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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覺睡到了三杆時分,還是被青桐晃醒的。


  纖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邊哼哼唧唧的在床上翻滾,不願意起來。青桐沒辦法,隻得歎了口氣,將水盆端到床邊,沾濕了巾帕,為纖纖擦臉。


  折騰了一陣,纖纖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從床上坐起來,還是依舊打著哈欠。


  “小姐,真的沒事麽?”青桐有些擔心,雖然纖纖喜歡睡懶覺,但也很少如此晚才起床。況且昨晚聽紅楓說了頭暈的事情,她心中越發覺得不安起來。


  “沒事沒事,這幾天累的啦。還好十五過後就清閑了。反正大哥成親於我也沒什麽關係。”纖纖擦掉因為打哈欠而溢出的淚水,接過鹽擦了擦牙齒,又用薄荷水漱了下口,坐到梳妝鏡前,讓青桐給挽了個簡單的發式。


  起身的時候袖子一甩,一塊木牌掉了出來。將木牌撿起來,纖纖這才想起來昨晚見到小紅桃的事情。而她說的那句“想必公子也會想來見奴家的吧”也浮現在她的腦海裏。小紅桃似乎欲言又止,非常想讓她去呢。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簡單的用過飯,纖纖走出了院子,隻見外麵到處都在重新懸掛喜慶的大紅綢子,年前才刷過的柱子和門又一次被鮮豔的朱漆重新粉刷一遍。


  而各房夫人也在為了唐武信的婚事操勞著,到又成了她一個閑人的狀況。


  讓青桐她們三人都去幫忙,纖纖自己一個人在府中閑逛了起來。


  天氣也漸漸暖和了,但梅花依舊還是散發著幽香。似乎清早下了些薄雪,隻鋪了一層,遠遠看去,倒像是地上被鋪了一層細細的白沙。


  散步又逛到了那天的湖邊,隻見唐武信卻是隻身一人站在湖邊,似是在眺望風景。


  纖纖又想到了那天聽到的事情,不覺得有些尷尬。剛想轉身離開,卻聽唐武信輕聲說道:“是二妹吧。”


  纖纖隻得停下腳步應答道:“是,大哥。”


  “過來。”唐武信回頭對著纖纖微微一笑,雖然看上去很是溫和,但纖纖卻能讀出那笑容中的深深悲哀。


  雖然她還是猶豫到底要不要過去,可腳卻是自動就走了起來,來到了唐武信的身邊站定。


  湖風吹拂得人很是舒爽,纖纖不由的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胸中的積悶稍微的有所緩解。


  唐武信看著纖纖的樣子,隻如同一個真正的大哥一般,寵愛的笑了笑,開口說道:“今天武德又去了七殿下那裏了呢。”


  纖纖一愣,不知道該怎麽回話,隻得小聲支吾的嗯了一聲。


  但唐武信卻是全然不在意的笑道:“那天你就躲在假山後麵吧。”


  纖纖全身一僵,隻盯著湖麵,不知道唐武信既然知道,卻在這個當口提出來,是個什麽意思。


  “別怕,我沒想滅你口。”唐武信輕鬆的說著。


  纖纖這才鬆了口氣,點點頭。


  唐武信幽幽的歎了口氣,苦澀的一笑道:“很看不起我吧,做出如此亂倫之事。”


  纖纖輕輕搖了搖頭道:“沒有,大哥。纖纖沒有看不起你。”


  唐武信隻是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淡然說道:“沒關係的,我其實都明白。隻是有些情,你可以去忘掉抹掉殺掉,但有些情你卻永遠不可能將其消滅,因為這情,已經鐫刻在你靈魂深處,每一道為情所受的苦楚,都在靈魂上留下了刻痕,灼燒得你錐心的疼。日夜反複,就是想忘也不可能了……”


  纖纖隻覺得心砰的一聲,似乎要漲開似的,眼眶不覺得酸澀起來,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句飄渺的話語,不知是誰說的,也不知是對誰說的,但就是那樣突兀的存在在她的腦海中,盤旋著,消失不掉。


  “我是用整個靈魂在愛你,即使成為人類,也絕對不會將你從心中抹去。所以,到時,你一定……”


  那樣的悲傷,卻又那樣的堅定,就像是要將話語給鑲嵌在靈魂上一般,那樣的絕望,卻又那樣的充滿希望。


  唐武信並沒有發現纖纖的異常,而是繼續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愛上他的,但明白的時候,卻是已經愛到骨肉之中了。他向來都是一個亂來的家夥,三年前的時候,為了七殿下,竟然想要手刃他的姐姐。這些年來,他也為著七殿下除掉了多少與那女子相似的女人,想來他對你,也是恨之入骨吧。”


  纖纖聽到這裏,不禁疑惑道:“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唐武信隻是搖了搖頭,笑道:“我知道你在追查,但我什麽都不能告訴你,你隻要知道,看見的,不一定是真實的,看不見的,不一定是虛假的,那便夠了。”


  纖纖皺眉,這句話,好像在哪裏聽到過,卻一時想不起來了。


  兩人均沉默了下來,直到唐武信轉身準備離開,纖纖才開口,問出了她一直想問的一句話:“大哥……”


  “嗯?”唐武信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纖纖。


  “若是他也愛你,也有機會讓你們在一起,但後果嚴重到你有可能會萬劫不複,甚至魂飛魄散,而他也有可能會受到永生永世的詛咒,不得解脫。這樣,你還會選擇去愛上他麽?”輕聲的,幾乎是用氣息說出來的話語,就連纖纖自己都有些覺得快承受不住了。


  但唐武信卻是突然朗聲笑道:“如此,即便是墮入十八層地獄,我也會去愛。至少我知道他愛我,那便足夠了。總比一生雖然活著,卻比死還痛苦來的好!若是他真的愛我,也必定會和我有同樣的想法。隻可惜……哈…哈哈……”說完,卻是灑脫的一甩衣袖,大步離開。


  纖纖看著唐武信的背影,突然覺得,他真是個奇特的人,明明看的那麽重要,卻能放手為了他所愛之人的幸福而幸福,這便是所謂的為愛犧牲了吧。


  “即便是墮入十八層地獄,也會去愛……麽……”纖纖小聲重複著,不覺陷入了沉思。


  同一時刻的天宮之中,已經亂作一團。十殿閻王上稟的奏折讓天宮炸開了鍋。畢竟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發生,所以眾神都在商量著可能性與對策。


  天道宮此時空無一人。而在道君坐前的九轉星河儀上,三星連線的星圖卻是在一點一點的發生著變化。原本處於正中的那顆散發著柔和粉色光芒的星星一點一點移動到了散發著黑色光芒的星星身旁,照亮其四野,原本沒有半顆星點的黑星星域,四周眾星此刻也因為粉色星星的到來而緩緩向其身邊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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