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惹事
很快,不一會功夫,他就來到了學校。
遠遠的,他發現一群學生,還有好多校外的本地人,他們氣勢洶洶地圍在小店門口。
隔著那麽遠的距離,蘇北就聞到了十足的火藥味。
這時他心裏祈禱著,千萬不要遇到那些想找茬、想惹事的人。
可剛踏上門前的石頭台階,就被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媽認出來了。
那大媽看起來是等久了,立即指著蘇北的鼻子,大聲嗬斥道,“你們家快遞到底是咋個回事?
門上明明寫著7點半開門,你瞅瞅,現在都幾點了?
人家其他快遞早都開門了,就你們家特殊!
你又不送貨上門,我一個老年人了,腿腳又不好,大清早的跑上門來取,你又不開門,你——你說你幾個意思?”
蘇北萬萬沒有想到,那大媽竟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硬茬。
“你踏馬的,你倒是投訴我也行啊!站在這麽多學生麵前,你特麽的就像罵你孫子一樣,你叫我這快遞以後還咋做?”
蘇北心中苦想到。
一時間,竟感覺自己好像光著來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直勾勾往自己那裏看。
讓他的臉羞得緋紅。
也就是在這時候,他又在小女孩身上找回了一點點安慰感。
沒錯,小女孩就在卷簾門的一角蜷縮著。
神經性敏感後遺症!!!
小女孩還沒有跟蘇北‘不辭而別’。
她還完好無損,像蘇北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
不過,她似乎已經在這裏等久了。
蘇北恍然大悟,猜測小女孩,自從跟自己走散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店子門口等著自己,等著他來找她。
可他沒來。
然後,她就一直這樣等到了天亮。
“也許——我應該昨晚就來學校一趟的。”蘇北心中懺悔道。
這一刻。
他竟莫名有些難過,覺得自己對不起小女孩,一陣自責感如針一般紮在了蘇北腦門上。
痛的他咬了咬牙,閉上了眼睛,擠到卷簾門前,抖抖索索地掏著鑰匙開門。
而一旁的小女孩見蘇北來了,高興地立即站了起來。
剛才她可能隻是害怕,不知道為什麽,一下子就上來了那麽一群人。
對著卷簾門又是拳打、又是腳踢,嚇得她動也不敢動。
拉起卷簾門的那一刻,蘇北對著小女孩做了個小鬼臉,非常隱蔽,沒有一個人看見。
小女孩也給蘇北做了個小鬼臉。
然後,下一刻,他一衝進鋪子裏,就開啟了發動機模式。
麵對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播報取貨碼。
蘇北也不敢怠慢,手疾眼快,幾乎一秒就能從貨架上找出一個包裹。
為了不讓客戶感到反感,拿到手的客戶,他都不再向他們所要簽字底單。
當然,有些客戶也很自覺,捉起桌上的筆,規規矩矩地簽了字,然後將底單撕下來給壓在小盒子下麵。
有的客戶見蘇北沒問,然後,他們也就直接拿了貨就走人。
當然,不索要簽字底單,對客戶沒有任何影響,但對蘇北影響卻大著呢。
假使客戶說他沒收到包裹的話,蘇北又找不出簽字底單來證明,那麽,就指定會被坑一個貨。
當然,這樣的客戶少之又少,基本上也沒人做這樣缺德的事。
從這也看得出,很多大學生都是有基本的道德底線的。
但不乏也有那麽一小部分學生,還真會以這樣的方式坑蘇北的貨。
坑的蘇北有時候感到自己欲哭無淚,又很後悔,卻又非常的無奈,畢竟大忙的時候,也不可能讓每個學生都一字不漏的簽字。
然後,自己又不可能一單不漏地收集好簽字底單。
總之,像蘇北此刻的作法是非常危險的。
這完全就好比是在進行一場‘好人證’測試,通過了的人,就都是好人,通不過的,就說明那個人人品格出了問題。
而這樣做的代價,毫無疑問就是接下來的一係列的冤枉賠款。
但現狀就是這樣的。
蘇北隻能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時間內,讓一群人迅速的拿了包裹就走。
幾乎沒有一個人,樂意站在蘇北店門口等待。
尤其是學生,他們的時間看起來永遠都是那麽的寶貴。
尤其是體現在排隊取包裹的這一刻,顯得尤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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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大家站在鋪子門口,幹等了半個多小時之後,蘇北終於以他機器人的速度把所有人的包裹給取完了。
沒錯,他讓這裏的幾乎每個人都感到很滿意,不,是感到很舒服。
他取包裹時的流暢性和速度,簡直可以用‘藝術’這兩個字來形容了。
中間沒有一個卡停的,都是取完一個人的包裹,恭恭敬敬遞到客戶手中。
下一刻,又跑去取另一個。
取的時候,幾乎像猴子一樣,嗖的一下跳躍到貨架上去,一秒鍾內,找出另一個包裹。
又一秒鍾內,閃跳到客戶麵前.……
如此這般,唰啦啦,不到十來分鍾,就把這群人給打發走了。
麵對那刁鑽刻薄的大媽,蘇北更是麵不改色,而且還畢恭畢敬,跟她說各種好話,各種賠禮道歉。
最後都差點跪在她麵前,給她磕頭道歉了。
給外人一看,就好像蘇北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一樣。
卻說,取完包裹之後。
貨架上自然會亂作一團,就像大街上從來沒梳過頭的毛頭瘋子一樣。
貨架上麵如此,貨架下麵當然也是如此。
被碰落到地上的包裹,稀稀拉拉,就像肚子吃錯了東西拉的稀一樣。
一時間,蘇北整個人都感到神經過敏了似的。
這種感覺真的非常讓人不痛快!!!
店子裏的人都走光了,他還是不停地在揮動雙手,腳下移來動去,眼睛犀利地麵對店門口,躍躍欲試,就像擂台上的拳擊手一樣。
一般來說,在我們快遞行業,把蘇北的這種行為稱之為‘神經性敏感後遺症’。
這其實也很好理解的,本身就不是什麽難事,這種事情頂多就那樣了。
就像殺魚匠,哢嚓,一刀下去,魚的腦袋都沒了,卻放在水裏還能正常的遊兩圈。
而蘇北就是那樣,包裹都取光了,他還站在原地,保持著一觸即發的緊張姿勢。
當然,這種現象來的快,去的也快。
一旦退去之後,就像剛才經曆了一場雙人運動一樣,整個人就疲軟了。
坐在桌前,像丟了魂似的。
小女孩可憐兮兮地站在他跟前,他也懶得去瞅一眼。
“呃!蘇北哥,剛才發生了啥?”
早上9點整上班的小左,一走進店子裏,就嗅到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她禁不住好奇地問。
“沒,沒啥!”蘇北緊張地回道。
“沒啥你緊張個鬼啊!”小左腹誹一句。
嘴裏辯駁似地說道,“可是昨天下班時,我明明已經把包裹整理的整整齊齊了.……哎呀!你看,現在亂的,地上到處都是——”
說著,放下手機,俯下身子,急急忙忙地去撿了。
蘇北坐在電腦桌前呆了五六分鍾後,終於恢複了正常。
這時小女孩又一次湊了上來,嘴裏淡淡地叫了一聲“哥哥”。
蘇北明顯看出來了,她似乎有點心事。
“這麽大的小孩,能有啥心事呢?”蘇北心想。
他以為她想抱怨自己昨晚沒來找她,亦或者,她又想去找她奶奶了。
“咋啦?”
蘇北微微笑道,“看你小臉臭臭的樣子,是不是哪裏不高興啦?”
正說著時,一旁的小左看到了,出於好奇,故意從蘇北麵前走過,斜著眼睛觀察著蘇北。
蘇北意識到了此點。
隨即,也故意裝作正常,很快簡單整理了下桌上的底單。
接著二話不說,直接走出店外。
小女孩也跟了出來,“哥哥,我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
聽小女孩那麽一問,蘇北態度立即變嚴肅起來。
嘴裏解釋道,“呃!哥哥不已經跟你講過了麽?你這不叫死了,而是隱身,知道嗎?”
可小女孩仍舊帶著困惑的眼神,瞅著蘇北道,“可是,哥哥,昨晚我奶奶說我已經死了,我咕咕也說我已經死了,還有,還有我爺爺也說我已經死了——”
“得得得。”蘇北趕忙插話道,“那是因為他們都找不到你了,所以才認為你已經死了的,知道嗎?”
小女孩沒有吭聲,又迷惑了。
蘇北跟著又解釋,“隻要你破除了隱身術,你就會活過來,然後,你爺爺奶奶,還有你媽媽,你姑姑,他們就都知道你沒死了。”
“可是——”
“沒有可是,你就是隱身了,所以他們看不見你,才以為你已經死了,而他們也隻是猜測,他們還根本都不知道這回事。
現在,就隻有哥哥和你知道,當然,哥哥肯定會替你保密的。”
蘇北儼然一副大哥哥的派頭,一點也不給小女孩喘息的機會。
終於,小女孩還是微微笑了出來。
臉上又露出了以往的天真和爛漫。
“哥哥,那你快幫我破除一下我身上的隱身術。”小女孩天真地道。
蘇北一聽,蹙起眉頭道,“破除隱身術哪有你說的那麽簡單?”
“那怎麽樣才能破除啊?”小女孩關心地問。
“其實也很簡單,隻要你按照哥哥說的做,很快,你的隱身術就破除掉了。”蘇北神神秘秘地道。
“那,哥哥,你想要我做什麽呢?”
蘇北想了想,道,“現在咱們去你奶奶家,然後,你自己進去,看看你奶奶一家人的態度,就是說,他們高不高興,反正就是了解情況,就是這樣的。”
小女孩聽了後,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然後,下一刻,倆人就朝配鑰匙店方向走去。
這種疼,才叫真的疼!!!!
配鑰匙店門口。
蘇北依然故作姿態,在周圍晃來晃去,轉悠著。
小女孩則像個小刺客一樣,悄悄潛入店子裏去。
盡管她不太懂蘇北說的話,但大概的意思是知道的,就是幫他去看她奶奶有沒有在哭。
或者是,她奶奶是不是很傷心,很難過之類。
果然,進到裏麵之後。
小女孩就發現她奶奶家,一下子大變了個樣兒。
正廳中的黑色高桌不見了,自己的黑白照片不見了,牆壁上的白幡也不見了,整個大廳,就像是翻新過了一樣。
每一處都被打掃的幹幹淨淨,一部分不太用的家具,也都搬出去放到外麵了。
她爺爺是個配鑰匙的,因此牆壁上又掛上了一串串新的、舊的鑰匙,以及部分工具。
店子門口,她爺爺一如既往的,站在舊玻璃櫃前,給來來往往的學生配著鑰匙。
兩隻手,由於長年累月的配鑰匙,現在裏麵都鑲嵌滿了黑色的鐵漬,就像汽修師傅的手一樣,已經長成了一層厚厚的黑皮,永遠也洗不白。
她又走到樓上去。
發現樓上也大變了樣,幾乎沒有了關於她的一切。
要知道,以往,每個牆壁上都掛著她的照片,還有她的很多小玩具,也都會擺在最顯眼的地方。
可是此時此刻,一個玩具也沒有,就連她爺爺親手給她打造的小灰熊,也不見了蹤影。
她奶奶正躺在床上睡覺,說是睡覺。
其實,眼睛都是掙著的,她兩眼直勾勾地瞅著天花板,一句話也不說,就那麽的直勾勾瞅著。
很快,看完這一切,小女孩急急忙忙回到蘇北跟前。
一五一十,將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東西都全部講給了蘇北。
蘇北微微笑著回答,“很好,龍姍姍,你已經距離破除隱身術不遠了,不過,還得再接再厲喲。”
說罷,然後心想,“這現象不很正常麽?”
沒錯,一般逝去親人之後,大多數人可能都是這樣的反應。
總之,此時此刻,蘇北仍舊覺得不合適。
至少,他沒有理由去說服她奶奶相信自己,更不可能順利地幫小女孩完成心願。
至於如何過生日,蘇北這兩天還真沒花心思去想過,店子裏的瑣碎事都已經夠傷他腦細胞的了。
現在突然那麽的一想,還真覺的這不是件簡單的事。
“人家剛失去孫女,痛徹心扉,你不可能接著就讓人家喜喜慶慶地過生日吧?這成何體統?”
心中那麽一想,頓時感到失望透頂。
外加不知道小女孩何時像胡剛一樣‘不辭而別’,就讓他感到非常的煩躁。
他是有一張強磁感應線,可是它又不告訴他,究竟怎樣去幫亡者完成心願。
當然也並不是不告訴自己,而是,自己不巧,遇到的是個小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