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5.奇怪的“龜兔賽跑”
連續兩天,我都沒有給遲雨發任何消息。
“你在哪,忙什麽呢?”
我明顯的感到她有點著急了。
這並不是我的謀略。我是真的想拉開我們的距離。
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很真實,我很慌張。
在夢中,我回到老家,開著三十萬的車,戴著幾萬塊的表,身上的華倫天奴是最新款的,腳上的AJ是限量版的,副駕駛上還坐著一個美女,我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她穿著一件紅色的旗袍,很顯身材。
“開心的日子就要紅彤彤的。”
我突然驚醒,我感覺我越來越懼怕紅色了。
我無奈地笑了笑,就算是有這麽幾十萬,我也得學會給家人給家鄉帶去點什麽,怎麽能這麽物質的單純的想要炫耀呢,除非,這些東西並不屬於我,我決定不了別人的施舍。
是啊,遲雨,我是喜歡的,但她並不屬於我。
淩晨4點鍾,最近我一定是吃什麽東西太熱氣了,睡眠質量極差。
窗外灰茫茫一片。我頓感空虛和無助,重複性的工作和自己渺茫的未來,讓我看不清自己準確的位置,感情是這樣,工作也不例外。
鬼使神差,不隻是什麽力量驅使著我,竟然拿起手機,試圖編寫著什麽消息。文字的力量就是如此,它可以刺透人心,也可以給人以清風拂麵和喜慶愉悅,打電話是不給人留有思考餘地的,而發消息,是當下尊重彼此的一種溝通方式。
“昨天有點不舒服,你這兩天怎麽樣,多注意身體。”
男人是不是都這麽賤,不好意思,我沒有以偏概全的想法,但我的手就是不受控製。
“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沒想到,遲雨竟然起得這麽早,或者說,她徹夜未眠。
“你怎麽起得這麽早?”
“我有點失眠,沒事的,喝了紅酒也沒什麽效果再不行我吃點藥試試。”
“吃藥不好,還是別了,你晚上鍛煉一下,累一累就睡得快一點。”
“你呢,每天鍛煉不也不舒服。”
“我可能是過勞了吧,你記得吃早餐。”
五分鍾、十分鍾過去了,我沒有等到她的回信,我開始有點著急,也許她剛剛睡著了,嗨,想那麽多幹嘛呢。
男和女之間就像是一場龜兔賽跑,有贏有輸,望到決賽重點線的那一刻,誰先急,誰就徹底失敗了,就像是童話世界裏的兔子永遠速度最快,但兔子永遠贏不了烏龜。
借用一下,我覺得我現在即是烏龜,也是兔子。
“說說吧,你到底怎麽想的。”
“學姐,哦,雪,你到底想聽什麽呢?”
“你知道我想問什麽,你現在,是不是還在追其他女孩。”
“你想多了,就是玩得比較好,普通朋友而已,連友達以上都不是。”
“那你,那你為什麽不跟我說談戀愛。”
男人就是這樣,玩完了就是玩完了,哪有用完了還要回收再用的紙巾。
“你不是說。。。”
“我說,我說你就那樣做嘛,你,你一點誠意沒有,我怎麽放心和你在一起。”
沉默,他並不想解釋什麽。
“算了,是我自作自受,都是我自己選的,我走了,您慢慢坐,慢慢喝。”
有什麽啊,切,得不到的永遠才是最好的,我現在終於知道了。
“你現在知道還來得及,所以我一直都跟你們講,大學不是談戀愛的時候,等到畢了業,有的是你選擇的空間。”
“我的陳教授,您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啊。”
“哦我能未卜先知,要不下次在遇到這種事,你給我打個提前量?”
“行了,不提這事了。”
“那你約我出來幹嘛,感情就是這樣的啦,誰先主動誰就輸,你原來那麽不愛搭理人家,現在又放不下、忘不了,這就是愛的代價。
“你又抄歌詞。”
“歌詞也是人寫的,還是用心寫的,不用心寫的,你能聽進去嗎?”
“懶得跟你說那麽多。”
窗外的木棉花還未到盛開時節,它過於含蓄,那種枯枝和並不顯眼的葉子在黑暗中並不光彩,頹然,又平凡。
“來,喝啊淩雪,哎呀別嘰嘰歪歪的,為所有的渣男,為所有無疾而終的愛情,幹她媽的杯!”
“你遇到渣男,我可沒遇到。”
“淩雪,別說了。”
“嗚嗚嗚嗚,啊啊啊。。。”
孫西貝又在那哭上了。
KTV是當代大學生聚會、哭訴、瘋狂的好地方,隻不過大家平日裏都是下午12點準備到人煙稀疏的包廂,17點50分準時被催離場,但今天孫西貝失戀了,淩雪也失戀了,也算吧。312宿舍決定奢侈一把,她們訂好了午夜場的包廂,數了數自己錢包裏的銀子,偷偷帶進去了準備好的各種消愁工具,準備不醉不歸。
當這四個姑娘走進去才發現,酒水、果盤、小吃,都是免費的。
“踏馬的,早指導不買這牛欄山了。”
“就是,還有雪碧。”
“行啦一共588,AA每個人用不了多少錢,今天我們為孫西貝和淩雪慶生,祝賀她倆獲得愛情的新生!”
“嗚嗚嗚。。。”
孫西貝一聽到愛情兩個字,就泣不成聲。
“怎麽了貝貝,我說錯了,你那份我們幫你A了,你不用擔心。”
“哎呀,你個傻妞,別說話了,喝酒吧你。”
酒過三巡,貝貝有點醉了,情緒讓人上頭,愛情讓人速醉。
“嗚嗚嗚。。。”
“哎呀,淩雪你又把她弄哭了,行了貝貝,不就是男人嘛,大街上有的是,帥的有的是,有錢的更有的是,不能在一棵樹上栓死,要放眼整片森林啊。”
“就是就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來來,繼續喝。”
淩雪一口氣喝完了手中的啤酒,這是她喝的第六聽啤酒了。
她不想再喝了,因為自己的量在七到八之間,她自知如果再喝一點,那肯定要把持不住了,醉醺醺的很可怕,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會想嘔吐物一樣傾瀉而出。
淩雪點了範瑋琪和鄧紫棋的歌,她喜歡老歌,也不排斥新歌,什麽好聽她聽什麽。
“每一天,都有一些事情將會發生,每段路,都有即將要來的旅程,每顆心,都有值得期待的成分,每個人都有愛上另一個人的可能,想愛就不能害怕會有傷痕。。。”
淩雪的歌聲很動聽,跟原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風格,但個人的特色又十分明顯,深情、感人、專注,不過她眼前的三個小家夥已經喝的不省人事,幾乎到達了臨界點,沒有觀眾欣賞她的表演,隻能自己做自己的演員。
“你們不能再喝了,一會我可弄不懂你們三個。”
眼看她們三個人還在搖搖晃晃地推杯換盞,淩雪趕緊把宿舍長拉到一邊大聲在她耳邊喊道:“我們陪她來散心,不是自己嗨!”
淩晨四點鍾,幾個女孩子該吐的吐、該醉的醉,大家仿佛都釋懷了,酒是好東西,也是壞玩意兒,它能讓你大徹大悟,也能讓你忘記那些美好。世上很多事情,都很難斷定它好還是壞。
“班長,能來幫下忙嗎?”
淩雪的決定是對的,她們三個人有要在路邊隨地大小便的,有要咋了輔導員辦公室的,還有罵自己男朋友是混蛋的,淩雪和班長兩個人一邊攙扶著她們三個,一邊不耐煩地應和著。
“你應該把她們三個的話都錄下來,我估計等她們酒醒了聽一下,肯定特別有意思。”
“謝謝你了班長,真不好意思,我沒想到她們喝這麽多。”
“那倒不用,不過我看你也喝了不少,你那嘴裏的麥芽味都快衝到我鼻子裏了,還有啊,以後不要都是女孩子出來,多危險啊,你看你們四個喝醉三個,你萬一有什麽事,這可是會遺憾終生的,反正你自己記得以後要注意點,把我這個度,我先回去了。”
早上六點,我們幾個終於回到了宿舍。
我發覺班長還是很有魅力的,雖然他經常說教,整天忙得不見人影,但是他總說自己是一名黨員,有需要的時候盡管找他,事實證明,他卻是任勞任怨,品質優良,搞得我都有點心動了。
把班長送出去後,宿舍門口值班的阿姨瞪了我一眼,她估計已經習以為常,但並不想多說些什麽,繼續低頭看她的雜誌。
好像是知音。
“穆騰,你家是隆景花園嗎,我怎麽找不到停車場入口。”
“你來了嗎,怎麽沒提前說一聲,我還沒穿好衣服,你等我一下那邊修路,你在那個網絡公司等我下,差不多20層的那個網絡公司。”
“不著急,你慢慢來,我停在這個大廈門口就行。”
真想不到,她竟然追上門來了。
我隨便抓起一套籃球服套在身上,便匆匆忙忙跑下樓去尋她。
一輛黑色的凱迪拉克打著雙閃,我猜那肯定就是遲雨。
我跑到車前,她拉下了窗戶。
“上車吧,你帶我進去車庫,我實在是找不到路了。”
我沒有多說話,乖乖地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你也不邀請我去你家坐坐,還得讓我主動拜訪呀。”
她主動緩解尷尬的氣氛。
“你這不來了嘛,真不好意思最近修路,車不是很容易開進去,你掉個頭繞一圈,對,往前走,再右轉。。。”
電梯上,我們倆互相都沒有說話。
“請進,家很小,穿鞋進就行了,我這一個人住,沒準備多餘的鞋子。”
“我穿你的就行。”
我光著腳,看著她穿著我的鞋鏜來鏜去。
“屋子有點小,和你家比肯定差很多了,隨便坐哈,想喝什麽。”
“我覺得很好啊,我小的時候就住這麽大的房子,兩房一廳,不大不小,我特別懷念那時候的感覺。”
人有了錢就開始念舊,念得窮舊我看是。
“是嗎,我都覺得不夠用,陽台也小,不過70平米也就這樣了。來,喝點果汁。”
“有點涼,我最近喝不了太涼的。”
“那你等一下。”
90度的水,兩勺奶粉,一杯溫熱的“牛奶”就衝泡好了。
“謝謝,哇這個好好喝,是奶粉嗎?”
“是啊,我家裏給我寄過來的,你們應該沒喝過這種東西。”
她不說話了,就那樣看著我,一邊喝著奶粉。
“哦我去換件衣服,剛才太著急了這衣服都是臭汗味,打完籃球還沒來得及洗。”
我轉身走進臥室,她突然從身後抱住了我。
“穆,人怎麽能說話不算數呢,你說是吧,你說過你喜歡我,你要照顧我,你願意和我一同麵對那些不愉快的事,怎麽酒醒了,你就都忘了呢,人不能這樣,你也不能這樣。”
我半轉頭看著她,沒有梨花帶雨,她嬌嫩雪白的皮膚上略施粉黛,淚痕在昏黃的廳燈下閃爍著光斑。
我轉過身把她支開。
“你先坐一下好嗎,你肯定是失眠想太多了,醉酒的話怎麽能當真呢,遲總,我們還是好朋友啊。”
“穆騰,我不想跟你做好朋友,我們也做不成好朋友!我想讓你陪我過未來的每一天,我想讓你每天吃到我親手做的早餐,我想讓你開著車帶我去看落日晚霞,我想讓你抱著我在沙灘上趕潮,我想和你牽著手走在被遺忘的鐵軌的砂石裏,就算再硌腳,我也願意和你一起走下去,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變成這樣子,可是我真的喜歡你,從見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你了,也許你說我是見色起意,對,我就是喜歡你的男人,喜歡你運動的汗味,喜歡你的老實和誠實,這才是真實的我啊!”
我看著她,讓她一股腦的把心裏話都倒了出來。
“說完了嘛,可是我連車都沒有,我怎麽帶你海枯石爛,怎麽帶你行走海角,你還是不明白。”
“你坐下來,聽我講個故事好嗎。”
“好,你說吧。”
“從前,有一個女孩,他父親英年早逝,11歲的她不得不麵對生活的壓力和外界的欺負。”
她停下來,擦了擦那些星星點點的眼淚。
“沒錯,這個女孩就是我,父親是家裏的頂梁柱,他就那樣走了,可生活還得繼續。我本以為我和媽媽可以堅強的活下去,沒想到,她竟然早就和那個畜生有一腿,算了不提她了。我沒有上高中,中專畢業後我讀了大專,沒有升本科,17歲我就開始投資,媽媽和他,那些都是我應得的,是我父親的財產,我用那些錢來理財、炒股、開店,你不知道吧,我19歲就開了一家二手車行,現在已經有三家分店了,我把不屬於我的錢在23歲前就還給了她們,但我沒辦法退出,沒辦法對我父親曾經的心血不管不問,所以我選擇留在瑞星。”
她又停下來,大口喝了幾口牛奶。
“這些年來,我東奔西跑,做生意真的不容易,但還好我父親保佑,我得投資和理財都有回報,於是我積累了第一桶金,現在影院不賺錢,我基本是靠車行維持,但你要知道我是靠我自己的,我從來不是靠任何人,我的每一分錢都幹淨,所以你的顧慮是什麽,你沒有車,好,去我的車行隨便挑一輛,我們不需要花太多錢,也不需要住多大的房子,愛情不就是兩個人開心就好了嗎?”
“所以,劉總,和你關係並不是很好,你的母親,對不起,這是你的家事,我不該多問,但,遲雨我想請你尊重我,在我一事無成的時候,我不想成為別人的累贅,我討厭別人在我身後指指點點。”
遲雨的鼻子真好看,她的耳朵就像兩片柔軟的麵團。
“你給我點時間好嗎,我會給你答複的。”
“你是覺得和我差距大,還是認為我經驗豐富,我隻談過一次戀愛,你不要亂想我,我不是那種攀高枝的女人。”
“不是,你想多了遲雨,這是一個男人的麵子問題,你懂嗎,臉麵。”
“哦,我知道了,但你要知道,我真的很喜歡你。”
“是因為我普通嗎?”
“你哪裏普通,比那些又矮又胖、毫無上進心的公子哥好多了好吧,我承認有很多有錢人追求我,可那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麽,兩室一廳的房子還是十萬塊的代步車,這些你忍受不了的。”
“我不說了,穆,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
她走了,走的時候看我的那雙眼睛,我永遠忘不了。
她好像動了真情,真奇怪,怎麽這麽快就動情了?
籃球框好像被扣上了鍋蓋,怎麽投也投不進。
“怎麽了哥們,今天不在狀態啊。”
“嗨,技術退步了唄。”
“有啥心事,和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沒啥,哎小七我想問你,如果你找了一個長得不錯還有錢的女朋友,別人會不會在你背後說閑話啊。”
“怎麽樣,你這是有事啊,哈哈,兄弟,我跟你說,這感情吧是兩個人的事,何必在乎別人的眼光,如果你太糾結,這或者還有什麽意思啊,及時行樂喲,真正有實力的人,早晚會被人看到,而不會說你是借誰上位的。”
“小七,你還真有點人生感悟。”
“那是,不然我怎麽當上的科長。”
“那你怎麽當上的科長?”
“我告訴你,你別跟別人說,我爸是處長。”
我看著他肥碩的背影,將球高高地拋起,應聲入網,我苦笑了兩聲。
也許,這才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