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誤診
輕輕的關上房門,她舒展了下身子。
困境解除,二叔回來,日子過上正規,好像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回想起過去幾日的生活,那用驚心動魄來形容,一點不為過。
她站在院子裏。
看著如今隻剩一半的月亮,感受著樹影搖動,第一次察覺到,好像有點想念鄔易了。
上次他也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在還沒有放假的時候,回來了一次,等第二日自己忙完出來時,他已經回書院了。
匆匆見麵,又匆匆的離別,真是……
鄔易這會也在看著月亮吧?
他怕是還不知道二叔已經回來的消息,明個讓洪掌櫃幫忙打聽下,看看他什麽時候放假吧。
…………
這一晚上,注定有人歡喜有人愁。
擺放著雜物廢鐵的院子中,於深夜亮起了燭火。
已經灌進去好些苦藥湯子了,但是孩子沒有退燒不說,白天還隻是昏睡的人,現在竟然渾身抽搐了起來。
牛二起來穿上衣服。
摸著兒子小身子滾燙,急的無以複加。
“娘,娘……”
瘦小的身子抽搐的時候,還不斷地喊著爹娘的名字。
夫妻倆哪裏敢懈怠,見孩子情況不妙,趕緊穿好衣服,裹好孩子,匆匆忙忙趕往醫館。
濟民堂這會已經沒人了,他們抱著孩子,在路上飛奔,就連鞋子都跑沒了都沒在意,輕車熟路的跑到了柴平濤的住處外,焦急的敲門喊人。
身為大夫,這種場景已經是司空見慣。
柴平濤沒出麵,倒是他媳婦披著衣服,打著嗬欠,舉著油燈開了院門。
“柴大夫,救命,救命啊!”
五大三粗的男人,這時候哭的涕泗橫流,不顧婦人的不悅神色,抱著瘦弱的兒子就要往院子裏麵衝。
“哎,你們怎麽這麽野蠻啊!”
別管女人怎麽說,倆人都已經闖入到院子裏,大聲求著柴大夫出麵救救孩子。
都到這節骨眼上了,男人也不能再躲懶了。
披著衣服,不悅的出了院子,見倆人欣喜若狂的朝自己奔來,就算心裏不舒服不得勁,也不能再表露出來了,最近生意一落千丈,再把老主顧得罪了,他得徹底關門大吉。
不過見倆人風風火火的,心中嗤之以鼻,不就是個發熱嘛,幹啥大驚小怪成這幅模樣?
“來,讓我看看吧。”
生意上門了,自己也不能往外推。
抓著他發抖的小胳膊,正要把脈,但是在他剛固定好孩子身子,就見他開始大口喘息起來,不止如此先前還是小小的咳嗽,在這會也變的劇烈起來。
他麵色發紺,不等他分析出緣由,這孩子腦袋一歪,竟然咳出一口血來。
柴平濤現在對血有嚴重的心理陰影,看著他還在往外咳血,嚇得渾身發抖,就差暈過去了。
當初,當初那倆徒弟渾身是血,掙紮著朝自己爬來的畫麵,再度浮現在腦海裏。
“不,不要……”
他嘴唇哆嗦。
“大夫,柴大夫您怎麽了?!”牛二媳婦嚇得也是麵無人色。
“孩子有沒有叫胸疼?”
他強撐著精神詢問。
牛二跟他媳婦點頭,“下午時候有,不止如此,身子忽冷忽熱,還盜汗身子潮熱,大夫,您開的藥我們都喝了,怎麽還會這樣呢?”
柴平濤聽完他的分析,麵色大變。
“快把人帶走,這是肺疳,救不活了不止活不了,還會傳染人的……”
一般得了這個病都不會活多久的,其實這就是肺癆。
牛二接收不了現實,蠻力也上來了,抓著他的衣領怒聲道,“怎麽可能!他才多大點,怎麽可能得了這種病,你給他好好看看,給他好好看!”
他們夫妻不能再承擔失去兒子的痛苦了。
柴平濤愛錢可是他更愛命啊,那肺疳可是要傳染的,他家裏還有倆孩子呢!
大人們爭論時候,小孩子身子不斷起伏,咳嗽聲大了,血咳的也更多了些。
這下柴大夫更是玩命的把人推出來了。
夫妻倆不死心,又跑了好幾處,但是聽見夫妻倆的敘述,以及孩子現在的症狀,多數都麵色驚變,跟病症可是會傳染的啊!沒必要為了一點點銀錢把命都搭進去。
一個兩個這麽說,牛二還能用蠻力來胡攪蠻纏,但是說的人多了,他們也做不到自欺欺人。
“回去給孩子辦後事吧”
大門又一次啪的被人關上。
夫妻倆無助的抱著兒子在街上走著。
原來真的是有造化弄人啊,倆人還沒從白天失而複得的喜悅中清醒過來,晚上就要接受這個悲痛的消息,難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是他們夫妻倆做的壞事太多了,才要把所有苦難降臨到孩子身上?
如果不是他們去王家酒樓鬧事,不去官府外麵跟人叫板。
是不是就會少造些罪業?
王家酒樓,王家酒樓……
對了,那個大夫,那個大夫!
她都能把一個一腳踏入鬼門關的人拚拚湊湊的救回來,那他們兒子,她也一定會有法子救的!
對,一定能救的!
夫妻倆眼中重新堆起希望,抱著孩子跌跌撞撞的跑往王家酒樓。
…………
姚蟬等人正在屋內收拾行李。
在人家酒樓這住了好些時日,也帶累的人家沒來得及做生意,雖然主家嘴上都說著沒事,但他們住的也不氣勢,加上現在二叔找到了,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了,他們也沒立場繼續在這住下去了。
二叔這邊養病在哪兒都行,加上他們擔心家裏新起的房子。
商量了之後,打算明天白天啟程,順帶回家看看新房起成什麽模樣。
自從水退後,他們又是出來找人又是給人看病,已經耽擱了太長的時間。
家裏起房子的事都是叔公代勞,現在事情終於告一段落,他們也該回去報個平安。
要說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什麽,那肯定是王家生意逐漸好了起來。
凡事都要對比嘛,清風酒樓出了那麽檔子事,誰心裏能不膈應,就算對方把地麵上又洗又拖,但仍舊擋不住地麵上殘留的褐紅色的血跡。
跟他們當初想的那樣。
這種不祥的地方,那些文人騷客誰想沾染啊。
但是王家酒樓那邊就不一樣了,人家新建起的酒樓依舊高雅大方,尤其是裏麵住著的小大夫高風亮節讓人欽佩。
前幾日她忍辱負重臨危不懼,公然跟縣太爺叫板,最後拯救了好些無辜百姓的事都傳的人盡皆知了。
一個是帶著美譽,一個又沾惹上凶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