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醉酒之夜
馬致遠品著自己最得意學生的傑作,心中甚是歡喜,果然聰慧過人,一學就會,並且能悟得其中的玄妙。
“靜宜啊,你得多向煜澤學習學習,做事一定得一心一意。”說了半天,卻沒等得一聲回應,馬致遠四下裏看了看,除了幾個學生與好友,哪裏有馬靜宜的影子。這孩子,不是挺愛湊熱鬧的嘛,跑哪兒去了。該不會是又把自己關房間裏了吧。
“煜澤啊,你上樓去看看,看看靜宜在不在房間裏,讓她下來也跟著學一學。”
阮煜澤正把煮好的茶往茶海裏勻,興致甚濃,
“哎,好。”
待忙完手頭的事,他四下裏看了看,這馬靜宜最近怎麽這麽安靜,以前不管懂不懂,都愛跟著瞎摻和的。今兒怎麽不參與了。他用手巾拭了拭手,便跑上樓去了。
來到馬靜宜的房門口,阮煜澤先貼著門聽了聽,發覺房間裏好安靜,不會不在房間吧。他拭探著敲了敲門,
“靜宜,你在嗎?”早就蠢蠢欲動想要下樓的馬靜宜聽到阮煜澤的聲音,反而又折回床邊靜靜的坐了下來。“靜宜,我知道你在房間裏,快開門啊。”
馬靜宜抿了抿唇,終是忍不住開了口,
“還是不要了,你去忙你的吧。”
她昨晚看了本書,說這男人就是犯賤,你越是對他好,越是粘著他,越是在乎他,他就越是不把你當作一回事兒。你對他若即若離,他反而把你看得越重。哼,如此看來,這話還真是對。以前,他巴不得我消失得無影無蹤,不要出現在他麵前,可是現在呢,看不到我,卻能來主動找我,嘿嘿,看來以後還得多看些這類書。
這丫頭,到底在幹嘛,怎麽突然變得如此內向了。不行,得想辦法讓她開門,別因為他愛上了別人而想不開去做傻事。
“靜宜,馬老師讓我上來到你房間拿個東西,你快開門。”
“什麽東西啊,”馬靜宜努力讓自己沉住氣。
“就是那什麽,我上次看的那本書,看完隨手放你房間,忘記歸位了,你開門,我知道放哪兒。”
馬靜宜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他應該沒有騙自己吧。邊起身邊懷疑的走到門口,猶豫了半天,
“什麽東西?”終是將門打開。
阮煜澤微怔,忙一個漂亮的回旋閃進她的房間。故意東瞧瞧西望望,馬靜宜就站在門口,抱著雙臂,半信半疑的看著他。
本來就沒落下什麽書,做做樣子罷了,找了半天也沒個結果。阮煜澤撓了撓頭,
“靜宜啊,其實,老師沒讓我來找書,隻是剛才沒看到你,所以.……你怎麽不下去呢?”
馬靜宜撇了撇嘴,聳了聳肩,坐到書桌旁的椅子上,嘟著小嘴,
“我隻是不想作弊,競爭的不公平而已。近水樓台先得月這事兒,我不會做。”
看著她那一本正經的樣子,阮煜澤直想笑,從來沒見過她這麽認真過,認真起來還挺可愛。
“嗬,嗬嗬嗬……”他忍俊不禁。
馬靜宜白了他一眼,
“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不過,她嘴上怪著,心裏卻是甜甜的。
桌子上淩亂的倒著啤酒罐兒,地上散落著一地的煙蒂與煙灰。一屋子寂莫的煙,湮沒了所有。隻剩一雙被煙熏紅的眼孤獨的凝望著牆壁上那盞若隱若現的燈。
劉姐從來沒有見過顧承軒如此頹廢,頹廢的她有些心疼。若不是杜芳青口中惡魔似的顧承軒,估計她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還記得兩年前,她是東天大樓裏一個卑微的清潔工,突然的噩耗讓她昏倒在東天集團的大廳內,那天,她的丈夫與十八歲的兒子永遠的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一場火災讓她永遠的失去了那個家,變得一無所有.……路過的顧承軒恰好看到昏倒的她,在所有人都認為她已經窮途末路時,他將她帶到了這幢房子裏,跟她講了他母親的事。說,這房子是他母親唯一留給他的,讓她安心留在這裏養老,順便好好的照顧這幢房子。
所以,才有了她的今天。可是,她是了解他的,即便他們僅有過那一次深談。
他外冷內熱,是個驕傲到骨子裏的男人,有擔負天下的能力與霸氣。隻是,他永遠也不希望別人窺見他心底的脆弱。因此,對於他的寂寞與憂愁,她隻能保持沉默,裝作不知,給他留夠充足的私人空間,讓他自己去慢慢消化。
就這麽任性下去吧,不管曾經與以後……此時,杜芳青才覺得歌裏唱得是那麽真實與貼切。苦中行樂,算是人生一境界吧。放下琴聲,隱著一絲憂鬱,此刻,她隻想走到屋外,與月光擁抱。骨子裏帶著那麽點兒文藝的細胞,很容易感性。
杜芳青一打開門,一股子嗆鼻的煙味便撲麵而來,難受得她直掩鼻子。哪兒來這麽濃的煙?劉大姐在幹嘛?好奇的她走到樓梯口,意外而又驚訝。顧承軒一臉的胡茬兒,窩在沙發裏,失魂落魄的喝著酒。這是她永遠也無法在他身上想像出的樣子。
他不是那麽的張狂與不可一世嗎?怎麽也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嗬嗬,杜芳青冷笑,看到他這幅樣子,她不是應該高興嗎?就像他對待她那樣,她越是痛苦,他就越是高興,而如今,他如此痛苦,她不是應該拍手稱快嗎?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她的心裏酸酸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煙熏死他,酒醉死他才好。杜芳青默默轉身,想回房間,不再看那惡魔的頹廢,可是卻發覺自己怎麽也挪不動腳。
杜芳青,你不要犯賤,不要自找苦吃,靠近他,就等於跟自己過不去!她心裏邊暗暗想著,腳邊已經不聽使喚的邁下了樓梯,一步一步.……
“這滋味兒好受嗎?”心裏明明不是這麽想的,嘴上卻不由自主的說出了口。
顧承軒繼續沉浸在煙與酒的迷醉中,在自己孤獨的海洋中遨遊,似乎當杜芳青是透明的。
杜芳青再一次覺得自己犯賤了,人家根本就沒把你當回事兒,你卻非要將臉貼上來。可是他越是這樣,她就越是不能容忍,越是不能視而不見,憑之任之,真的就當自己是透明的了。
“好喝嗎?我嚐嚐!”她終於忍無可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仰脖豎盡。她從來沒喝過酒,可是卻知道喝酒不是什麽好滋味兒。她就是想嚐嚐,想知道此刻他心裏是什麽滋味兒。
顧承軒緩緩移眸,朦朦朧朧的看著她,
“你是不是活得不自在了?”他忽然站起來,狠狠的逼近她,“想讓我折磨折磨你?”
盡管這啤酒的度數不高,可是對於從未沾過酒的杜芳青來說,真的好難喝,好難喝,嗆得她眼淚直流。
“嗬嗬。”她笑了笑,臉上竟然沒有了最初的恐懼,抬手擦了擦嘴角,“我高興,看到你這樣我很高興。”
顧承軒怎會聽不懂她的話,他一把扼住她的脖子,鼓著兩腮,手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用力。他最討厭別人看到他的脆弱,窺探他的心底。
盡管杜芳青已經不能呼吸,嘴唇烏紫,可臉上卻依然堆著笑,不屈不撓,似乎是對他赤裸裸的嘲笑。但,其實,她並不是在嘲笑他。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是憤怒,漸漸地,杜芳青開始覺得頭昏腦漲,雙眼發黑。甚至開始意識模糊.……她從頭到尾也沒有絲毫的抵抗過。
“你想死!沒門兒!我要讓你生不如死,你不是想體驗我心裏的滋味兒嗎?好,我成全你!”顧承軒驀地鬆開手,一把將杜芳青扛在肩上,往樓上走去。
奄奄一息的杜芳青有種不祥的預感,用她微弱的力氣掙紮著,
“放開我,放開我!”可是,他滿身的酒氣告訴她,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兒。
她預感到,不幸的事將要發生了。
顧承軒將她扛到樓上的房間裏,狠狠的扔到床上,醉眼朦朧,猛撲到她的身上,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的頭埋在她的胸口,她聞到洗發水的香氣混雜著酒氣,讓她很不舒服。
“顧承軒,你起來,你起來!”她雙手捧著他的臉,使勁往上抬,卻是好沉好沉。
突然,他抬起兩隻手緊緊的摁住她捧著他臉頰的手,嘴裏嘀嘀咕咕,
“其實我不想這樣,真的不想這樣,我不想,不想.……”
不知怎的,她聽了這句話,瞬間就濕了眼眶。他到底背負著怎樣責任與罪過,要逼自己去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他的臉頰柔軟而冰冷,卻是觸動了她心底的那根弦。她看著他,忽然覺得他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麽可怕,那麽邪惡,她忽然好想抱抱他,
“既然不想,就不要去做,何必強迫自己做不開心的事呢?”她輕輕的放下他的臉旁,努力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身體。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這個年長他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堅強,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成熟,他也需要關心與愛護,也像個孩子般需要溫暖與懷抱。
或許是真的醉了,也或許真的累了。顧承軒就那麽趴在她弱小的懷中,靜靜的睡著了,隻是,無論她怎麽用手撫摸,也抹不去他眉間的那道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