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夜闖照月樓
百燁走出照月樓不遠,又繞路折返了回去。剛剛他闖進照月樓中,經過靈力探測,確定了那裏隻有三名護法弟子看守。
百燁避開樓前的兩名守門弟子,從樓側飛身上去,落在外圍的露台上。他蹲下身體靠在露台的扶攔邊朝下麵望了望,見其中一個護法弟子正繞著照月樓巡遊。
百燁俯身在露天上潛行,憑著記憶,找到那日參加登耀時所在的房間。
照月樓雖在天基閣中,卻是登耀的私有領地,平日裏無論住宿或者辦公,登耀幾乎全部在這裏完成。
那鬥篷人沒給百燁其他的信息,剛才百燁等在外麵也是碰運氣。現在他隻好從那日看著像書房模樣的房間開始,一間間的排查。
到了房間外,百燁貼在門邊仔細的聽著裏麵的動靜,確定沒人後輕輕拉開房門,閃身鑽了進去。
房內靜謐昏暗,清冷的月光穿過古典精美的窗框撒在書案上。百燁走到書案前,毫無頭緒的翻看著書案上的典籍文卷。
照月樓這麽大,讓我怎麽找?
百燁快速翻閱,遲遲不見鬥篷人口中的那幅地圖,心中不禁有些煩躁。
至少告訴我在哪個房間吧,就這種情報力還想推翻天基閣,不如做夢來的實在。
百燁暗暗抱怨,手上將一份翻過的文件隨手一放,卻不慎將角落的一本書碰落。
在那本書即將落地時,百燁急忙探身伸手墊在下麵,見書穩穩地落在手中,他暗暗鬆了口氣。
百燁將書拿到麵前,見獸皮製的書麵已有些斑駁,書脊處更有些細微的裂紋,看的出是本年代久遠的古書。
想起還沒翻過這本,百燁手指一撥,快速翻看起來。
就著朦朧的月光,百燁看到書頁飛動間,隱隱有一隻大鳥在其中展翅翱翔,但一眨眼便不見蹤影。
畫了鳥的書頁不多,活動的影像也轉瞬即逝。百燁對這鳥有些好奇,便重新翻開古書,找到畫著鳥的書頁,細細的看了起來。
書頁老舊,鳥的畫像也有些斑駁。見畫上這鳥頭部似雁,卻生了幾簇羽冠。脖頸細長,兩翼寬闊,尾羽長於身軀,紋路張揚且華美。
雖然看不出顏色,但這斑駁的畫像便足以令人心馳神往。百燁目不轉睛的盯著畫像,心中對這聞所未聞的神秘鳥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正當他想一探究竟時,忽然聽到門外響起輕微的腳步聲。
百燁心中一緊,急忙閃身躲到牆角的書架旁,隨後便聽到屋門吱嘎一聲被推開。
百燁收斂氣息,將靈力流動壓到最慢。他從芥子袋中拿出黑巾將臉遮住大半,後目光冷厲的默默看著前方的轉角處,心中盤算著各種情況的處理方法——
若是護法弟子,便將其擊暈後逃走;若是同是來偷東西的,不妨可以互相幫忙;若是登耀回來了.……那便等死吧。
空氣凝固,屋外的那人遲遲不肯進來,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隻是須臾間百燁卻覺得恍若隔年。過了一會兒,房門吱嘎一聲關上,門外的腳步聲也逐漸遠去……
百燁聽腳步聲走遠,仍收斂氣息站在書架旁,直至確定無人靠近後,才緩緩鬆了口氣。
出了這種情況,百燁也無心探究那隻鳥的信息,他將書案上的書別擺回原來的位置,後便在書架上翻找起來。最終在幾份文件的間隙中,找到一卷被絲綢纏住的紙張,打開一看,是天基閣內部的一張地圖。
百燁仔細看了看,見地圖上大約有十幾個位置被標記,這大概就是鬥篷人讓他找的標記了天基閣密室的地圖。
百燁摸了摸地圖所用的紙張,對著月光仔細的看了看。發現這邊緣雖然有些泛黃,但這紙張的樣式卻有些眼熟。百燁想了想,目光一轉看向堆在書案旁邊的那遝空白紙張。
他拈起一張空白紙與地圖放在一起比較,後便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意。他將地圖內容記下後,將地圖放回書架,後在書案旁拿了張空白紙。
忽然一股味道極淡的異香從門縫處滲了進來,百燁剛一發覺便下意識的屏氣。
先是那個神秘人,現在又是這股異香。種種怪事催促著百燁快速離開這個地方。百燁走上露台,確定周圍無人後翻身躍下。
落地無聲,百燁隱隱嗅到了剛才房間中的那股異香。但他無心探究,提起靈氣身形一動便消失在了夜幕中,隻在原地留下一個輕淺的腳印,微風拂過便被掩蓋。
法修院,藏經閣。
“瑤光穀弟子,柴齊,”柴齊俯身,衝著一身穿褐色華袍的中年男人作揖:“見過掌門。”
“你小小年紀便有顯魄境的修為,瑤光穀可把你藏的太好了,本座都不知道世上你這般天驕之才。”
登耀踱步而來,他早就知道瑤光穀派來了一個顯魄境人相階的弟子,卻沒想到竟是這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心中也不得感歎一句恐怖的天賦。
聞言,柴齊抿了抿嘴低頭淺笑,後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交給登耀:“這是瑤光穀穀主的親筆信,請您過目。”
登耀揚了揚眉,雙手接過信後仔細的看了看,先是有些驚訝,之後又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你因進階時被打斷導致靈脈受損,為保住根基才是這幅少年模樣。現在是為尋求解決方法,才到天基閣。”
柴齊頷首,自嘲的笑了笑:“實不相瞞,本人今年已三十一歲,並不是什麽小孩子,也算不上天驕之才。”
“哪裏哪裏,三十一歲踏入顯魄階也是難得的天才了。你還年輕,不像我這糟老頭子,六十多歲才不過顯魄階巔峰,和你們比,我可差太遠了。”
也是啊,畢竟這種恐怖的天賦,可不該是人人都有的。登耀暗暗嗤笑,心中浮現了一個黑發年輕人的身影。
“登耀掌門謙虛了,天基閣能如今日這般繁榮,您必定注入了不少心血,修行自然會慢些。也是因為有您這樣舍己為人的前輩,我們這些後輩才能在門派中專心修行。”
“哈哈哈哈,你還真是會說話啊,”登耀朗然一笑,後正色道:“但天基閣畢竟是個附屬門派,資源也有限,你們穀主怎麽會想到尋求天基閣的幫助?”
“瑤光穀推崇力量,對我這種冷僻的難症解決方案較少,我也都一一試過。之前我曾拜訪過青燭界界主,界主說天基閣收並無數門派,得到的秘法也有不少,於是向我推薦來找天基閣幫忙。”
“原來是這樣……”登耀捋了捋胡須,輕聲呢喃道。
八禦宗雖從上古時期便誕生,但之中各派誕生的時間並不相同,甚至有相距幾百年的光景。八禦宗本門都盤踞在自己的領地,除非特殊情況互相之間極少有交集,隻是青燭界和南宮島兩派關係密切了些。
八禦宗之一瑤光穀的弟子上門求助,作為八禦宗中年輩較長的青燭界也不好不幫,隻是因為各種瑣碎的原因不便出手,便將柴齊引到了天基閣中。
“艾萱,你在嗎?”登耀仰起頭,衝樓上的一個房間呼喚了一聲,隨後便有一黃袍少女推門而出。
艾萱翻過扶欄,輕飄飄的從樓上躍下,來到登耀麵前,拱手作揖:“掌門。”
“這位是柴齊,瑤光穀弟子,有些事要找嚴丘長老,你帶著他去吧。”登耀拍了拍柴齊的肩膀,向艾萱囑咐道。
“明白了。”艾萱點點頭,朝柴齊莞爾一笑。
“還有一事.……想麻煩掌門。”正當兩人要離開時,柴齊稍一猶豫,朝登耀俯首道。
“說吧。”登耀微微一笑。
“自從那日敖元凱與百燁對戰後,一直對百燁心懷愧疚……”
“我懂了,那個年輕人也是個正直的脾性,”登耀領會柴齊的意思,輕笑道:“就當是為了兩派的和諧,我會找機會讓他倆接觸,化去心結。”
“勞掌門費心了。”
回到飛霜棧,百燁直接坐在桌前,取出空紙便在上麵默寫天基閣的地圖。此時他無需擔心被人監視,也就不用裝出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窩在被子裏搞小動作。
百燁畫完地圖後,便接著標記密室的位置。突然他筆尖一頓,稍作思慮後心生一計。他在地圖上標注的十三個位置中,隻有三個是原地圖上標注的正確位置,除此之外都是他隨手標注的位置。
收好地圖,百燁想起了剛才在照月樓中的事,當時情況緊急,他也沒去多想,現在想起心中便有了不少疑慮。
那個人是誰?有什麽意圖?之後的那股異香又從何而來?
百燁當時隻聽到腳步聲卻沒有感知到靈力波動,說明那人的實力遠強於百燁,至少是顯魄境的強者。而他走在這照月樓中毫無顧忌,要麽是因為他不怕被發現,要麽他能肯定自己不會被發現。
但畢竟當時樓中還有三個護法弟子看守,這神秘人這麽大搖大擺的在樓中行走,為什麽沒被發現?
難道那人是登耀,不進來與他對峙是為了給他一條退路。那麽登耀與司藍聯手給他下套的這一假設倒是足夠成立。
……
不對。
百燁將假想推翻,他想起了當時嗅到的那股異香。那股香味是神秘人出現之後才有的,百燁在樓下時也聞到了這股香味。也有可能這個神秘人是靠香味迷暈了護法弟子,這才能在照月樓中閑庭信步。
難道是司藍派來監視我的?
百燁仔細斟酌兩種假設,最終還是覺得這神秘人是司藍派來的更可靠。畢竟登耀想給他留後路,大可不必直接站在門前,而使用異香來控製別人,可更像是出身於暗林南洲的人使用的手段。
但即使這樣,百燁對登耀和司藍聯手做局試探他的這一假設,仍抱有很大的信心。畢竟他進行的這一切,實在是太順利了.……
有新人加入了啊,這場遊戲,越來越有意思了。
跳動的燭光映在百燁幽深的黑眸中,一絲不明意味的淺笑掛在他的嘴角。他垂眸舒了口氣,將一抹奸猾藏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