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下套
天光破曉,清晨寒意尚未散盡,溫暖的朝陽映著遠山含黛,近水無波,鬆陽城的一天便從屋簷窗下的早市叫賣聲中開始。
陸柯跟秦敬一起用了早膳之後就離開客棧,趕往城外村子,秦淨還站在門口目送陸柯,出於人設約束不能捏著一方小手絹含淚揮舞,可心中仍然擋不住那淡淡的愁思,腦海中自動給陸柯遠去的背影配上了bgm:再見了媽媽,我今天就要遠航,乘著夢想的翅膀,帶著你對我的期望……
零一:【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多戲?】
秦淨:【你管我!讓你查的事情怎麽樣了?神風門的掌門在哪?】
零一:【你真當我全知全能?】
秦淨:【嗬,高看你了,抱歉。】
零一:【……怪我?你自己去調查一下不行嗎?我已經給了你很多便利了!而且你知道你在無聊的時候碎碎念對我的傷害有多大嗎?我從來都沒怪過你,工傷都沒有報過!看在我承受了這麽多不該承受的份上你能不能稍微勤奮點自己去調查?】
秦淨:【我就說一句,看看你叨叨的,咱倆誰更碎碎念?】
零一剛要說話又被秦淨打斷:【算了,我還真能跟你一個係統較真兒?罷了,自己去調查。】
零一:……真的好氣!
秦淨上街,跟路人打聽城中最好的妓院在哪。
被打聽的年輕男子用一看就很有故事的滄桑眼神注視著秦淨,在告知秦淨地點後又語重心長地說道:“年輕人要懂得節製啊!”
秦淨:“我……一定注意,多謝。”
秦淨正要走,男子又將秦淨叫住,“哎你等等,還是我帶你去吧!”
秦淨:“這怎麽好意思!不耽誤兄台時間?”
男子:“我又沒什麽事,本來也是打算去酒樓喝酒。都說了年輕人要節製,酒、色得輪著來,光緊著一樣傷身體。”
秦淨:“……兄台此話有理,受教。”
男子:“那是,而且這鸞鳳樓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的,有人臉識別,外人輕易進不去。”
秦淨一臉懵逼,【修真界居然有這種高科技?以前看漫畫的時候怎麽沒有?】
零一:【我也不清楚,按理說不應該啊!】
直到到了鸞鳳樓門口,秦淨才明白這所謂的“人臉識別”是怎麽一回事。
敢情就是個老大爺坐門口看著進進出出的人,覺得眼熟的客人就讓進去,不眼熟的就得登記身份信息,要不就得有眼熟的帶著才行。
秦淨:【哇哦。】
男子還挺驕傲地介紹:“你別嫌樓裏規矩多,越多規矩越說明人家講究!這鸞鳳樓是我們鬆陽城最大最好的妓館,裏麵的姑娘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而且琴棋書畫總有一技之長,不算特厲害,但多少懂些,給客人解悶兒絕對夠!這麽好的地方肯定得多講究才能更顯得有格調!現如今那些有身份的人就喜歡這一套!”
秦淨震驚了,這家妓院的老板還真是深諳經商之道!
請男子喝了酒,還給點了姑娘伺候著,算是答謝對方帶自己進來,秦淨也讓老鴇開了房,叫了幾個姑娘作陪。
係統:【容我提醒一句,你是女人。】
秦淨:【想打探消息沒什麽地方比青樓妓館更合適,那些男人、女人來尋歡作樂,總會把自己遇到的事、做過的事跟這裏的姑娘少爺們說,因為他們看不起這些出來賣的,覺得讓他們知道也無妨。再說能來這種地方享樂的又有多少人能在醉酒後管住自己的嘴?每天接客的姑娘少爺們收集到的訊息絕對驚人,其中有多少消息價值千金他們自己卻一點都不清楚。】
係統:【好吧,算你說的對。】
這邊秦淨在妓院跟姑娘們了解神風門的情況,那邊陸柯就在賭場裏大殺四方。
秦淨都還記得陸柯在鬆陽城裏受的罪,他自己怎麽可能不記得?
他不但記得,還記得很清楚,並且一直計劃著要來鬆陽城。即使秦淨之前沒說要來這裏的賞金堂接任務,陸柯也會自己提出來。
從客棧出來後陸柯的確去了城外,但不是去村莊,而是直奔他前世發現紫睛草的山洞。
陸柯在不斷消化隨著重生而來的靈力,修為增長極快,已經結成金丹的他自然用不著紫睛草,但是秦淨還沒有結丹,這紫睛草就是陸柯準備給秦淨的。
三目灰狼會在兩天後的晚上出現在村莊,所以他拿到了紫睛草後可以先離開,等待兩天後再過來就是。
根據上一世的記憶,身為神風門總管的胡祥是個賭徒,賭癮極大。而上一世,就是因為胡祥將原本準備給掌門買生辰賀禮的錢在賭場輸光了,最後才盯上了陸柯的紫睛草。
這一次不等胡祥陰差陽錯發現他有紫睛草,陸柯直接去賭場找上了胡祥!
鬆陽的賭場不少,陸柯找了幾家才找到。
為了不讓胡祥起疑,陸柯沒有主動跟胡祥搭訕,而是先在賭場豪賭了幾把,把把都贏,吸引了不少人過來看,胡祥自然也被吸引過來。
胡祥剛剛年過三十,卻因為胡子邋遢不修邊幅,瞧著有四十多歲似的。
要說平時胡祥倒也還算注意捯飭自己,畢竟做神風門的總管也算是門麵人物,但隻要一旦開賭就什麽都不管不顧了,不輸個底兒掉就是天王老子都別想把他從賭桌上拉下來!
胡祥的左手隻有三根手指,小指和無名指都是因為欠了賭債還不了被砍掉了,就是這樣也沒能讓他戒了賭。這還是在他進神風門之前的事。
胡祥在陸柯邊上看了十幾把,不管賭什麽陸柯就沒輸過,看的胡祥那叫一個崇拜,簡直想當場跪地拜師!而他還真這麽做了!
陸柯哈哈一笑,表現得十分豪爽:“我不收徒弟,不過可以指點你幾招!”
胡祥一聽,頓時高興得找不著北!
陸柯胡亂教了胡祥幾個技巧,就讓胡祥自己試試。
他哪裏真會什麽賭技,不過作弊做得漂亮而已。在胡祥賭那幾把的時候陸柯也幫胡祥做了弊,讓胡祥嚐到了甜頭。
胡祥激動的手腳發顫!他剛剛小試幾把居然全贏了!今天他從進賭場開始就一直輸,一把沒贏過,現在不過學了幾招就能有這效果!
陸柯在邊上嘖嘖嘖稱奇:“你的確是我見過最有賭博天賦的,日後多學學,一定能製霸賭場!隻可惜你剛剛那幾把下注都太小,不然現在早就贏了一大筆錢了!”
胡祥點頭恨不得腦袋都點掉:“我也這麽想!”
陸柯:“不過已經贏了這麽多也不錯,你再觀摩兩把,自己就別下場了,我去喝點水。”
賭場邊上有放著茶點,不過大多數人都怕茶點被動手腳,所以基本沒人喝。
胡祥也沒在意,現在他的一雙眼珠子裏隻有麵前的賭桌,腦海裏不斷回想著剛剛陸柯的話——隻可惜你剛剛那幾把下注都太小,不然現在早就贏了一大筆錢了!
一大筆錢……
胡祥摸了摸胸口,那裏放著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是他準備給掌門買生辰賀禮的錢。
但想想,一千兩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門中不少人送的賀禮都是兩千兩起步,掌門一年才過一次生辰,確實應該送點好的!要是剛剛他把一千兩做賭注,現在都賺了十幾萬兩了!
鬼使神差,胡祥將那一千兩銀票拿了出來,放上賭桌。
不遠處的陸柯看著,微微勾起嘴角。
一盞茶後,陸柯回來,如他意料一般地看到胡祥慘白如鬼的臉色和滿頭冷汗。
“怎麽了這是?”
“輸了!全輸了!”胡祥轉頭,差點給陸柯跪下,“兄弟你幫幫我!你幫我把錢贏回來!那可是我給我們掌門買生辰賀禮的錢!”
陸柯麵露難色:“這可不成,我之前跟我師父立過誓言,每月最多隻能賭三十把,剛剛已經全都賭完了,隻能下個月了!”
胡祥癱在地上:“完了!”
陸柯看了看四周:“這裏人多,我們出去說。”
胡祥還沒有反應,陸柯便硬把渾身無力的胡祥拖到賭場後頭少有人經過的小巷子,說:“要不這樣吧,你輸了多少,我借你!”
胡祥死魚一樣的眼睛再次迸發精光:“真、真的?一千兩,你真能借我?”
陸柯從懷中掏出一張五千兩的銀票:“給掌門買生辰賀禮哪能就花一千兩?也忒寒酸了點!生辰一年就一次,這可是難得討好掌門的機會!這五千兩你拿著,等回頭有錢了再還我!”
胡祥接過銀票的手都在顫抖:“你、你怎麽借我這麽多?就不怕我不還?”
陸柯一臉“你在說笑”的表情:“您可是神風門的總管,怎麽可能欠錢不還?再說了,你那賭博的天賦乃是我生平僅見,日後贏了錢不就說還就能還上!”
這一番話可算事說到了胡祥的心坎裏!
這會胡祥甚至有點愧疚,之前輸錢的時候他還遷怒人家,覺得人家教他的賭技有問題,現在看來就是自己一時點兒背而已,之前還贏了那麽多把呢!改天拜拜神轉轉運再來,說不定一把就能贏回來!
“好兄弟!”胡祥重重拍了兩下陸柯的肩膀,“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胡祥的親兄弟了!你叫啥?”
陸柯:“……挺巧,我也行胡,胡岩。”
“好!胡兄弟!我比你大,以後你就叫我大哥,往後在這鬆陽城你就放心橫著走,有大哥罩著你!咱們神風門就是地頭蛇!哪怕是那九江門來了人都不用怵!”
陸柯一笑,“多謝大哥照顧!其實我今天才從外地來鬆陽,還沒地方落腳,又一直崇拜神風門,大哥既然是神風門的總管,不知能否安排我在門中暫住幾日,讓我過把癮!”
胡祥有點為難,“這個……”
“這五千兩不用還了,就當我的借宿費,就住五天,一天一千兩!”
“成!”胡祥笑得滿臉褶子,“那你跟我住一屋!不過你可不要亂跑,這兩天門裏亂,正在籌辦掌門生辰宴會,而且掌門下午就回宗門,你小心點別四處跑衝撞到掌門。”
陸柯點頭:“大哥放心!”
就這麽三言兩語一忽悠,陸柯就跟胡祥一起回了神風門。
沒想到神風門的掌門竟然不在門中,不過還好下午就回來,不耽誤自己晚上送他見閻王!
神風門掌門宋前也是個欺男霸女的惡棍,殺了他也隻能算是好事一樁!
入夜,陸柯用迷香讓胡祥睡沉,換上夜行衣翻窗出去。白天他已經摸清楚了路線,很快就找到了宋前的院子,悄無聲息地潛進去。
宋前的臥室相當奢華,到處都擺放著名貴的瓷器擺件,而且毫無章法,就像是為了顯擺有錢而擺放,毫無品味可言,白糟蹋了這些好東西。桌椅也都是包金的,俗不可耐。白天陸柯就注意到神風門很有錢,門中弟子穿戴都十分講究,可見平時搜刮了多少不義之財。
與之相比,九江門確實是一股清流。至少江桓為人坦蕩,生活樸素,就算是給最疼愛的女兒過生日也不見鋪張浪費。而宋前過生辰卻好像恨不得將整個鬆陽城的好東西都搬到神風門來。
陸柯掏出今天新買的匕首握在手中,慢慢靠近床鋪,對著睡得正熟的宋前一刀捅進胸口!
堂堂一派掌門,這警惕性也是沒誰了!有這樣一位掌門,神風門能在鬆陽城橫行至今果然隻是因為背靠八神宗!
這一刀沒有命中心髒,稍微偏了一點,讓宋前在中刀之後還能活上一會!
“你、你是什麽人?為何殺我?”
陸柯壓低著聲音:“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
陸柯做出還要再補一刀的趨勢,卻故意露出破綻,讓宋前躲過這一刀,高聲呼救。
“可惡!”
陸柯裝作任務失敗,破窗而逃。
落地的一瞬間,陸柯就跟對麵剛剛摸過來同樣準備下黑手的秦淨對上了眼。
這一瞬間秦淨有種十分熟悉的感覺,不就是互道晚安後王者峽穀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