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像你這種人就不該活著
老伯的妻子生病了,原本就身體不好,這幾天時不時就會陷入昏迷,找了村裏的大夫,大夫隻是搖搖頭說怕是熬不過今年的冬天。
老伯送走了大夫,偷偷抹了眼角的眼水,一進屋就笑著跟妻子說,“沒啥事,就是最近天冷,受涼了,你別想太多。”
妻子也知道自己撐不久了,“別蒙我了老頭子,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我隻是,隻是放心不下你,你一個人可怎麽辦啊?”
“你放心,我不會一個人的,等你走了我就找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刻意的誇張動作,老婆子就被逗笑了。
“你可拉倒吧,就你,除了我沒人會看上你的。”
“所以啊,老婆子千萬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他苦笑著說。
中午晨越進廚房給老伯幫忙的時候就看到老伯坐在爐火前抹眼水,一雙眼通紅,佝僂的背微微側過去添了幾把柴。
“姑娘,這裏煙大,還是出去等吧。”
“老伯,為什麽不帶大娘去城裏看看,說不定能看好呢?”
提起妻子老伯再次紅了眼眶,人老了,其實淚點更低。“看過,看不好。”
年輕的時候老伯也是個有名的地主,行為孟浪,也是個不著調的世家子。娶了十幾房小妾,寵妾滅妻的事沒少幹,後來生了一場大病,家裏的錢花光了也沒治好,眼看人就要不行了,小妾們走的走跑的跑。
就剩下不受寵的妻子在身邊照顧著,無論他怎麽趕都趕不走。
後來病好了,他努力的掙錢,終於恢複了家業,可是.……可是妻子卻走了。他追了好久才重新將妻子追回來。
但因為他年輕的過錯導致妻子一直不能懷孕,有好多次妻子勸他納一房小妾延續香火,他都拒絕。人生在世得妻如此,便是最大的幸事。
“我想通了,要是實在撐不過去了,我就和她一起去。我應承過老婆子,永遠不會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何況,她一個人走黃泉路,我不放心。我家老婆子年輕的時候也是十裏八村有名的美人,耳根子又軟,說不定就被其他人哄走了。我得牽著她的手一起過輪回道,不然,不然下輩子她就不要我了。”
晨越回房的時候眼眶紅紅的,一看到嬌兒就繃不住了。
“主人,是不是鳳玄又欺負你了?”他頓時冷了語氣,抬腳要去找鳳玄算賬,晨越猛地撲進他懷裏。
聲音哽咽杏眼裏盛滿了眼淚,“我以前看到過一件事,就是一對老夫妻出了車禍,妻子被困在了火裏,本來丈夫都逃出來了,可是發現妻子還在火裏,他就不顧旁人阻攔衝進了火裏。”
“唔……我覺得心裏好難受。嬌兒,剛才大夫說大娘撐不過這個冬天,大娘讓我去幫她安慰老伯,讓老伯不要做傻事。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安慰,老伯就說大娘要是走了他就跟著一塊走。”
晨越自己都說不清楚是什麽感覺了,反正就是很想哭。
鬆了一口氣的嬌兒輕拍她後背安撫著,“就因為這個?”
蕭·淚點很低·委屈巴巴·晨越點了點頭。
“我覺得他們好可憐。”
“那是不是大娘活著,你是不是就不會難過了?”
“恩。”其實晨越也知道人都有一死,可還是打心底裏希望他們可以活的久一點。
月色高掛,鳳玄不請自入,滿目陰霾的扯著蕭晨越的手走到大娘的院子下麵,看到裏麵情形後就震驚的再也說不出話。
如果因為想讓你開心,就把自己辛辛苦苦練的內力傳給一個將死之人,換她多活一些時日,你會不會很感動?
第二天一大早,大娘就紅光滿麵的出現為他們送行。
“姑娘,將這些拿著吧,雖沒什麽好東西,但也是我們一片心意。”老兩口相互攙扶手臂,將手裏裝著滿滿當當食物的布袋交到晨越手裏。
“唉,別嫌老頭子囉嗦,這山裏實在是太危險,姑娘能別進去還是別進去了。”
“沒關係,老伯,大娘,等我出來了一定去給你們報個平安。”
大娘笑彎了眼,麵上一片慈祥和揶揄,“好,好,不過姑娘也是個好福氣的,找到嬌兒這麽好的郎君,姑娘可要好好珍惜啊。”
晨越會心一笑,扯住了嬌兒的手,“那當然,我們嬌兒可好了。大娘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嬌兒的。”
……
“像你這種人就不該活著,我若是你父母知道你這般殺人不眨眼,我一定會活活掐死你。”手上和身上都沾滿了鮮血的晨越氣憤低吼著。
“你說什麽?”鳳眼危險的眯起,手中的骨扇嘩的一聲展開,遮去了他大半張臉。
“我說,你這種人就不該活著,活該這輩子沒人愛,活該你孤獨到老!我要是你爹娘,我寧願自殺也不會生出你來!”她是被氣急了,口不擇言的攻擊鳳玄。
“天行山誰愛去誰去,老娘不去了!”
本來去天行山是因為交易,最後鳳玄答應了找到九淵境之後就放她和嬌兒離開,所以晨越才勉為其難說出九淵鏡的下落。
“你這種人給你活到三十歲,都是老天無眼!”
骨扇劃破空氣直直劃向晨越,被憤怒衝昏頭腦的晨越一點都不帶慫的,甚至撿起石頭狠狠砸向鳳玄。
扇子在半空中被嬌兒攔下,嬌兒將後背留給了蕭晨越,臉上突然出現詭異的笑容,桃花眼幾乎是在一瞬間爬滿了殺機。
他們在村子裏待到冰雪消融才啟程進山,早上的時候夫婦倆還攙扶著跟她再見。
如今,變成了屍體。
丈夫看到妻子被殺,也顧不上自己腿腳不好,拿著菜刀衝上去……
牆壁院落到處都血跡斑斑,屍橫遍地。晨越深吸一口氣,著實控製不住胸腔內的怒火。
他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難道樂於助人也有錯嗎?不過是好心收留了過路人,結果就換來了殺身之禍。
死相慘狀令人難以直視,那幾個同她堆雪人的小孩麵目全非,鮮血將他們包裹,就連她腳下踩的土地上都沾染了紅色的血。
他們死不瞑目的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