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二章:滿城風雨
郊外林木蔥蘢,深處吹來陣陣寒風,擱在燥熱的午後恰好。
回程路過遇刺的竹林,此處已被清掃幹淨,絲毫看不出打鬥痕跡。
教主打開窗子看出去,她將神思落在曾經刺客躺屍之處,隱隱覺得哪裏不對。
這些身死的刺客分明身手不簡單,可為何到最後隻剩下幾個普通人?
怎麽看那六人都像是被拉出來的替罪羊。
教主關上窗,手動將簾子打開,隻留下沿途的景色和清風入車,吹一吹她飽含怒火的心。
感受著心口上的灼燒感,她下意識用手撫上。
不由感慨,果然人有怒氣單單靠忍還是不行。
教主扶額略感頭痛,有一點好處她是承認,便是這十公主的權勢滔天不假。
過了幾日,辛柏青的事一直沒聽聞有何動靜。
看來是晏修信守承諾,並未將此事捅到皇帝麵前。
她倒是不怕,隻是這種事弄到皇帝麵前,她需得解釋,未免麻煩的很。
教主在流光春扉的院中石亭下悠閑坐著,手邊盡是白芷這些日子出門在外搜集的有關不歸教種種事跡。
她以往怎不知教眾生活如此多姿多彩。
尤其是她現在手中這本《大長老與我二三事》當真有趣的很。
教主看得嘴角上揚,這一摞書夠她看許久,如今也沒必要再讓白芷調查不歸教。
她既重生,便按照眼下走著。
於是道:“雲雀,你去告知白芷讓人回府,不必找了。”
雲雀看了眼依舊低著頭,興致昂揚的殿下,應了聲是便出門去通知白芷回府伺候。
白芷剛回府不久,還未來得及出城,被雲雀找到時,她正在街市中打點行裝,準備騎馬出城。
一身利落的白衣,剛剛颯踏上馬,見雲雀,她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問:“你不在殿下身邊,來找我幹嘛?隨便吩咐個人不就行了。”
“殿下親自吩咐說你不用找了。”雲雀聲音清淡說。
白芷聽到這話,眼中一亮,忙問:“真的?”
她早就不想在外麵了,每日奔波不說,想到雲雀和桑榆能日日陪著殿下,她心中隱隱泛酸。
又想雲雀從來不開玩笑,一定是真的,她利落下馬,將馬交給身邊的馬奴。
高興道:“走走走,回府。”
公主府裏。
桑榆舉著一把小團扇在一旁打瞌睡,偶爾驚醒,又很快被瞌睡蟲襲擾。
雲雀二人回時,正看到桑榆完完全全趴在公主腿邊睡著了,地上落著一把團扇,公主在低頭翻書,沙沙的聲音顯得格外安靜。
白芷先是一愣,就連雲雀波瀾不驚的臉上也出現些波動。
白芷上前揪起桑榆的耳朵:“你個丫頭倒會偷懶,這暖玉的地磚睡的舒不舒服,殿下的腿可還受用?”
教主將書合上,看著桑榆睡得迷糊,朦朧間看見白芷“凶神惡煞”一張臉,頓時嚇醒了。
桑榆捂著被白芷揪住的那隻耳朵,一邊退一邊抱怨:“白芷你幹什麽?”
“我幹什麽!”白芷氣的插腰,又說:“你伺候殿下,怎麽自己睡著了?”
“我不小心。”桑榆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對著公主行禮。
道:“殿下,奴婢知錯了,下次不敢了。”
“知錯就好。”教主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這種感覺很是新奇。
這三個丫鬟與十公主關係甚密,四人大概很親和才會有這種氛圍。
感覺還不錯。
教主扶著桌子起身,撫了撫被桑榆壓皺的裙擺又道:“下次睡回屋去,別占著本宮的腿。”
說完她要進屋去,在院中坐了一下午,她也乏了,要換個地方。
桑榆清脆道了聲是。
白芷臉上不見了對桑榆的打趣,取而代之是嚴肅的神情,說道:“殿下,奴婢有事稟報。”
“何事?”
四人邊說邊走,到了屋中。
這事還要說到白芷和雲雀回公主府的路上。
在茶攤,巷角,她們隱隱聽到有人在討論晏府上出現的重傷儒生的事。
經過兩人查探,才發現辛柏青的事已經滿城風雨,百姓大多以為幕後凶手是十公主。
白芷將打探來的情況交代清楚。
教主沉默半晌,在想這件事和晏修有多大關係。
晏修當真沒告訴皇帝,而是讓這件事城中皆知?
確實沒上報皇帝,卻距離皇帝知道此事必定不遠。
真是好心計。
是她小看晏修了。
教主抬眼看向桑榆,將話頭轉移道:“是不是要到進宮請安的日子了?”
“是的,殿下。後日便是了。”桑榆回到。
白芷和雲雀互看一眼,知道這是自家殿下要去求助皇後娘娘。
這事說大不大,卻也說小不小。
如若晏修直接講此事上書皇帝,依照皇帝對十公主的寵愛,是極有可能將此事壓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像是八公主與十三公主的事,皇帝也不過是拿著金銀珠寶補償佳貴妃母女。
對於十公主欺辱姐妹,更是提也沒提。
如今百姓皆知,難免引起民怨。
相比較前者,後者才更加狠毒。
皇帝可能不得不顧及百姓感受,十公主霎時處在寡不敵眾的弱勢中。
這事就算調查清楚,讓百姓知曉折磨儒生的其實是沈疏,皇帝親自還她公正,也無法改變百姓對十公主的印象。
十公主就是一個心狠手辣的草包,如果不是個公主身份,一定早死在爛泥裏了。
教主輕笑,很輕易看清楚了背後之人的居心。
可惜,她不是十公主,她東方不歸是最不在意名聲這種東西的人。
她進宮也不過是看皇後能不能保住沈疏。
此事不用她猜,沈疏一定會站在她前麵。
一天後。
一大早上,天剛熹微,東方還是大片深中的藍。
教主睡意中被桑榆拉著穿衣。
桑榆忙上忙下,一會兒出了一頭薄汗,帶著幾分著急道:“殿下,要快點了。”
教主點頭,附和嗯了兩聲,依舊閉著一雙眼,長長的眼睫將眼下落下一片陰影。
收拾妥當,天光亮了些許。
教主坐在馬車上,一手扶額,一臉幽怨盯著桑榆。
這小丫鬟徹底將她聒噪醒了。
“殿下,進宮門了。一會兒您要下馬車,乘轎輦入內。”桑榆掀開車簾,一麵觀察一麵說道。
教主懶懶嗯了一聲,不想與這丫頭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