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你沒有選擇
古往今來,別管婆媳還是妯娌,她們之間就沒平和時候,二夫人是官家小姐,下嫁到商戶裏自覺高人一等,不把其餘兩房放在眼裏,現在侄子又出了事,可不借機發揮。
李元碩深知母親向來溫順,講究息事寧人,在二伯娘發難下,眼眶都紅了,還咬著嘴唇沒反駁。
他哪裏能忍。
“二伯娘,天災人禍誰都無法預料,秦宗得病難道是我們希望的?他難受的時候,我娘跑前跑後,又是帶人看大夫,又是守夜,就算您有氣,也不該發到她身上!”
“元碩!”
賀氏見狀,急忙拉扯他。
她受些委屈沒什麽,但不能讓兒子如此頂撞長輩,二嫂是個睚眥必報的,被她記恨上,日後不定要找什麽借口來跟兒子發難!
二夫人被嗆後,短時間沒回神,自小她在娘家被捧,到夫家後又因為爹的緣故,時時被敬著,小輩們誰敢如此對她說話?
“看看,這就是李家的好兒郎,目無尊長,自傲囂張,還是讀聖賢書的呢,既然話說開了,我也不給你留麵子,他之所以這樣,不是因為你送來的冰粥?”
賀氏心裏一咯噔。
果然,果然要埋怨到他們頭上。
李元碩隻覺得滑稽,“那冰粥怎麽了,我跟妹妹,祖母,母親,幾個相熟之人都吃過,拿一碗冰粥說事,真是把我們當傻子了!”
李二夫人為人高傲,不屑跟個小輩打嘴皮子仗,喊安慶堂的馬大夫過來,“是不是冤枉你,把大夫喊來不就一清二楚了?”
被貴人點到他心跳如鼓,偷偷抬起眼皮子看了一圈,個人都有各人打量,想起那些藥,以及如今大家找不出緣由的病因,他咬牙道,“大概,是那碗冰粥的問題,李少爺,您不知道,這個人體質不同,同樣食物,有人吃了沒事,但有人吃了,就有性命之憂,加上食物本身,都有相生相克的說法……”
這個說法,既承認了冰粥有毛病,撇清了他的嫌疑,還稍微替李家這個少爺開脫了。
一舉三得。
李元勤抱胸站在院內,似乎此時紛爭都跟他沒關係,但在大夫說完,他遞給申沛一個眼神。
今日之事,總要找出個替罪羔羊給外祖家,把一切推到冰粥上,是最好的法子,反正那些平民也沒後台,隻能任人宰割。
順帶的,也能讓堂弟吃個啞巴虧。
申沛得到指令後退下,再出現時,帶人推著五花大綁的姚青河出來了。
“還不快點跪下!”
一腳踢在他膝蓋,但姚青河咬牙撐住了身子,申沛又急又怒,讓下人把他按住,又加了點力氣踢他腿窩地方,看他噗通跪地,臉上還一副倔強模樣,在心裏呸了聲。
變故就是在此時發生的。
隨著李纓雨驚叫聲闖入進來的,是一道風風火火的身影,在申沛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就踢到申沛腿上,讓他也跪倒在地。
“哎呦!”
被個娘們踢跪在地上,哪個男人麵上能掛得住?
但另一道飽含怒意的訓斥,先他而來。
“不過就是幾日沒回來,府裏已經亂成了這樣?怎麽不三不四的人都能進來?”
二夫人麵部都快扭曲,指著姚蟬喊著讓下人把她攆出去。
姚青河被綁著,重心不穩,見有人過來要拖她離開,著急萬分,高聲催促她快走,有錢人家都是不講理的,萬不能把姚蟬也牽扯進來。
“走,快走!”
申沛看明白了,這倆人是一夥的,腿上的疼痛還在提醒著他先前吃的暗虧,伸手要去抓姚蟬。
可惜爪子沒碰到她,又被這姑娘一腳踢回了原地。
“你們好不講道理”
她這麽指責。
院內眾人神色幾變,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李元碩不想見她難堪,跟著催促,“都亂成一團,你就別再添亂了,快走!”
“不是冰粥的事!”她麵帶篤定,抬頭朝滿院子人道,“腹痛定然是其它的原因。”
安慶堂大夫聞言驚慌,色厲內荏道,“你個門外漢知道什麽,想渾水摸魚也得看看場合!”
事已至此,萬不能讓她再鬧,把自己牽扯進來。
“二夫人,就該把這等人打發出去,不能讓她這種人擾了貴府……”
“你害怕什麽?”
他話音未落,有人已經打斷了他。
姚蟬看著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能看穿他所有的偽裝,她又一字一句問著,“你到底在怕什麽?”
中年男人外強中幹,“我能怕什麽,我就是看不慣你不等裝懂的樣子,小小的農婦,竟然這般猖狂……”
“我願意試試。”
一言說罷,院內鴉雀無聲。
要不是這會場合不對,李元勤簡直要捧著肚子笑了,她是個什麽玩意,竟然敢來這大放厥詞,真把人當傻子了?
正要喊人把她扔出去時,秦宗屋內傳出哭聲。
從秦家帶來的婆子慌張跑出來,“不好了,少爺又吐了好些,大夫說氣息都弱了好多,人眼看不行了……”
不行了?
這下子真慌張了,畢竟先前也隻都說病情有點嚴重而已,李二夫人腦子嗡的下亂了,李秦兩家固然有金錢利益相關,但那也是她親侄兒。
不行了,這三個字就像驚雷劈在了她頭上。
大夫們請來了,都沒法子,去找禦醫嗎,已經來不及。
看著眼前不卑不亢,似乎吃了豹子膽的女人,呼吸間就有了判決,“你來……”
治的好,治不好,事後總得要一人來承擔責任,她這人送上門來,真再好不過。
“祖母!”李元碩急的團團轉,她來添什麽亂,這不明擺著往二伯娘手上撞?他扯著祖母袖子,希望祖母能幫他說話。
豈料,祖母按住了他。
往日含笑渾濁的眸子,此時在火把亮光下,顯得格外深沉。
“讓她來吧”
姚蟬看著急的眼眶泛紅的二叔,低聲道,“讓我試試。”
攤上不講理的人,他們想脫身何其難,眼下隻有這一條路可走,樂意與否,從來都不是她可以選擇的。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