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瞬間,潰不成軍
安想容瞳孔一縮,她看著顧明遇冷峻的臉,終於放軟了姿態。
一瞬之間,她像是被人卸掉了脊梁骨,整個人從骨子裏都透出一種狼狽和卑微。
“我知道了,顧先生。”
顧……先生。
顧明遇放下手,人都情不自禁往後退了一步,這三個字令他如遭電擊,心中甚至升起一種奇怪的慌亂感。
顧明遇快速壓下這種慌亂,看著安想容擺了擺手:“安玲說她想喝你煲的粥,你現在立刻去給安玲煲粥!”
“是……顧先生。”
安想容下意識回頭朝著病房裏的嬰兒看去,眼裏盡是渴望。
顧明遇卻像是一座大山橫在了她和孩子中央:“安想容,不是你的東西,你不要肖想!”
安想容低下頭,十指卻慢慢收緊。
不是我的?
顧明遇,那孩子可是我身上剝離出來的一塊肉,怎麽就不是我的了?
顧明遇,像你這麽殘忍的人,就應該痛失摯愛,不得好死!
最諷刺的是,身後,還響起了安玲委屈的聲音。
“阿遇,我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姐姐……姐姐總是要這麽對我呢?還有阿遇,無論姐姐怎麽對我,你都不要生氣,畢竟姐姐幫我們生了孩子,你不應該對她這麽凶……”
“嗬嗬,像這種惡毒的女人,就活該這麽被對待!安玲,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會被她一直欺負。”
是啊。
安玲奪她拚了命生下的孩子就是善良,而她隻是想要自己的孩子,就是惡毒!
安想容就這樣成了安玲的保姆。
嫁給厲明遇之前,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那樣驕傲的安想容有遭一日,會這麽卑賤,活得就像一個行屍走肉。
這一天,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厲明遇帶著安玲出去做檢查了,她立刻從廚房來到了病房,來到了保溫箱旁。
安想容看著保溫箱裏小小的孩子,眼裏終於發出了光。
已經一個月了……早上她看到安玲抱了他,她也很想抱呢。
安想容慢慢打開了保溫箱,然後伸出手指,輕輕伸向了小人兒的手指。
小朋友似能感覺到她的存在,他張開小小的手,然後把她的手緊緊抓住了。
安想容的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似是母子連心,小家夥也張開嘴哭了起來。
安想容有些慌亂,立刻抬手抱起了小家夥:“唯唯不哭,媽咪沒有難過,媽咪會堅強,媽咪一定會帶你走的……”
緊接著,安想容輕輕哼起了歌:“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風吹,冷風吹,隻要有你陪……”
小家夥慢慢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小小的臉上落下陰影,看得安想容心裏一陣柔軟。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從後方響起——
“安想容,你在做什麽?”
安想容全身一僵,她抱著孩子慢慢轉身,第一次在成為安玲的保姆後表現出倔強。
她看著攙扶著安玲的顧明遇:“這是我的寶寶,我幹什麽?我當然是在抱我的寶寶!”
顧明遇陰沉著臉還想說話,一旁的安玲卻拉了拉他。
“阿遇,姐姐想要抱我們的寶寶,也是情有可原的,你不要生氣……”
說著,安玲又看向安想容:“隻是姐姐……還請姐姐一定不要把對我的討厭加在寶寶身上,不要做出傷害寶寶的事……”
安想容聽著安玲的話,氣得渾身發抖:“安玲,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歹毒?”
“閉嘴!安想容!”顧明遇說著,已經大步向前,從安想容懷裏搶過了孩子。
“從今天起,你不準進這個房間!”
安想容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顧明遇。
當一個男人要裝傻時,還真的是會無腦到極致!
安想容看向顧明遇懷裏的小人,強忍住把他搶回來的衝動,低著頭離開了房間。
從這天起,安想容距離寶寶的距離又變遠了,她隻能站在門口遠遠地看著孩子,露出隻有母親可以理解的渴望。
寶寶快一個月的時候,安玲開始思考給寶寶取名。
她讓顧明遇給她買了一本字典,整天就拿著字典翻啊翻,取了幾天的名字,有一天她坐在病床上合上字典,對著安想容招了招手。
“姐姐你過來,你過來看看我給寶寶取的這個名字怎麽樣?”
安想容不想去看那個名字,她已經給寶寶去好了名字,單名一個‘唯’字,安玲沒有給寶寶取名的資格。
可是她的腳卻不聽使喚,她還是好奇,好奇安玲會取一個什麽名字。
然後她看到安玲在白紙上寫的三個字。
‘顧一寧’。
安玲笑著說:“顧一寧的意思,就是顧明遇一生一世隻愛安玲一個人,姐姐,你覺得這個名字怎麽樣?”
安想容氣得全身發抖:“安玲,你有意思嗎?你還要怎樣羞辱我?我已經給你做保姆了還不夠,你還要讓我的孩子,讓他頂著這麽一個屈辱一生的名字?”
“可是我覺得很好啊。”安玲笑得純潔無瑕,“姐姐你知道嗎,我是爸爸的私生女,我被領回家的時候我就好羨慕你呢,你那個時候就想像一個公主。當時我就想,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把你踩在腳下。”
“結果你看看你現在……嘻嘻,成功被我踩在腳下了吧?”
“對了姐姐,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你呢,那天晚上……火剛起,我就醒了呢。可是,我沒有叫醒爸爸媽媽……”
“你!”安想容再也無法按捺住內心的憤怒,她像一隻野獸一般衝向了安玲!
“安玲!你這個賤人!你怎麽不去死?我要殺了你!”
“安想容,你瘋了?!”
安想容聽到了男人的怒斥聲,很快,她就覺得頭一疼,然後陷入了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到有人在踢她。
睜開眼,她看到了顧明遇的皮鞋,他一直喜歡穿一個牌子的私人訂製皮鞋,就像他這個人一樣,一直隻喜歡安玲。
“安想容,你還在裝什麽?趕緊去打水,給安玲洗腳!”
安想容靜靜看著一會兒顧明遇,然後慢慢爬了起來,她低著頭轉身走向衛生間,背影突然蒼老得像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