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請求
老頭往嘴裏塞了一塊蜜餞,聲音雖有點有氣無力,精神也沒多少起色,但卻好心態勸著孫女,“人的命數都是上天定好的,去地府的時間也是定好的,沒聽過那句閻王讓你三更死,不會留你到五更。
所以,該走的自然就得走,生氣著急什麽的,都是沒有用的,看開些就好了。”
活了這麽久,早該看開了。
“呸呸呸!”少女臉上滿是薄怒,壽辰之日這都說的什麽話!
示意祖父跟自己一樣連呸了幾口,把壞運氣都吐掉後,才抱怨道,“今天是你壽辰,好端端的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做什麽,與其相信您鬼神之說,我更願意相信人定勝天!”
這話倒是說到他心坎上了。
但是誇獎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外麵接連不斷的誦經念佛聲。
這還不是神鬼之說?
這翻車的速度有點快。
喬老太爺剛要打趣孫女,喉嚨就傳來一陣劇癢。
以為老爺子是吃蜜餞嗆著了。
喬湘禾放下手裏的藥碗,坐他身邊不停給他順氣。
可一切沒有好轉,漸漸地,情況朝更加不可控的方向變化了。
爺爺在最開始那陣咳嗽過後,稍稍停頓了片刻,但緊接著就是更加劇烈的咳嗽傳來,他額上又布滿了汗水,呼吸加快,嘴唇的顏色也在慢慢加深。
他神智還清楚些。
但是麵對孫女驚慌失措的詢問,卻怎麽也無法回複。
“快,快去……”
他吐字越發含糊,這種狀況,跟白天簡直是如出一轍!
喬湘禾背脊處傳來戰栗,雖不想承認,但卻不可否認的是,自己祖父他,又發病了!
自從她有意識以來,祖父這病就來的蹊蹺,但是因為有太醫幫忙照料身子,他很多年都不曾犯病,後來即使犯病,那也是相隔很長很長時間。
像是此時毫無征兆,且時間如此之短就再次發病,是從來沒有過的。
“來人,來人!”
她淒厲的叫聲在夜色中格外滲人。
羅大夫剛歇息,就聽見下人著急的聲音,顧不得穿好外衣,就帶著藥箱匆匆趕去,路上聽見下人說老爺子又犯病了,他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難道說現在的藥物跟治療方子已經對老太爺不起作用了?
還是說,是他的病情已經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但是不管什麽猜測,還是得當麵看看才能放心,腳步匆匆的趕來了,剛進門就被麵無人色的小姐嚇了一跳,她看見自己像是看見救星一般,緊拉著自己的手腕過去。
“好端端的,祖父怎麽又犯病了?”
而且她心底隱約有種不安,這次好像比白天那次更加嚴重。
羅大夫示意婆子拉她下去。
檢查了下他脈搏,又看他眼球,“秋冬本來就容易發病,說了盡可能避免長途跋涉,但老太爺就是不聽……”
可這會埋怨又有什麽用呢?
人不是照樣還得救嗎?
“銀針!”
丫頭著急忙慌的把針灸送來,看他迅速麻利的紮入到幾處大穴。
老人的呼吸稍稍平穩了下。
羅大夫鬆了口氣。
可是,他也隻是稍稍平息了幾個呼吸。
轉瞬間,又再度呼吸急促,而且有越來越嚴重的症狀。
男人臉上篤定的神色消散,羅大夫略有點慌。
紮入的穴位沒錯啊,以前像是這麽大會功夫已經恢複健康了。
但現在怎麽……
“藥呢?什麽時候給他喝的藥?”
喬湘禾六神無主,但這會還是強迫自己平靜,語氣急促,“一盞茶以前,喝的是您新熬的藥……”
喝藥了?
喝藥後怎麽可能還是這麽嚴重的反應。
這不應該啊。
可是不管應該不應該,現實給了他沉重一擊。
眼瞅著他掙紮的力度越來越大,嘴唇的顏色也過分加深,羅大夫迅速的把銀針取下,又換上其它幾個穴位紮下。
但是,天不遂人願,老太爺此時的窒息症狀,正在以肉眼可見,且他們不可控的方向逐漸加深了。
…………
縣太爺得到消息匆匆趕來後,從那些和尚中間搶過一串佛珠。
在院子裏跟個陀螺一樣轉,腿上沒閑下,嘴上也不停。
細細一聽,全都是祈禱老天爺。
千萬要保佑這老太爺轉危為安啊。
要是在自己的地界,死了個三品大員,就算死因不在自己,他多少也得受到波及。
上次土匪的事,他在百姓中的風評已經不算好了,眼下這老太爺真的去世了,那自己仕途真的走到頭了!
裏麵哭泣聲一陣高過一陣。
他在外麵跟個螞蟻似的不停轉動。
柳知縣隨意拉住一個慌張往外跑的丫頭,急切追問裏麵狀況如何。
那丫頭緊張兮兮下能說出個什麽啊。
一個勁的搖頭,說她什麽也不知。
“哎喲!”這都什麽事啊,真要急死人啊!
眼瞅著裏麵情況不對勁,他急中生智下,想到了姚蟬!
看來還是得小大夫出手。
把希望寄托在神佛身上是不太現實的,想到這,他也不在原地打圈了,示意手下快點備上轎攆,他要去請小大夫了!
夜裏,一頂轎子在夜色中匆忙形勢。
冬日的四更天,天地間還是漆黑一片,但在打聽下趕到的梁家巷子外,仍舊是燈火通明。
巷子狹窄,轎攆通不過,柳知縣在巷子口下轎,匆匆忙忙往裏鑽。
這剛到半途,就見巷子裏麵好不熱鬧。
本該在睡夢中的鄰居們三三兩兩的紮堆在外麵,一臉驚奇的看著中間那舞動著符籙以及木劍的道士們。
他們對麵那扇門,還有相鄰的地上,牆上,全都是已經跟白雪凍成一起的血跡。
看到這,柳知縣腦門子嗡嗡的響。
這些手段是什麽,他們針對的是誰,還不夠顯而易見的嗎?
天啊,為啥老天爺就這麽不公平,每次都讓他麵對這種難以麵對的畫麵?
“散開,散開!”
衙役們見縣太爺麵色不好,幫忙驅散了擋路的百姓。
大晚上不睡覺,來湊這個熱鬧做什麽!
生怕縣太爺遷怒到他們身上,幾人呼喝著讓他們散開。
人是散開了,但是他們哪兒可能這麽輕易的不湊這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