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對手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百燁點頭道謝將丹藥收下，後將芥子袋中那三袋靈脂砂拿了出來：“這是司徒譽托我帶您的。”
薑映芙瞥見那靈脂砂，目光微微顫動了一下，旋即麵不改色的彈指將其收入芥子袋中。
“麻煩你了。”
“薑長老不必客氣，”百燁微微垂首，“既然東西送到，那我就告辭了。”
“嗯……集訓將至，你好好休息，不要過於傷神。”
“多謝長老關懷。”
午後，百燁依照約定在山門附近等待典長老，好與他同去迦娜拍賣行。
再此之前百燁曾去一趟法修院，想將強體藥送給艾萱。可誰知明明是大白天，法修院中竟然幾乎不見人影。
百燁在院中晃悠了一會兒，偶爾見到幾個過路的弟子看到來者是他，也都一聲不吭匆匆離開，絲毫沒有想搭理他的意思。
法修院是百燁進入天基閣以來，除了萬藥鑒外唯一幾乎沒有接觸的過的學院。他對法修院唯一一點印象便來自艾萱，和那個一直未曾露麵，但大部分弟子都有所忌憚的掌罰長老嚴丘了。
“百燁，等很久了吧？”
正當百燁百無聊賴的默默承受守山弟子的側目冷視時，遠遠的見著一個小老頭踏著輕快細碎的步子朝他走來。
“典長老。”
守山弟子見典長老趕到，紛紛俯首作揖，接著目光稍顯幽怨的瞥了眼百燁後，將護山大陣開啟，以便典長老和百燁通過。
百燁跟著典長老走過那幾個守山弟子身邊，雖然他們對典長老畢恭畢敬，但還是能看出他們對百燁的不屑和鄙夷。百燁對此雖然早已習慣，但不得不說還是會感到些無奈。
這也難怪，百燁作為一個外來人，本身名譽就不好，卻先後受掌門和華嚴長老照顧，現在典長老也帶著他處理事務。百燁這般受盡獨寵的樣子，實在不難讓人心懷芥蒂。
“天基閣腳下附近的坊市，皆由天基閣管控，其生成的利潤，天基閣占五成。”
迦娜拍賣行離的不遠，典長老便帶著百燁徒步走去，順便在路上給百燁介紹一下基本情況。
天基閣雖然在宿明城的邊緣，但其腳下的坊市卻依舊熱鬧至極，絲毫不受地域位置的影響。
現在正是白天，坊市中的氣氛不像昨日夜晚，百燁見到的那和諧的繁榮景象。他一路走來，所見皆是洶湧熱鬧的人流，不少攤位前都聚集著雇傭兵或散修，爭搶購買天基閣產出的丹藥或武器。
大概兩刻鍾後，兩人進入宿明城的中心地帶，這裏的建築比天基閣腳下的建築要精美許多，來往路人的穿著也透著些貴氣。
“從這裏開始，往南是火霜派的坊市，往北是極地坊的坊市，這兩個門派都是迦娜拍賣行元老會的成員，也皆是盛音東州的頂流勢力。”
百燁隨著典長老的目光看去，發現他們所站的這條甬路在這滿眼擁擠熱鬧的坊市中，像是一條界限一般，將坊市齊斬斬的一分為二。
兩邊的坊市看似井水不犯河水，但從兩邊巡邏弟子時不時向撞的目光中，總能察覺到些淡淡的火藥味。
百燁默默地打量兩邊坊市的情況，很容易便發現雙方看似和平的表象下，實則暗流湧動：“兩方同屬於元老會，但關係似乎並不好啊？”
“利益當前，哪有友誼可言。”
典長老唇角一挑，似乎巴不得兩派交戰：“火霜派早就不滿極地坊占了太多的地盤，近幾年總會搞些小動作來打擊極地坊。
看來這迦娜元老會這共生的合作模式，也並不是萬全之策。”
“喏，那就是迦娜拍賣行了。”
典長老抬了抬下巴，指向前方不遠處那座金雕玉砌的宮殿。
兩人還未來到中心地帶時，百燁便能看到一個高大的建築頂端聳在遠處。
隨著兩人的走近，即便典長老不用介紹百燁也看的出，這就是那財名響徹盛音東州的迦娜拍賣行。
站在拍賣行前，離正門還有十多米的距離便已經鋪上幹淨素雅的白色階梯。
順著白色階梯向前看去，階梯兩側各有六名身穿紅色裹身裙裝，麵容姣好身段誘人的年輕姑娘，正用含笑的雙眼默默注視著踏上階梯上的顧客。
那十二個姑娘身後，有四根直徑一米的白色石柱將雄偉大殿撐起，殿前暗金色的牌匾上，鐫刻著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迦娜拍賣行。
走過階梯進入殿中，殿內更是金碧輝煌，無處不透著豪氣。
還真是財大氣粗啊……
百燁淡淡的瞥了眼腳下半透明淺灰色的地磚，他腳踩在上麵，這地磚受到壓迫正如水麵般蕩出一圈圈光影漣漪。
這是一種叫掠影石的石材，雖然隻有觀賞作用，但它數量少，開采也很困難，導致它的價格相當高。
而這大廳放眼望去，少說也有七八百平方米，竟然全部鋪上了這掠影石。先不說他們為這掠影石花了多少錢，光是這鋪滿大廳的數量，也足以讓人唏噓不已。
“典長老，您來了。”
正當百燁在心中默默驚歎時，一個身穿紅裙的女侍走到他們身邊，麵帶笑容恭敬的接待他們。
“嗯，今日下午熾翼甲的拍賣，請帶我過去吧。”
“好的，請隨我來。”女侍接到指令，乖巧的點了點頭，便指引兩人朝樓上的拍賣廳走去。
“呦，典長老也來了？”
百燁二人剛踏上樓梯，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低啞的中年男聲。二人回頭看去，見一個身穿錦袍的中年人正不急不緩的向他們走過來，臉上雖然掛著淺笑，卻不難察覺出敵意。
“史町掌門，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啊。”
典長老看清來者，臉上的笑容也覆上了些冷意：“史町掌門今日，難道也是為了熾翼甲而來？”
“這句話該我問你吧？天基閣物資豐厚，又何必與我們這些小門派來爭這三品靈寶？”
“您說這話可太謙虛了，以璃木觀的發展趨勢，說不定不出三年就能趕超天基閣。有這般潛力，哪裏還能說是小門派？”
“哈哈，典長老說笑了。”史町捋了捋胡子，目光中隱隱帶著幾分戲謔，“恕我直言，天基閣……倒也不是什麽難以超越的目標，璃木觀將其趕超是必然的，這件事並不值得稱耀。”
典長老聞言挑了挑眉，雖然笑意不減，但那雙細縫似的小眼睛已然泛起寒芒：
“有信心自然是好的，不過典某還是要提醒一句，天基閣雖然不會主動挑起事端，但對那些對我們圖謀不軌的人，向來都是除之後快的。”
“對於這點，璃木觀也是一樣。”
史町冷冷的瞥了眼典長老，後轉眼看向早在一邊呆愣著不敢大聲喘氣的女侍，“帶路吧，我與典長老同路。”
“.……是。”
進入拍賣廳後，典長老與史町分別落座，距離不遠，兩人都能互相觀察到對方的神態。
至此，百燁才靠近典長老耳邊，低聲詢問那人的來曆。
“他名叫史町，是璃木觀的掌門，天基閣的死對頭。”典長老接過女侍遞來的茶杯，輕抿了一口緩緩解釋。
一邊的史町似乎是聽到在談論他，他微微偏頭朝兩人看了眼，目光鎖定在典長老身旁的百燁臉上。
史町微眯著眼，默默的盯著這個陌生的年輕人，在臉上浮現一瞬明了的神情後，他便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閉目養神等待拍賣開始。
“璃木觀也是迦娜元老會的成員嗎？”
百燁感有些奇怪，以他對天基閣的了解，除了元老會，在盛音東州應該沒有其他敢這般與天基閣叫囂的門派了。
“不是，”典長老輕歎了口氣，搖頭道：“璃木觀是這幾年剛創立的新門派，隻是一時沒看管住，便成為了一個讓天基閣倍感頭疼的對手。”
在璃木觀剛建立起的那會兒，登耀便派人將史町以及其派內其餘幾個長老的底細查了個幹淨，最後也並沒發現什麽特別之處。
登耀活了數十年，這種從誕生到消亡都默默無聲的小門派他見的太多了，既然沒什麽問題，他也就不再費心去打壓。
但他沒想到，這當初他不在意的小門派，竟然經過幾年的韜光養晦，成長至今天這般地步。
“在璃木觀初次顯露鋒芒時，掌門便先後派人調查打壓，最後得出這璃木觀背後有人撐腰的結論。”
“有人撐腰？不會是迦娜拍賣行吧.……”
百燁皺了皺眉，看史町的架勢，是擺明了要給天基閣找麻煩，而這必定是受他的靠山指使。畢竟若是想安穩發展，與天基閣交好可比如此顯露敵意來的安全。
“這倒不至於，以迦娜拍賣行的實力，若想打壓天基閣，根本犯不著用這麽繞彎子的方法。”
“那盛音東州的各大家族呢？天基閣可有與其樹敵的？”
見百燁問的直白，典長老不由得笑了笑：“天基閣對待獵物隻會一擊必殺，不會留下後患。在此前提下，天基閣與各方勢力的關係就算沒有多好，但也絕對沒有敵人。”
“那還真是奇怪了……”
百燁沉思著的點點頭，心中卻冷笑出聲——
隻是明麵沒有敵人吧？天基閣如此霸道的行徑，想聯手推翻天基閣以求自保的門派數量肯定不少。
說到底現在隻是推斷璃木觀背後有靠山，但這靠山是一個人，還是一方勢力或幾方勢力聯手，現在都不得而知。
再說那元老會中的三個門派一直不同意讓天基閣加入，那其中肯定有厭惡天基閣的存在。這麽看來，璃木觀就是受元老會成員的指使也說不定。
在百燁與典長老兩人交談期間，廳中的來客也在逐漸增多。不一會兒，伴著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廳前緩緩走出一道窈窕倩影。
隻見那一席紫色裙袍的女人走到置物的高台前，抬眼朝麵前的來客泯然一笑。沒有諂媚，沒有逢迎，隻有舉手投足間的雍容高貴的氣場，以及那魅惑天成的傾城容姿。
一顰，一笑，台下眾人皆舉目凝視，驚歎沉醉久久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