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後話
“救……救活了？”
他想笑的，但失落的情緒還轉不過來，那一刻他表情怪異。
秦家夫妻想進去看兒子，被姚蟬攔住了，“手術是成功了，但這也隻是暫時，後續還要觀察，至於探望病人就請到過幾天後吧……”
“好，我們都聽你的，都聽你的。”
經曆了失而複得的喜悅，夫妻倆對她無比信服，疊聲感謝完之後，又嚷著下人送吃食過來，姚蟬看見人群中的李纓雨，麵帶感激的朝她頷首。
大家視線全落到了李纓雨身上，姑娘家的臉唰的一下紅了。
姚蟬仿佛沒察覺出院內詭異的平靜，朝她拱拱手，“今個多謝李姑娘的幫忙了。”
如果不是她帶著自己來看二叔，又不顧家裏人發難，堅定的跟她站在一起，她也不會陰差陽錯，救了人。
對李姑娘來說，這可能不是什麽大事。
但對姚蟬講，卻是對富貴貧賤等級之間的一次挑戰。
李家小姐更不清楚，她的相信跟鼓勵，是自己在陷入到自我懷疑時，義無反顧堅定下來的力量。
“所以，日後不論你，又或者是你親戚朋友，隻要是看病需要幫助的時候，隻要我能幫得上忙，隻要是你開口，我都會盡我最大能力來幫你，此次承諾不限年份，永遠有效。”
這是承諾。
承諾就算是再過多久，她都會記住這次她的相信跟幫助。
此話一出，眾人表情紛呈。
姚嬋的醫術水平如何，大家親眼所見，所以能得到她一個承諾，這是多麽難得可貴！
有錢怎麽了，李家夠有錢吧，秦家也有錢吧？可是碰到自家孩子躺在床上嗚呼哀哉的，誰能有法子？
人吃五穀雜糧，總有一天會得病會有意外吧，可是誰敢保證，日後他們或者是他們親人得病了，會有這般好運，能碰到這小大夫？
又或者，人家就願意救你？
在外人看來，這隻是一個承諾，但腦子聰明的，想的就有點遠了。
別看隻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給了李纓雨一個截然不同的地位。
說真的作為李家的孩子，又是嫡女，不存在被人看輕這種狀況，但姑娘跟兒子區別大了，長輩跟母親從來都是嚴苛的要求，最多的就是拿秦家的姑娘打壓她。
可現在呢？
李家先前的兒郎，請來的大夫，埋怨人家的冰粥惹出了禍，還要把人送官去，換成誰，誰能不氣的慌啊。
有這種本事的人，你日後還怕人家一直這麽平凡下去？
到時候人家給穿個小鞋，你能受得了？
但現在，隻要有纓雨這個紐帶在，有那個承諾在，他們之間就有緩和的可能。
李家老太太活了大半輩子，這點利害還是能想得通的，走到孫女跟前，慈愛的拍著她的手，笑眯眯的說了句好樣的。
李纓雨還有點回不過神。
但轉頭就看見娘也一臉欣慰，心頭疑惑更深。
“冰塊還要照送進來，屋內溫度要維持住，以防天熱，傷口恢複不好……”
姚蟬還在交代的時候，暈厥在地的柳大夫悠悠轉醒，暈厥前的記憶回籠，他嚇了一跳，倉惶起身奔到秦宗身前，摸著人的呼吸還算平穩，這才鬆了口氣。
視線搜尋一圈，看到了姚蟬，撐著桌子起身，慚愧的跟人彎腰行禮，“是我拖後腿了……”
姚蟬給家屬的時間不少了，這時候關上了窗戶，把家屬的視線全都關在門外後，同樣跟老者行禮，“您幫我的很多很多，是晚輩跟您道謝才對。”
一個老大夫能堅持到那個地步，已經很了不得了。
而且，在初期要不是他對自己的信任維護，她也不會繼續堅持，更別說手術成功。
“接下來，還得勞煩柳大夫多多操勞了。”
手術成功並不意味著真正的結束，術後護理，才是重中之重。
…………
申沛昨日帶人回去後，心裏直犯嘀咕，二房的三少爺挨了巴掌，他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可置信。
午後，他就跑到了跟李家隻有一街之隔的茶樓裏，派人去打探李家現在的真實狀況。
這年頭，風水輪流轉，誰也不敢保證些什麽，如果治病後麵出些小意外的話，那丫頭片子還能折騰起浪花？
沒準自個還能搭乘三少爺的東風，一起教訓她呢，越想越美滋滋。
不過盯著那大門外已經許久了，怎麽沒一丁點動靜？
正嘀咕著，要不要出去，要不要去跟府裏的眼線打聽一下時，聽見樓下傳來整齊的步伐。
朝下一看，原來是柳縣丞帶著幾個捕快來了。
申沛這種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平時最怕見到柳縣尉了。
可現在……
腦袋瓜子一轉，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你說，會不會是那姑娘辦事辦砸了，李家報官了，所以官差來了？
對啊，肯定是這樣的。
天呐，這也太好了！
那她先前說的那些，就全不作數了。
李家也不會為了她，跟自己斷絕生意來往了。
申沛一蹦三尺高，迅速整理好衣服，邁著歡快的步伐下樓。
跟這些官差閑話一陣，也不在意他們不耐煩的眼神。
被人瞪兩眼算啥。
跟著官差們一起進去，親眼目睹那小娘皮被衙役抓到後，痛哭流涕，生不如死的畫麵這才過癮。
柳縣尉輕飄飄的眼神掠過他後，無視他，敲開了大門。
當門房開門第一眼見到李縣尉時，態度還算大好，禮貌客氣的跟人客套著，但當他們視線落到他身後的申沛身上。
隻短暫的時間內，表情大變。
“啪”的一下把朱紅色大門給關上。
再開啟時，倆身高馬大的門房，一人輪著一個大掃帚，追了出來。
“我家老爺說了，日後不許申家的人進門……”
“喝口水都不讓……”
“我家少爺就是被他挑唆的才挨了打，活該把他打出去！”
“快走快走，下次你再敢來，伺候你的就不是掃帚了！”
申沛抱頭虎躥，直到跑到巷子裏，那些人才沒追來，鬆口氣又氣又怒，那些下人竟然敢這麽對他，不是平時自己散財時，他們彎腰巴結的模樣了。
越想越生氣，顧不得失態，猴急的跟自家爹跟姐姐報備去了。
…………
而此時在柴房外，守了快六個時辰的家丁，正悠閑的閑話家常。
抬頭的功夫，就看見柳縣尉帶著手下幾個兄弟，呼嘯而來。
倆人相視一笑，心頭都明了他們為何而來的。
“今個柳爺辛苦了，哎，不對，是柳大夫跟柳縣丞都辛苦了……”
柳縣尉跟柳大夫，正是父子倆，今個也是真的有緣分，在李家碰到了一起。
“您是來抓騙子的吧，人都給綁好了，就等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