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澄清
男人背對著崔瓊,根本看不出來人是什麽模樣。
但聽見洪掌櫃說完後,帶著嗤笑道,“洪掌櫃您倒是真有本事,這麽短時間內找到一個人來配合她演戲,誰都知道……”
說話的功夫已經繞到他跟前。
她倒是想看看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敢大咧咧冒充別人!
至於這人會不會是本尊,她壓根就沒往這想。
趾高氣昂的走到對麵,在見到那人的模樣後她嘴畔的笑意瞬間垮掉,這個身上散發著異味,頭發淩亂,胡須叢生,臉上,脖頸上,滿是被指甲撓過留下鮮紅痕跡。
他雖狼狽,但大體上是能看出他的相貌。
確實是清風樓的朱掌櫃不假。
崔瓊腦袋嗡的一下炸了,這怎麽可能呢?
她剛剛說過這個人,現在馬上對方就出現了,就算是提前安排好的都沒能這麽巧!
撇開這個巧合不說,單單說倆人鬧成這幅模樣,他怎麽可能過來跟她求情,而且還是這幅模樣!
她使勁掐了自己一把,確定這不是在做夢。
洪掌櫃遞給小二一個眼神,示意他把門關上,把外界的視線關在外麵。
自己又趕緊扶起他,“朱掌櫃,有事咱們好好說,實在不必行此大禮啊。”
別看姚蟬剛剛懟人懟的風生水起,現在看見別人這幅模樣,心裏也直嘀咕,他們之間的仇恨,不說是不死不休,但也差不多了。
你說前幾天還恨你恨的牙癢癢,就差背地紮小人,甚至不惜動用自己兒子來誣陷她的人,突然有了這麽大的轉變。
能沒點貓膩嗎?
朱掌櫃沒理會旁人的好意,殷切的視線望著她,“小大夫……”
“可別這麽叫我。”
姚蟬慢條斯理的將背簍背在身上,“我是個沒本事的,擔不起小大夫這三個字,至於求醫,先前不是去過一回嗎,您也清楚我沒幾斤幾兩……”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朱掌櫃第一次有這麽清楚的人認知。
不同於上次熱絡熱情,這次她俏臉上慍怒那般明顯,眼瞅著她馬上要出去了,自己也越發焦急。
酒樓內的食客,此時都掩低了聲音,聚精會神的盯著他們這邊動靜。
他們想的什麽,自己並不難猜測。
尤其是這些人也沒打算掩藏心思,討論聲更是一陣高過一陣。
“這又是唱哪出啊?”
“誰知道呢,上次她沒看好他家兒子,最後不是還靠著柴大夫妙手回春,這消息傳的沸沸揚揚,還是他親口往外說的,這沒幾天咋就變了口風,難道是上次說的假話……”
“噓,這可不敢亂說,誰傻了能拿自己兒子的安危開玩笑?”
“話是這麽說的,但是現在又是什麽情況,明知道她醫術不行,怎麽又來這親自求動她了?”
“搞不明白,搞不明白,且看著吧!”
自己先前的傑作堂而皇之的從別人嘴裏說出,換成以往他還可以洋洋自得,但是現在……
每一句都像在淩遲自己。
偏偏這時候酒樓的大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柴平濤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他也是聽見別人說姚蟬在這被人刁難,想著過來落井下石一番。
現在鎮子上的口碑急劇變化,他現在可是飽受人尊重的那一方。
他過於得意,加上周圍好幾道熱絡的恭維聲傳來,倒讓他越發趾高氣昂。
如此一來,自然也沒看見跪在地上背對他的朱掌櫃。
“姚蟬,你還有臉出來啊?”
他這會可是得意非凡。
就算她本事真的不錯,但眾口鑠金,這人也不大可能恢複往日名譽。
當初他吃的那些苦楚,現在她也要嚐嚐才好。
姚蟬冷笑一下,現在一點都不想搭理這個蠢貨,名聲,醫術,信仰,全都是自我修養而來,並不是旁人賦予,如果說以前她還看重這些。
在現在經曆了這麽多後,早就將這一切看開。
凡事皆可兒戲糊弄,唯獨不可自欺欺人。
“你就哄著你自個一輩子吧。”
姚蟬轉身就要離開這個晦氣的地方。
“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
這會天時地利人和,也不會有人來幫她開脫罪責,這會他要做的就是利用輿論把人徹底打壓。
永遠翻身不得,還得跟喪家之犬一般,灰溜溜的離開青山鎮!
“讓開!”
姚蟬不想被人跟猴子似得圍觀,嗬斥著他讓地。
“哎,走啥啊,把你當初的狂妄勁拿出來,把你在土匪山上的霸氣拿出來啊,再來跟我嗆,你敢嗎你!”他越說越興奮,越說越覺得心中暢快。
就在內心得到極大滿足的那一瞬間。
一隻鞋子砸到自己腦門上。
這一砸稍稍將他注意力轉移。
“誰,誰敢扔我?”
他視線在頭頂上巡視。
環顧一圈,滿是看熱鬧的人,不太像是扔鞋子的人。
還在疑惑的時候,另外一隻鞋子砸在頭上,這下好了,兩隻湊成一雙了。
“到底是誰!”他怒不可抑。
在他暴跳如雷時,背後傳出幽幽的聲音,“是我”
你,你是什麽玩意?
他一臉不屑的扭頭,不過是姚蟬的走狗,竟也敢做出這種行徑!
他憤憤不平想要訓斥對方,但在看見那人模樣後,盛氣淩人的表情頓時大變,他指著那人的手指都有點顫抖。
洪掌櫃心想這一幕出奇的眼熟,剛剛他有幸見到過一次。
柴平濤心砰砰直跳。
是他?
竟然是他!
可是怎麽會是他?
不可能是他啊!
隻見朱掌櫃扶著膝蓋站直了身子,眼中沒一絲與他往日同仇敵愾的默契,他冷不丁的看著對方,口吻陌生道,“你適可而止吧,先前到底怎麽回事,旁人不知,難道我還不知?”
當初的事?
八卦的食客豎起耳朵了,聽這意思,好像裏麵還有什麽他們不清楚的隱情啊。
柴平濤慌了,他不願意來之不易的榮譽毀於一旦。
他此時結結巴巴道,“你在亂說什麽,朱兄,你也被她迷惑住了嗎?”
“我沒有!善惡到頭終有報,可是我豬油蒙心想害人,到頭來倒害了自己,收手吧。”
那件事是他策劃的不假,但他已經受到懲罰了。
看同夥還是這般執迷不悟,他罕見的勸他幾句。
但是柴平濤非但沒收手,感覺越來越有種瘋狂的意味,不聽他勸也就罷了,已經開始口不澤言起來。
朱掌櫃冷笑,“好,既然你執迷不悟,那也別怪我不講情義,諸位,前幾日小大夫去我家給孩子看病,說她欺世盜名,醫術比不過柴平濤,那都是我們串通好,故意來陷害小大夫的!”
原先嬉鬧的環境,頓時寂靜一片。
大家麵麵相覷,久久回不過神。
說出這個秘密,朱掌櫃鬆了口氣。
什麽顏麵,分寸,朱掌櫃全然不在乎了。
他現在已經沒什麽好怕的了,為了兒子,他隻願拚全力去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