第155章 死因
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兩人就騎著克拉獸，先到蕩山新設的關口給值守修士報備，再向青雲北邊疾馳而去。
黑風嶺在青雲正北，距離東南角的江頭灘地，有六、七百裏之遙。
兩人騎獸奔行至【青雲城】車鋪，換過克拉獸後，來不及休息便繼續馳行，傍晚時分才趕到【艮雲縣】地界。
鞠廷山多年沒有騎獸，雖然並不生疏，但跑了一天下來，胯下還是有些不舒服。
於是在組長張明均眼裏，龍家少年帶回來的凡人，是個夾著腿走路，不太穩當的中年人。
這樣的人，可以斷案？張組長看兩人栓好克拉獸，連忙將他們接進帳篷，急不可耐地問道：“可有把握？”
鞠捕快知道這處營地裏的都是仙師，態度異常恭謹，見東家小仙師示意，才回道：“稟仙師，要先看看屍體才能知道。”
於是三人又到存放死者的帳篷，看過五具風幹的屍體。
鞠廷山昨晚就聽小仙師說過屍體已風幹，見到後並不驚訝，仔細搜尋後，又摸便幹屍全身。
張明均沒想到這凡人如此敬業，但所用方法實在變態，幹屍身上每個孔洞，都被仔細翻檢過，甚至還看到他用舌頭試了試味道。
他有些想吐，見那凡人站起身來，要走過來對自己說話，連忙伸手製止住：“你就站那裏說吧。”
鞠廷山臉色尷尬，悶悶地說道：“這屍體風幹有半年以上，死亡時間應是冬季。
五名死者肌肉萎縮，都是皮包骨頭，極有可能是餓死的，具體死因還需要仵作驗屍後，才能知道。”
張明均奇道：“什麽作？五作驗屍是什麽意思？”
鞠捕快一愣，看了眼小仙師，見他示意自己解釋，才低頭說道：“就是專門負責檢驗死者屍體的人，來查查死因。”
“哦，風雷堂的人用法器測過了，說不是被法術和藥物殺的。”張明均說完，看了眼龍家少年：“你沒和他說嗎？”
“可風雷堂的老祖，也沒說清楚這些人的死因吧。”龍曦有些納悶，不太懂仙師探案的方式。
張組長也不太懂，不過昨天他參與了討論，知道風雷堂的人斷定這五具屍體，一沒有外傷，二不是被法術和藥物所殺，必定是身體衰竭死亡。
在文川，身體衰竭死亡換個藍星的說法，就是自然死亡，特指沒有暴力幹預而發生的死亡。
如果隻是一具屍體，身體衰竭死亡再正常不過，甚至五人同時在洞裏因為這個原因死亡，都有可能。
但洞中共計一百單八具屍體，皆是這個原因的話，那可就太離譜了。
幾個金丹修士因此擔心有邪法作祟。
這也是張恒法並不願意找凡人幫忙，可還是主動相邀的一個原因。
當然，更多是想著要和風雷堂別苗頭，要看季宗嵐的笑話。
等張明均將昨天金丹老祖討論出的看法，告訴兩人後，鞠廷山還是建議解剖屍體，查明具體死因。
“小人之所以如此堅持，是因為身體衰竭死亡，是可以由多種原因導致的。”鞠捕快見仙師不解，繼續說道：
“比如小人見這五位死者，體型枯瘦，判斷可能是餓死的，如果在他們的胃中找不到食物，就可以佐證小人的猜測。”
張明均對什麽解剖，或者燒了屍體，其實都無所謂。
不過他隻是看管，並沒權利做主，於是讓自家師侄回縣裏通報。
在等待的時候，鞠廷山又跟著小仙師到洞裏看了一圈，心裏有了些數。
從洞裏出來後，龍曦見捕快心思重重的樣子，有些擔心，便出言問道：“大叔，可是沒有發現線索？”
鞠廷山搖搖頭，對小仙師說道：“仙師可知，人為什麽會餓死？”
龍曦奇道：“沒東西吃，自然會餓死啊。難道還有其他原因？”
鞠廷山沒有立刻答話，而是思索了會，才說道：“自然是沒東西吃才會餓死……
這事發生在橫江，一點也不奇怪。但發生在文川，我就有些想不通了。”
“文川人也是人啊，沒東西吃難道不會餓死？”
“啊~”鞠捕快明白是自己的表述有問題，連忙解釋道：“我來文川半年，知道文川有仙師管製，凡人生活安定。
聽鄉人說起過，文川凡人雖然稱不上富裕，但豐衣足食，安然終老，絕沒有像橫江一樣的慘事發生。
但今日所見，這五個老人多半就是活活餓死的，洞中還有一百多具屍骨，說不定也是這個原因，所以有此一問。”
龍曦這才明白他的意思，並不是說人餓死的表麵原因，而是探究背後的邏輯。
一個孤寡老人餓死，可能是偶然的事，五個老人一起餓死，多半有什麽社會原因，如果一百單八人，都是餓死的，背後必然是社會失序導致。
可文川這幾年沒有饑荒，青雲更是糧食豐收，還有餘糧出售。
黑風嶺不算大，山洞也沒封口，難道這些人餓得受不了，不會跑出山洞？
這問題太難了，嚴重超綱，絕對不是自己一個本科在讀的學生能解答的了。
龍曦果斷不想這事，讓鞠捕快一個人去琢磨。
兩人等風雷堂的人到半夜，知道是不會來了，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都要到中午了，金丹老祖們才姍姍來遲。
風雷堂副堂主看到滿麵風霜的中年漢子，便一臉嫌惡地罵道：“這都風幹成這樣了，你能拿刀切的開？”
鞠廷山昨天晚上聽東家又詳細解說了這事的背景，知道這事牽扯到仙師們的內部鬥爭，不敢答話。
請來的凡人不敢說話，自然有人會站出來撐腰。
張恒法笑道：“這人皮又不是鈥鐵做的，有何切不開？”
兩個金丹修士對瞪幾眼，季宗嵐揮揮手，示意想怎麽搞就怎麽搞。
於是捕快充當法醫，拿小仙師的飛劍當手術刀，讓龍曦大開了一次眼界。
繼修煉後知道血脈位置，他又對人體的內髒有了新的認知。
驗屍的結果是五名死者胃裏空無一物，基本能確定，是餓死的。
如今死因查明，鞠廷山大膽說出自己的猜測：“稟告仙師，小人判斷，這洞裏的死者，都是活著的時候，結伴上山自己餓死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