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 賭資(下)
這幅樣子,更是讓大家堅定了心中猜想。
一時間,討伐聲更加嚴峻。
宋凝要的就是這種結果。
先前讓好友去求情,自己又去找鄔易,結果都是铩羽而歸。
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在街上遊街三日,家族顏麵,她自己的麵子都蕩然無存。
可是,如果能獲得民心,讓大家以為她受了委屈,是不得已如此的。
那她家名聲,她的名聲,都不算毀壞。
想到這,她哭的更厲害了。
仙女一般的人哭泣,在場的眾人,誰不會憐惜呢。
可是,就當他們以為一直這麽持續下去的時候,頭頂上,突然炸開了一個炮竹。
巨大的聲響響徹在頭頂,吸引大家視線。
大白天的,誰腦子不清醒,來放炮竹啊。
可當他們抬頭後,街道一旁的酒樓,二樓上的那扇緊閉的小窗,突然被人從裏麵推開。
此時探出頭的,是一張不輸於宋家姑娘,甚至比她還要明媚,奪目的姑娘。
這是,這就是當日跟她打賭的那個姑娘!
姚蟬半個身子探出,手肘撐著下麵窗子,手托下巴,顯然也將眼下的一切,全都看在了眼中。
一家晚輩都在遊街,飽受屈辱。
一個人優哉遊哉,看熱鬧似的,看著他們的窘迫。
這種畫麵,簡直天壤之別。
“呦,宋少爺,今天就開始了啊,咋提前也不打個招呼呢,這要不是我剛剛抽出空來,豈不是要錯過這千載難逢的熱鬧了?”
姚蟬似笑非笑的聲音從頭頂飄來。
她這可不是高調。
她這是在合理的回收自己的賭資。
但是她這幅囂張的模樣,可是惹怒了眾人。
宋家名聲在外,那不是一朝一夕,是歲歲年年積累起來的。
所以,不明所以的大眾看到一個身無長物,甚至是年少輕狂的姑娘,在這麽多人眼皮子下,公然羞辱他們心中的仁義大夫,哪兒還能忍的了。
指責,辱罵,全都一股腦上來了。
就連宋家的人,也沒想到事情會有如此轉機。
他們是願賭服輸,但是百姓們心中有杆秤,他們向著自家,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啊。
一時間,這些人竟也不著急走了。
姚蟬歎了口氣。
都到這節骨眼上了,對方還不老實的認輸。
還要挑釁。
她也是服了。
不過,今天她既然出現在這,肯定就沒打算讓他們渾水摸魚過去。
“喊啊,你們先前喊的口號呢,怎麽不繼續了?”
她抱胸道。
“你是哪家的大夫?把你長輩喊出來,就算他沒教會你尊師重道,最起碼也教給你禮義廉恥了吧?”
“你有本事下來啊!”
要不是唾沫星子吐不到二樓,怕是這會姚蟬身上沒一點好地方了。
但是任憑他們如何罵,姚蟬全都照單全收。
愛說說啥說啥,誰在乎誰是狗!
不過餘光瞥見一個身影出現在他們麵前,姚蟬才沒繼續打嘴仗。
葉冬芸帶著孩子,站在了人群身後。
隻要他們不注意樓上這邊,保準一低頭,就能看到她。
這會,吊兒郎當的表情變了,她跟那些猶帶不服氣的人道,“如今你們真正該道歉的,不是我,是她。”
姚蟬指了下她。
當大家視線順著她指著的方向望去時,終於看到了如今已經恢複了正常,平平安安,無病無災的婦人。
看著她,宋家幾人麵色大變。
倒是這些百姓,麵上露出了幾分恍惚。
這人,倒是有些麵熟。
但是看見那個孩子後,大家麵上的迷惑逐漸被清明取代。
有人指著她,又驚又懼道,“是她!”
這不是當時被宋太醫跟那個鈴醫打賭時,被治療的那個女人嗎?
當時她腹部腫大,跟懷孕六七個月一般。
那會宋太醫說是其他的病症,還說,如果她不跟著他們回去,怕是要一命嗚呼的。
當時的劍拔弩張,針鋒相對,還曆曆在目。
但是當時這婦人不選擇宋家,不承認這鈴醫出錯,堅定的要跟他走,那會大家就都認為,這個婦人是必死無疑的。
因為,沒人敢質疑宋太醫的話。
可是,可是……
眼下為何她沒死,還這般生龍活虎的站在大家麵前?
葉冬芸等這一刻,等的太久了。
她那會被人鎖在屋子裏,又被人不服輸的改變藥方,來回折騰,到最後非但沒治好,還差點奄奄一息,一命嗚呼。
治不好她也就罷了,他們這些人,還侮辱葉家的醫術。
她努力的活下來,就是為了證明,宋家這些人是錯的!
眼瞅著討論聲不止,她大聲道,“是他們第一次就錯了!那個姑娘……”
她指著宋凝。
“剛開始就說好了,是兩個小輩人之間的較量,但是她診斷錯誤,治療的方向錯誤,在我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後,自知無法圓下去,就喊了他父親來幫忙。”
“啊?那,那這不是作弊了嗎!”
人群裏,有人小聲的嘀咕了下。
“如果這是作弊,倒還不要緊,他這個做父親的,過度相信女兒,沒有改變方向,一直錯誤的治療,導致我險些喪命,後來,甚至是出動了宋老太醫。
我何德何能,能讓祖孫三代,都為我一人救治?
先不論救治結果如何,他們三人為了保住他們宋家的名氣,竟然置我生死於不顧,如果不是碰到這兩位大夫,我現在早就是一副白骨了!”
既然最開始是因她而起。
那如今,就讓她把全都真相都說出來。
女人形態眾多,有矯揉造作,嬌媚動人,弱不禁風,同樣也有堅毅頑強,百折不撓。
但,時代因素限製,女人多數都像菟絲花,依附男人過活,像眼前這個麵色沉穩,以一敵百還絲毫不畏懼的婦人來說,畢竟是少數。
麵對眾人,她麵不改色,甚至用這般平靜口吻闡述出自己當初的生死,還是讓人刮目相看的。
“你胡說!”
人群裏,擁護者們不敢相信,情緒激動的辯駁。
“胡說?如果我真胡說,就讓我不得好死,死後生生世世都受盡苦楚,我敢發這樣的毒誓,宋姑娘,你敢嗎?
我要是冤枉了你一星半點的,你來說,也好堵我一個啞口無言!”
人發起狠來,啥話都敢往外吐,因為封建社會,大家還都挺有信仰,尤其涉及到鬼神之說,更不敢有絲毫妄言。
拿自己性命來賭,這水分就很少了。
質疑聲少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