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花酒
兩道堅定的拒絕聲接連響起。
申沛心道,是他這個外地人孤陋寡聞,不清楚汴城的泡澡習俗,是水溫越高,效果越好嗎?
奇奇怪怪的。
也罷,既然他們執意如此,自己就不打擾他們二人了。
又是半盞茶的時間過去。
當申沛在那舒服的直打盹的時候。
急促的腳步聲襲來。
他抬起脖子,躍入視線的,是去而複返的掌櫃,那中年男人掀開層層白紗,一路小跑的闖了進來。
人還未到,愧疚的道歉聲已經響起。
“諸位,對不住,對不住,我這新來了個燒地熱的徒弟,這傻小子把握不住火候,一個勁的往裏麵塞炭,哎呦,這可壞事了,池子裏水燙了吧?
沒讓大家泡的舒適,是我們的過失,客人們沒事吧……”
他來這之前,就已經試過相連的那個池子,那水溫叫一個熱。
那邊沒人,還算可以,這邊人這麽多,可別掃了客人們的興。
不過他倒也沒沒過分擔心,會不會有人燙傷,畢竟人又是不是傻子,不會把握不準水溫,要是熱了,自己還不出來嗎?
他之所以這般倉促跑進來道歉,給的是客人一個態度而已。
一會先別燒了,等溫度冷卻冷卻,隨後再送些瓜果美酒進來,就當是賠罪了。
可人進來後,眼前一幕徹底讓他慌神,在那煙霧繚繞的水池裏,還真有倆不怕燙的客人!
水難道不熱嗎?
他伸手摸了一下。
然後眼眶湧出淚花。
這哪兒是不燙,是要燙死人了。
“客人,今日是我們的過失,這樣吧,這次費用給你們減半,你們快些出來吧……”
卑微,真是卑微。
掌櫃的好一陣勸說,倆人才一同出了池子。
他們情況也不怎麽好。
倆人就跟剛出鍋的蝦子一樣,全都被紅色覆蓋。
要是再遲一會,十成要暈到池子裏。
到時候,自家香湯因為學徒操作不善,把二位客人熱暈倒池子裏的消息,肯定會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大街小巷。
屆時,他這老字號要徹底關門。
掌櫃淚流滿麵的出去了。
委屈像潮水一般朝他襲來。
到門外,沒人的地方,他擦了把淚水。
狠人,真乃兩個狠人,為了訛他一筆,竟然對自己下了如此狠手。
…………
泡澡時出了意外。
加上這些人關係也沒真好到可以互相搓澡的地步。
從池子裏出來後,穿好衣服,打算回去。
正巧今日掌櫃的便宜了一半的價格,申沛結完了賬,笑眯眯的在外麵等著他們。
鄔易跟葉端。
兩個個頭相似,長相不俗的人,紅著臉,腳步虛浮的出來了。
隻是在下台階的時候。
倆人腳下都不甚穩當,踉蹌著差一點點就摔在地上。
但他們又帶著些倔強,都不要人扶著。
原來水熱不是他一人的錯覺,這二人也受不住,隻是礙於麵子,不想先起來而已。
男人們,天生就有這麽強的這勝負欲嗎?
夜風吹來,帶走了幾分在香湯中的灼熱。
一行人站在外麵,準備各回各家的時候,申沛提議著,反正時間還早,不如去喝點小酒,敘敘舊情。
他拍著自己的錢袋子,十分豪邁道,“仍舊是我做東。”
已經忍著不自在,同鄔易還有這些男人,赤誠相見,好不容易熬到快要回去了,還要再去同人喝酒。
姚青河哥倆肯定不樂意。
有這時間,回去陪陪媳婦,陪陪侄子侄女難道不舒坦嗎?
可是二人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就見今晚格外沉默的秦宗,此時跟變了個人似的,點頭如搗蒜,“好啊,一起去喝酒吧,剛剛泡澡沒泡盡興,喝點酒也好,既能聯絡感情,又能疏通經絡,晚上也好入眠,一舉兩得,走,喝酒吧!”
秦宗激動地麵色潮紅。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來送枕頭。
剛剛耐力比試,自己提前出局。
眼下終於有機會讓他扳回一局,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不能放過啊。
他祖父身為酒監,家裏親眷都跟酒打交道。
自己自小是泡在酒壇子裏的,別的比不過他們,喝酒要是再輸了,那他白活了這麽多年。
想到這,他越發的激動。
“走,喝酒,喝酒!”
“要去嗎?”
碰到姚家人後,備受冷臉的鄔易,此時說出今晚第一句話來。
此時此刻,就算眾人遲鈍,也能察覺出剛剛賴在澡堂子死不出來的二人組,之間暗潮湧動。
葉端抱胸,暗暗琢磨著這人話裏的意思。
這是沒比試出來,還不夠過癮的意思?
想到姚蟬以前在他這受到的委屈。
再看這人明擺著帶著醋意的眼神。
他突然笑了。
他想,自己好像想到用什麽法子懲罰他了。
他跟姚蟬是知己,是莫逆之交,但如果被他誤會成,自己是姚蟬的愛慕者,那也算不錯。
情愛一事,最為折磨人。
讓他愛不得,求不得,飽受情感折磨,試問天底下,哪兒還有比這更大快人心的?
所以,麵對他的戰書。
葉端點了點頭,“何樂不為呢?”
事情逐漸產生偏差。
看著這兩不對付的人,達成默契,再看看申沛這個熱情招呼組局的,秦宗這個振臂高呼,想通過喝酒來挽回麵子的局麵。
姚青河兄弟倆隻覺得頭疼。
看來今晚這場酒局,已經無法避免的了。
“那成吧,隻是喝一會兒,隻能一會啊……”
他們各個不對勁,就算哥倆不想喝,但也總得去看著他們,別讓他們出亂子才行。
申沛找的地方,不是花街柳巷,自也不是外麵喧嘩吵鬧的酒館。
他帶著人到了臨湖的一處岸堤上。
隻是拎著一個燈籠,在這站了些許時候,很快,碧波蕩漾的湖麵上,就出現了一艘燈火明亮的小船。
那船夫搖著漿朝一行人劃來。
靠在岸邊後,係好繩索,安靜的等待客人靠近。
雖沒上船,也沒有過這種經驗,但是看著裏麵富麗堂皇的擺設,絲竹管弦聲不絕於耳,加上夜風時不時送來的陣陣香風,難免讓人多想一些。
姚青河抓住申沛袖子。
支支吾吾道,“這個地方,我們就不要進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