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壞人！（四千字大章）
納蘭嫣然看著朝自己走來的李牧，頗有些驚慌失措，她幾乎可以肯定這人絕對沒有任何憐香惜玉之心，要是她也被一拳送去當壁畫，她怕是連自殺的心都有了。
她用力握住自己已經出鞘的佩劍的劍柄，強做肅穆的神色看著李牧，隻有切實感受到這柄日夜陪伴自己修煉的寶劍，她心裏才能升起一絲微薄的底氣。
(▼皿▼)
然後她的劍就被李牧奪走了。
“拿著劍幹嘛？你以為你打的贏我啊你。”
李牧將劍用力往地上一插，這削鐵如泥的寶劍質量確實上佳，再加上李牧手勁奇大，這劍竟然連大半個劍柄都沒進了地裏。
納蘭嫣然有些無助地退了幾步，看著如影隨形的跟著進了幾步的李牧，花費了全身力氣才勉強沒有在臉上露出怯意，雖然腿部很誠實的在發抖就是了。
“蕭炎少爺，這次退婚是在下沒有事前考慮周到，這才如此莽撞的前來退婚，損了您的顏麵，此事皆為我之過錯，在下厚顏相求，還請不要為難納蘭小姐。”
葛葉擋在納蘭嫣然身前，出聲道，無論如何，自家少宗主是絕對不能出什麽大礙的，
“沒你的事，讓開讓開，說了不會為難你們了就不會為難你們了，你當我蕭某是言而無信的小人嗎？”
平均一天要說三個以上的謊的李牧理直氣壯地說道。
葛葉想了想，如今己方已經是處在了絕對的弱勢地位，想來“蕭炎”這般的絕世天才也該自有傲骨，怎麽著都不至於欺騙他們，於是稍稍讓開幾步，隻準備在一邊隨時援手。
納蘭嫣然深呼吸一口，壓下內心恐懼，即使眼眶還有些泛紅，卻依舊滿臉倔強地直視李牧的雙眼，李牧覺得她現在這幅樣子倒是比之前裝得高高在上的樣子可愛多了。
她確實是極驕傲的人，即使李牧如今表現出來的資質，實力遠遠超過她，她也決不想認輸，更不曾後悔過來這裏退婚。
李牧心裏大致想好台詞後，擺正麵色，斂去之前一直帶著的笑意，沉聲道：
“你……還不錯。”
納蘭嫣然一愕，無法相信這句算得上是表揚的話是從見麵以來一張嘴就沒說過一句好話的李牧嘴裏蹦出來的。
“如果你是想說我今日上演的鬧劇還不錯的話，我也無話可說。”
納蘭嫣然冷聲道，與其說是在懟李牧，還不如說是在嘲諷自己。
“這可不是什麽鬧劇，若今日的我真是一個毫無修為的廢物，今天的事情隻會有一個結果，那就是蕭家的臉麵成為你，納蘭嫣然，雲嵐宗少宗主的踏腳石。”
“可惜有時候就是這麽天意弄人，我不僅不是外界傳聞的廢物，相反，我比你們都強，強得多，所以現在是你，你們，成了這場鬧劇中的小醜。”
李牧點點雲嵐宗的三人，納蘭嫣然默然不語。
“所以，你現在後悔了嗎，若你今日不來蕭家退婚，日後還能有個蓋世強者做丈夫，而今日以後，世人都會笑你納蘭嫣然有眼無珠，憑白招惹大敵，說不定雲嵐宗為了與我交好，從此冷待你，甚至廢了你這個少宗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納蘭嫣然呼吸一滯，她相信自己的師父不會這樣對自己，但雲嵐宗卻也不是她師父一人便可以乾綱獨斷的，以李牧表現出來的恐怖天資，他說的事不無可能會發生。
畢竟，十五歲的鬥靈，已經超越了加瑪帝國這個鬥氣大陸偏僻地方的常識了，更不用說蕭炎身後似乎還有著什麽勢力龐大的後台，與之相比，她這個尚且還隻是五星鬥者的少宗主，實在不值一提。
後悔嗎？
或許原世界軌跡裏那個經曆了三年之約的慘敗，雲嵐宗的覆滅，又見識了中州數之不盡的天才，意識到自己的平庸，傲氣被現實一點點消磨掉的納蘭嫣然會後悔，但現在的她，絕不後悔！
“我的人生，不需要別人來替我做決定！今日之事，我絕不後悔。”
納蘭嫣然一字一句地說道，那股她獨特的傲氣好似又回到了身上。
“……嘖，我突然發現自己有那麽一點點喜歡你了，你好像確實是個有意思的姑娘。”
“你……你胡說些什麽！”
剛找回了些自信的納蘭嫣然再次方寸大亂。
“怎麽？今天被我打擊這麽一下，都對自己這麽不自信了嗎。”
納蘭嫣然怔了怔。
“我之前的話倒也不是騙你的，我確實尊重婚姻自由，娃娃親這種習俗在我看來亦是陋規陳例，若不是你今天來退婚的對象是我，我說不定聽了這事後還要在邊上給你加加油呢。”
“畢竟在這世道，大家一個個都喊著強者為尊的口號，好似隻要是強者，是長輩，他們的話便是天經地義的一般，這實在是沒道理的緊。”
“而就是在這種大家都默認了弱者就該服從強者的世道上，我覺得有一個女孩子敢於反抗自己祖父無理決定，並且也切實的在為之而努力，這難道不是很勇敢嗎？”
李牧的聲音變得柔和而又富有煽動力起來，小女孩嘛，撿好聽的說就是了，噴的時候就是魯莽，誇的時候就是勇敢，語言這種東西，其實挺奇妙的。
納蘭嫣然張張嘴，想說些什麽，但是感覺到鼻子裏湧上來的酸意，怕哭出來，沒有發出聲。
她已經向家裏提過很多次和蕭家解除婚約的事情了，但祖父納蘭桀在這一點上從不鬆口，而輩分最高，修為最強的族長不鬆口，家族其他人又怎麽敢違逆？但她卻也不願意就此放棄，就像每一個孩子都認為自己是特殊的那般。
十歲那年她到了雲嵐宗，終於看到了退婚的希望，從此努力修煉，別人交朋友的時候，別人玩耍的時候，別人偷懶的時候，她都在為了達成自己的目標而努力，一個人的時候不知道委屈得掉過多少淚，所幸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是讓她成為了雲嵐宗的少宗主。
而這次退婚之行，雲嵐宗之人雖是同意，也都隻是認為一個廢人和雲嵐宗的天之驕女門不當戶不對罷了，但這事終究是理虧，沒有人覺得她去退婚是一件多麽值得肯定的事，連她最尊敬信任的師父也幫她準備了用來賠償蕭家的丹藥。
在她看來，這是師父也不認為她前麵這近十年努力奮鬥的目標是一件對的事情，這無疑對她也是一次巨大的打擊，她也曾在夜深人靜時蒙在被窩裏偷偷想過，自己奮鬥了這麽久的目標，難道真的是錯的嗎？難道自己一生的伴侶，就應該讓別人來決定嗎？
直到今天，她都依然迷茫，她隻知道自己心裏想要的答案，卻不知道那是不是正確答案，但偏偏就是在退婚的今天，在她的退婚對象這裏，她第一次聽到了有人對她的肯定。
這是第一次有人告訴她，她的行為很勇敢！
“你，你不用說些好聽的話來哄我……”
其實超想聽的，但抹不下麵子。
聽著納蘭嫣然比起之前已經稱得上是嬌軟的聲音，李牧暗道穩了，再隨便加幾句，納蘭嫣然要還能對蕭家升起恨意，他蕭炎蕭某人從此名字倒過來寫！
“行吧，你不喜歡聽那我就不說了，父親，麻煩將我與納蘭小姐的婚契給我吧。”
蕭戰頗有些複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暗暗感慨他確實是長大了，無論是之前出手的果決狠辣，還是現在的懷柔善後，都在告訴他，他的孩子或許不需要再生存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了，想到此處，他既為自家孩子的自立感到高興，卻也有些寂寞。
“炎兒，拿著吧，你已經長大了，無論你怎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
李牧走過去，雙手接過蕭戰遞給他的婚契，微微笑了笑，然後撿起之前他隨意丟棄在地上的休書，笑著一手一張遞向納蘭嫣然。
“要哪張？”
“你……你這壞人就隻會欺負人嗎？”
其實現在哪張都有點不想要了。
但她還是接過了那張成了她心結的那張婚契，眼神都有些恍惚，幾乎已經成了自己執念的婚約就這麽解除了，可是為什麽沒有想象中那麽高興呢？
李牧拿著休書的那隻手冒出一團森白色的火焰，將休書焚得一幹二淨，這也是聚寶盆進化過後的新功能之一。
但凡是被聚寶盆轉化成紫金氣流過後的寶物，隻要李牧自身的能量足夠，就可以將寶物重現出來，至於重現寶物的威力或是品質如何，那就得看寶物自身的等級和李牧對聚寶盆神通的掌握程度了。
不過至少骨靈冷火這種“來，給大爺漱個口”級別的寶物，聚寶盆是可以全須全尾的將其還原出來的，甚至隻要李牧舍得真氣，聚寶盆版本的骨靈冷火威力甚至還能比原版的更強！
李牧這一手卻是看得在一旁的葛葉眉毛不住跳了跳，他心裏驚心膽戰的想道，沒看錯的話這玩意應該是異火吧？這可是鬥皇強者都難以收服的至寶，難道，這蕭家少爺的修為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恐怖？鬥王，或者幹脆是鬥皇？
親娘嘞，這是惹上了個什麽樣的怪物啊！
葛葉隱隱有種將納蘭嫣然手裏的婚契重新塞回李牧手裏的衝動，然後請他們最好今天就下聘成親洞房一條龍。
區區臉皮而已，不要就不要了，雲嵐宗要是多了這麽位姑爺，小小加瑪帝國那還能困得住雲嵐宗飛龍升天？
“好了好了，事情搞定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順便把牆上那三個人給扣下來吧，一大把年紀了還擱這搞行為藝術，真是不知羞恥，影響我蕭家門風，看來我撤了他們的長老職位確實是英明無比。”
蕭家眾人哪有不同意的，他們隻怕這如今強的沒了邊的三少爺清算這三年間的事情，有幾個膽子小的都暗暗擺出了起跑的蹲姿了，如今聽到李牧放人，哪有不立馬就溜的道理！
至於蕭戰也是匆匆離去，如今三位掣肘他多年的長老被自家兒子以雷厲風行的手段拿下，他要是不懂的把握機會，那他就不配再當這個族長了，至於雲嵐宗這邊的事，他相信“蕭炎”會處理好的。
“你倆呆在這幹嘛？說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二位沒家還是沒媽啊？”
雲嵐宗二人聞言，也不敢生氣，悻悻地出了待客大廳。
“好了，人都走了，我也不陪了，看你憋得挺辛苦的，一個人待著的話，想哭就哭吧，努力這麽些年，你也辛苦了。”
納蘭嫣然聽到這句“辛苦了”，再想起自己這些年付出的努力，眼淚終於是再也止不住，嘩嘩流下，不是美人梨花帶雨輕落淚的那種，就真哭得挺凶的，像極了受了委屈後見到父母的孩子，鼻涕泡都吹起了一個，但她還要嘴硬，夾雜著哭腔說道：
“誰，誰說我會哭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李牧學著納蘭嫣然的哭腔：
“誰，誰說我會哭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然後正色道：
“聽聲音的話應該是我要哭了，我現在準備去找個廁所大哭一場，你別跟來哈。”
“壞人，就知道欺負人！你快走吧！”
其實也不想他走。
納蘭嫣然又想哭又想笑，鼻子冒出來的鼻涕泡都破了，幹脆也不講究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腿並攏屈膝，雙手環繞住膝蓋，將臉埋了進去，標準的鴕鳥姿勢，然後用力緊了緊手上那張被退回來的婚契，悶聲嘟囔道，渾然不覺自己現在的聲音有多像在撒嬌。
李牧心裏一麻，意識到這次善後善出問題來了，納蘭嫣然這小姑娘好像也太好攻略了8？就聽她這語氣，她要不是喜歡上了自己，他李牧李某人名字倒過來寫！
李牧向來認為，有人喜歡上自己是很合情合理的，也是完全遵循生物本能的行為，但他現在頂著的可是蕭炎的臉啊，就這麽張顏值的臉，再配上他這破嘴，除了古薰兒這種疑似有嚴重審美偏差的蕭炎控，也能有人喜歡上？
李牧不能接受納蘭嫣然對審美的要求竟然如此低下，更重要的是，好感度是他李代表辛辛苦苦刷的，但好感度最後歸屬卻是那打坐還能尿床的蕭炎的，這世道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這不就是他李牧這個可憐弱小的無產階級的勞動成果被資本家蕭炎殘酷剝削了嗎？這還得了？李牧決定回頭就把蕭炎給掛路燈上。
毀掉，這波好感度必須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