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火刑
夫人發怒,婆子不敢再言語,哆嗦著點頭後退下。
這些婆子也不是打一開始就跟著黃家母子倆,是娶了新媳婦後,家裏有錢了才買了使喚婆子。
如果膽子大些,肯定是要跟少夫人還有她爹說一下的。
但是誰讓當初她們簽的是死契,加上賣身契是在夫人手裏捏著,要是她們敢耍個小聰明的話,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矮胖的婆子在原地徘徊許久,像是下了決心一般,鑽著進了灶房。
沒多久,一碗濃黑的藥汁就被端了出來。
她敲門進去,那容貌秀氣的姑娘放下手裏正在做的針線活,麵帶笑容的喊了句,“張媽媽……”
見她手上端來散發著難聞氣息的藥物,她麵上沒有多少抗拒。
畢竟自己懷上孩子後,已經補了不少藥物跟補品。
相公臨走之前再三叮囑過自己,要聽婆母的話,還要按時喝下補藥。
眼前的黑乎乎的湯藥散發著難聞的氣息。
她端起來,胃裏一陣翻滾,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今日的藥格外難聞。
但是想到這是婆婆的關懷,她屏住呼吸,將這湯藥一飲而盡。
…………
與此同時,青山鎮的一處小院。
光禿禿的樹幹上垂落著一個秋千。
雖然是冬日,但那方小院裏已經綻放著火紅的臘梅。
冷風吹來,開謝的臘梅花瓣輕飄飄的落下。
撒在年輕姑娘的頭上,肩膀上。
處處透著考究的院子裏,到處是那妙齡少女歡快的笑聲。
“高點,再高點!”
她還嫌那秋千不夠高,不停喊著身後的丫頭再推的高一點。
也就是這時,角門那傳來輕快的腳步聲。
一個和善的婆子進來,那姑娘看見她來了,腳尖撐地,慢慢的停下來。
“怎麽樣,事兒辦成了嗎?”
婆子點點頭,放下手裏的籃子,“姑娘放心,辦的妥妥的,保準沒人看出一絲絲的破綻……”
那姑娘重新蕩起秋千,不過這次沒讓丫頭們推了,她自顧自蕩了會,隨即像想到什麽一般,不放心道,“買是買下了,可是對方要是不喝怎麽辦?”
“姑娘,您放心,那家人不把商戶之女放在心上,又是極其喜愛孫兒的,咱們那麽一說,還怕她們不心動?
而且,姑娘您放心,我找了一個看起來就不太精明的丫頭片子當幫手,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們出了岔子,也追究不到咱們頭上……”
她們雖然已經得了那家老夫人的承諾。
但是凡事都是有例外的。
與其聽天由命,不如自己主動出擊。
“好,我知道了,你今天夜裏就回去吧,最近這些時日,最好不要露麵……”
婆子點點頭,臨走前,自家小姐又喊住了她,“你確定替罪羔羊找到了?”
“您放心,她背著個藥箱,年齡約莫跟您差不多,我打聽過,是本地人,好像人緣也不錯,有幾個人跟她打招呼,估計她爹是個大夫吧。”
這麽年輕背著藥箱,自然不可能是她的。
估計是接醫館坐診的父親吧。
又確定了一番,那家小姐才讓她退下。
…………
今晚的姚蟬麵色有點難看。
落日沉沒前夕,暮雲掛在天穹,燦爛燃燒著,雖已是晚春,但地處運河邊上的小村落,依舊帶著幾分濕冷。
河堤上,陳婆子看著被綁在柴堆中,瑟瑟發抖的龍鳳胎,幹癟老臉難掩得意。
籌謀了這麽久,終於能把礙事的小雜種們除掉了。
“蓮花,快把柴火搬過來,快到道長說的時辰了,咱們可不能誤了時辰。”
話音剛落,幾丈外跟她麵容帶有六分相似的婦人應聲而來,母女倆相視一笑,掩下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忙著手上的活。
而那高高的柴堆上,兩張麵黃肌瘦,遍是傷痕的龍鳳胎,正拚命掙紮著繩索。
“救命,救命!”聲音沙啞,已經喊不出聲兒了,卻還在淚眼婆娑的跟村民求救。
有小媳婦看不過眼,剛張嘴求情話還沒說出口呢,就被陳婆子吐了一臉唾沫星子。
“舍不得你就帶回去養,克死你們一家!”
想起這對龍鳳胎的邪乎勁,小媳婦不敢再言語,鬧了這麽一出,也沒人再敢替他們求情。
姚家這對龍鳳胎呐,今年五歲,長得特別好,圓溜溜的眼睛,挺翹的小鼻子,紅嫩嫩的嘴唇,就跟年畫上的金童玉女似得。
誰見了都要誇一句長得好。
可惜啊,命不好。
生下來娘就死了,姚大河前幾天也沒了,就剩一個親姐姚蟬,如今也被克的快斷氣兒了。
陳婆子找了個方士,對方掐算了一番,說龍鳳胎是災星降世,必須火燒祭天,才能護姚家安寧。
陳婆子見威嚇住了眾人,滿意一笑,接過閨女遞來的火把,裝出惋惜的模樣,朝他們走來。
男娃見火把靠近,不斷踢著,嘶啞著嗓子喊著,“放了我妹妹,放開她,放開她!”
陳婆子躲閃不及,被他踢了個正著,這下怒火燒心,臉上的偽善也不裝了。
一巴掌甩在男娃臉上,咬牙切齒罵著,“都死到臨頭還不老實,放了她?放了她給我留個禍害?”
別說她狠心,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如果不是龍鳳胎看到了那件事……
火苗在人臉上跳躍,照亮了陳婆子猥瑣,扭曲,迫切的麵孔,想到什麽一般,她又放下火把。
端著一碗攙著狗血跟雞血的符水,在龍鳳胎驚懼的眼神中,獰笑著朝倆人走來。
道士可是說了,他們年幼,死法又殘忍,估計死後怨氣極大,喝這些能鎮壓他們惡靈,自家才能安穩。
倆娃不喝,她就捏著他們鼻子喝。
哭?
哭死也不管用!
“不要,不要!”
姚蟬親眼看見這一幕。
瘋了似的想打斷他們。
可是無論自己如何拉扯對方,卻都像是水紋一樣,還沒觸碰到他們,就瞬間潰散。
常年幹粗活的婆子手勁多大啊,蹲在女娃娃跟前,捏的她下巴都變形了,還在灌著她喝。
“喝,喝啊!乖乖喝了早去投胎,你還留戀啥,期盼啥?指望你姐姚蟬來救人?”
想也知道不可能,被自個挑唆的,最恨龍鳳胎的,就是姚蟬了。
可能是願望即將達成,陳婆子陷入到癔症中,麵目可憎,整個人跟瘋了一樣。
“別碰她,別碰她!”
姚子安尖嚎,試圖護向妹妹,可惜他力量太小,掙脫不開繩索,隻能眼睛血紅,掙紮的看著符水順著妹妹嘴角落入她衣襟裏。
“沒人救你們了,安心的赴死吧……”陳婆子說罷,喊閨女上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