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我有法子(下)
既然我等技不如人,就要虛心接受不足,盡我所能幫她救活病人,馬兄,明哲保身固然可以,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病人因為大夫間的私人恩怨,葬送掉這一線生機。”
說完,走到秦宗床榻邊,扶人坐起來,在他背後拍擊幾下,見他麵露痛苦,又轉到前麵,按壓了幾下他的喉嚨,往複幾次,這人腦袋一歪。
“哇”
他吐出好些褐色湯藥。
不過好在,自從他吐出藥湯之後,這人終於不再是迷迷糊糊的狀態,口中喊疼的聲音,也越發清晰。
“爹,娘……救我,救我……”
他呢喃著。
“小大夫,你試試吧。”
是啊,再試試吧。
都已經牽扯進去這麽多人了,就試試吧。
姚蟬靜心思忖,其它位置,會不會也有可能呢,劇烈腹痛,除了闌尾炎,會不會是急性膽囊炎?
不,不對,膽囊在右上腹,闌尾在右下腹,這個疼痛點不對。
“你們按住他。”
姚蟬捏拳,在他右上腹叩擊。
“喂,你做什麽,治不了人,想把人疼死嗎?”李二夫人不忍,不停喊著示意那大夫鬆開侄兒的手,可惜此時她的話根本沒人聽進去。
外界爭吵,沒影響到姚蟬,在叩擊之後,仔細盯著他的神色,發現他緊皺的眉頭,並沒有因為她的動作而加深,那疼痛就是不明顯。
如果真有膽囊炎症的話,她如此動作,肯定會震動膽囊,從而導致疼痛加重。
怎麽回事,到底哪裏有問題!
“抓好人!”
再試一次,就算沒有精密的儀器,靠著她的手,靠著她這麽多年的經驗,也能成功的!
秦宗這時候已經沒多少力氣來反抗了,他在還清楚的時候,看著那人伸出大拇指,在自己光滑無衣物的身體上,不斷按壓。
“吸氣!”
她聲音來的又急又重,恍惚中的他幾乎是下意識的照做,在他吸氣的同時,姚蟬手指按壓的力道也加重了許多,但是,他沒有喊疼。
墨菲定律是陰性,排除膽囊炎。
讓人平躺,大拇指按壓病患膽囊區域,如果真是膽囊炎,對方深呼吸自己按壓時,絕對會疼痛加劇的。
但他沒有。
還是有不對的地方,哪裏不對,到底是哪裏不對!
她臉上的迷惑之情如此明顯。
“我就說她是個騙子,你們還這麽相信她,這下讓她在表弟身上又摸又壓的,便宜占盡,這簡直是個笑話!”李元勤看熱鬧不嫌事大,不停地刺激她。
姚蟬騰地一下站起來,拳頭捏的緊緊的。
如果她現在手裏有精密儀器,怎麽會讓人如此羞辱!如果這些人真的有腦子,又怎麽會讀不懂她檢查時的艱難!
她雖然看不懂藥方,但用腳趾頭也能想到,剛才那大夫,肯定是讓他服用了類似五石散之類,可以麻痹神經的藥物。
就算後來催吐了,先前藥物也被人體吸收掉許多。
這種情況下做出的檢查,多少都會影響真正的結果,她貿然給人治病,如果開腹後判斷失誤呢?受罪是小,更關鍵的是,會耽誤病情,危害他性命。
月光下,她怒意十足,但在有心人眼裏,卻是無比的舒坦。
“你要是能找出原因,我自己扇自己五個巴掌!”
李元勤得意的伸出一個巴掌。
“你說,你到底行不行?”
一陣涼風吹過,姚蟬聽到他質問,看著眾多家眷盯著自己,先前的勇氣在不斷地消散。
她行不行?
她,好像……真的不行……
…………
空氣裏濕氣更重,尋常人家早就陷入到酣睡,偏李家,現在燭火通明。
姚青河透過狹小的氣窗,遙遙的看著窗外那輪明月。
不知道姚蟬那邊到底怎麽樣了。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幾道腳步聲,姚青河知道,到四更天了,外麵值夜的家丁們也該換班了,擔心著姚蟬那邊,他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拍著門,大聲問道,“前院那邊情況怎麽樣了?你家少爺的病情,是不是好轉了?”
“叫什麽!”換班的家丁不耐的踢了下那扇門。
要不是因為他們惹事,今個府裏怎麽會這麽不安寧,他們又何必因為要看守人犯,連個囫圇覺都睡不好?
不過……
他們不好過,裏麵的人也別想安穩。
“那個娘們是你侄女?連毛都沒長起的丫頭騙子,也不知道從哪來那麽大的臉,說能把我家表少爺的病治好,現在倒好了,吹牛吹大了,現在圓不回來了吧?”
這可不是假的。
“怎麽會?”這不可能的。
姚青河果真怕了,使勁搖晃著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
“怎麽回事?”倆家丁相視一笑,“就是認慫了,承認是騙子了,你也別急,再過一炷香,半個時辰的,估計她就來陪你了,到時候一並送到官府,讓縣太老爺整治你們一個謀財害命!”
不,不會。
他相信姚蟬,以前多少次意外,姚蟬都能化險為夷,她真的很有本事。
姚蟬,姚蟬!
…………
姚蟬跟李家隱約形成了對峙之勢,距離她沉默到此,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了。
疲倦下,誰的表情都不好看,大家都不想再等。
李二夫人被侄兒的哭聲折騰的心力交瘁,見她沒開藥方,也沒點治療手段,隻餘被人戲耍後的羞怒。
“來人,把她給我拉下去,還有,等天亮了,就去府衙報官,把這對騙子叔侄,給抓到大牢去!”一定要讓他們兩個吃盡苦頭,才能讓她消氣。
下人得到消息,匆匆前來。
李纓雨向前一步,似要開口求饒,但是李二夫人沒給她開口的機會,就打斷了她未出口的話,“我給她的時間夠久了,我被愚弄的時間也足夠久了,現在誰求情,都是沒用的!”
就在拉扯的時候,先前的柳亭陽大夫,走到那捂著肚子喊疼的少年跟前,學著姚蟬先前的法子,按在膽囊周圍,還學著她的模樣,讓人吸氣。
“啊!好疼!”
聲音洗細如蚊蠅,爭論的眾人沒有聽到。
“疼了,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