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殺人誅心
洛清筱不忍看向躺在台子上遍體鱗傷的男人，再三掙紮之下，雙眼再次睜開後，又恢複了本來冷漠的模樣。
“我可以救他，但是最多隻有一個小時的活頭！”
洛清筱表麵上冷靜自持，但是隱在袖中的手指卻不由自主的扣了起來，心口也不停的鼓動著，與老者的鷹眼對視。
一個時辰，是老者的底線，也是洛清筱的極限。
不論如何拷問，這男子的氣數已經到盡頭了，她盡可能的縮減時間，也希望他能夠走的舒服些。
老者也能約摸出男人的氣數快盡，隻猶豫了一會兒便同意了：“把他放出來。”
男人勉強還能睜開雙眼，看到洛清筱去而複返，嚐試多次之後，微弱的聲音自他雙唇吐露：“別…救…走…”
短短的三個字，已經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他沒有力氣再說其他的話，隻能無助的閉上眼睛，呼吸變得更加淺慢了些。
洛清筱背對著老者他們，低頭給男人治療的時候，忽然低頭下去，貼近他的耳朵道：“若忠誠，不發一言。”
男人的眼眸亮了亮，而後很快又黯淡了下去，點頭答應。他相信大人會善待自己的家人，他一生為國，死而無憾！
洛清筱換了下東西，而後又小聲道：“你放心，你的家人我們都會幫你照顧好的。”
男人更加的安心了，積蓄全身的力氣無力道：“攔著…大人…莫衝動…”
他想要表達的意思，隻有一句話，攔住蕭慕懷，千萬不能讓他做出衝動的事情。洛清筱明白他的意思，對此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
等之後，兩個人再無任何交流，洛清筱也變得十分本分，盡全力救治男人。
“好了…這片人參隻能吊著他一口氣，讓他多活一個時辰……”洛清筱在整個緊張的過程中，精神高度緊繃，渾身沒勁，直接脫力的扶在台子上。
不等她話說完，老者直接一把就將她暴力的拉到一旁，當著她的麵就開始審問男人，過程既血腥又殘忍。
洛清筱就在一旁，被一把推得頭暈眼花，眼睜睜的目睹著男人被酷刑以待，可是自己卻無能為力。
雙拳緊握著，指甲扣進掌中，洛清筱的雙眼前盡是血水肆虐的紅色，男人虛弱且痛苦的參慘叫聲一直回蕩在他的耳邊，經久不散。
度秒如年，洛清筱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終於看到沙漏滴完它最後的一粒沙子，像是接觸到水的魚，獲得了呼吸。
“一個時辰到了，快把線索給我！”
老者用帕子慢條斯理的擦拭手上的血跡，吐出的話卻又是無比的殘忍：“你，親手把他殺了，線索自不會少了你的。”
洛清筱抖著手，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老者冷哼一聲，直接丟了把弓弩在她的腳邊，冷血道：“動不動手，你看著辦！”
無邊的憤怒充斥著洛清筱的頭腦，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簡直不是人！
周邊的數十個壯漢逼近，有甚者道：“還不趕緊的選！正好籠子裏那些個毒物還缺份點心！”
洛清筱背後驚出一片的冷汗出來，小臉瞬間白了，強裝鎮定，握在身後的雙手胡亂的糾纏在一起。
其中有一個人，把地上的弓弩踢到洛清筱的腳麵上，冷喝一聲道：“還不快點動手！”
弓弩砸在腳上，洛清筱吃痛皺眉，腦中亂成了一鍋粥，攪和來攪和去，混沌不堪，讓她無法做出選擇來。
動手殺了那男子，她根本過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有違自己加入北鎮撫司後一直堅守的信念。
男子知道自己是難逃一死，用自己的命去換洛清筱的命是目前最好也最劃算的選擇，嘴唇蠕動著：“殺…我…”
洛清筱低頭看向那弓弩，隻覺得萬般熟悉，一眼就認出來它曾出現在蕭慕懷的房間中的那把弩。
男人已經發不出任何的聲音，身上和精神上的折磨讓他無力再做出任何動作，眼皮子也越來越重，渾身的感知在慢慢的消退，隻不過嘴唇以及蠕動著。
“殺…我…”
洛清筱的淚要飛濺出來，仰了仰頭，想將淚水逼回自己的眼眶中，最後發現也不過是徒勞罷了。
“怎麽？下不去手了？”老者挑眉，而後桀桀道：“那就一起留下來去死吧，正好兩人黃泉路上也有個伴！”
男人懇求的看向洛清筱，北鎮撫司的培養出來的人不可在少了，用他的命換她活下去在合適不過，反正他也是要死的人了。
“求…你…”
淚水決堤，洛清筱一把從地上抓起弓弩向男人的心窩射了過去，全程不過是一兩妙的事情，她卻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那男子氣息瞬絕，但是他卻隻有輕鬆，滿是血汙的麵容也鬆動了不少。仔細看，他的嘴角還微微有些上揚。
手中的弓弩失力的脫離手掌，洛清筱陷入無比自責之中。是她，不僅沒有本事將自己的夥伴救下來，就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
老者有些驚異於洛清筱竟然這般幹脆，他還以為她會黏黏糊糊的在這裏軟弱哭泣，看來他還看走眼了！
既然洛清筱爽快，老者也是個敞亮人：“司樂坊中有一暗道，藏於司樂坊紅人的床底下，大可以去那邊走走。”
泛著這信息對老者已經沒了半點益處，就算是讓她知道了也無妨，就當做是處理廢料了。
洛清筱早已經是強弩之弓，明知道老者是在耍賴，但是她卻沒有資格再去跟他叫囂，自己的死活都已經成了問題。
她也不在廢話糾纏，撿起丟在地上的弓弩，用力的攥進它轉頭離開。
出了如意館，她總算是覺得自己活了過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死裏逃生的感覺實在太過磨人，還有無言的愧疚感，一直都縈繞著她。
出門後沒兩步，她迎麵就撞上了眼睛猩紅一片的蕭慕懷。當他的目光落在那把弓弩上，洛清筱下意思的竟想躲一躲。
“大人…我…真的對不起……”洛清筱的情緒在崩潰的邊緣不住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