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守住紀城
他的侍從們又爆發出一陣曖昧的大笑,展清念暗自咬著牙,麵上平靜,任人侮辱,也沒有半分波瀾。
他突然很討厭她這副鎮定自作的模樣,他想看見她驚慌、失控、屈辱甚至求饒。
突然赫連墨凜雙腿一夾座下的戰馬,上身向旁一倒,粗魯的一把將展清念攔腰撈到了馬背上。
饒是展清念做了些心理準備,也被他此舉嚇的輕呼一聲,正如大家口口相傳的那般,北國人生性粗魯,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坐在他的身前,腰間剛剛被他禁錮的地方隱隱有些疼痛,這對於現在的她來說絲毫不重要,脊背貼著他堅硬的胸膛,這時才會發覺他比看起來還要高大許多。
座下的馬兒因為背上多了一個人而煩躁起來,打著響鼻四蹄亂動,似乎很不歡迎背上的女人,被赫連墨凜冷嗬一聲才漸漸安靜下來。
赫連墨凜右手抓著韁繩,左臂毫不避諱的環著她的腰,低頭愉悅的瞧了她一眼,再一次看向城樓上的展清哲,侮辱性極強。
“主上,是時候回去了。”一旁的侍從低聲提醒道。
展清念看著城樓之上的展清哲,他深深鎖著眉頭注視著自己,城樓上的士兵開始四處竄動起來,架起了刀槍,好似在……備戰?
不待她多想,赫連墨凜低嗬一聲,“駕~”,其餘人緊隨其後。
北國的馬速度真的很快,展清念抿著唇在馬背上顛簸的左搖右晃,雙手緊緊的抓住前方的馬鞍,身後的男人左臂一用力,霸道且無理的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緊緊的貼著他的胸膛,嘴裏低聲罵了一句。“麻煩。”
身後的紀城越來越遠,赫連墨凜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麵具隨手扔給侍從,展清念沒有回頭看他的臉,想必也如他的人一般粗鄙不堪。
她顛簸的有些疲憊,初秋的季節即將入夜時分天氣冷得很,她索性就放開了自己握著馬鞍的雙手,拽過赫連墨凜披著的大氅,整個人縮進他的懷裏,絲毫沒有源池女子的矜持與矯情。
赫連墨凜低頭冷眼瞧著懷中的人,她被風吹起的發細細軟軟偶爾劃過他的臉頰,癢癢的,她身上原本那淡淡的香氣也在這風中被吹散。
風沙漸濃,土地漸漸由黃土變成了黃沙,正如她父親曾經說過的,紀城之北有一片黃沙,氣候惡劣,這就是源池人不願意前往北國固步自封的原因。
夜色轉瞬間籠罩這片黃沙,一行人來到一處高崗,停在兩顆枯樹之下。
赫連墨凜獨自下馬,並未理會同在馬背上的展清念,她獨自從馬背上跳下來,腳下沙子的細膩令她險些摔倒,她父親是武將,從小耳濡目染會些騎射,後來因為趙鶴川喜歡柔弱溫婉的大家閨秀她也就再也沒騎過馬,展清念其實並沒有那麽柔弱,隻是顛簸了這麽久,雙腿生疼。
一抬頭看見了赫連墨凜的臉,他膚色並不似源池男子那樣白淨,但是五官長的極為立體和俊美,一雙生的極美的眼睛深邃有神卻深不見底,看上去滿是寒意。
赫連墨凜也正看著她,神色漠然。“怎麽?對朕的相貌好奇?”
這樣的處境,說不害怕是假的,她強裝鎮定如實答道:“不曾好奇,也就那般。”
說著,展清念自顧自的坐在地上休息,看著侍從們從馬背上往下拿東西。
赫連墨凜似乎沒想過她的回答和她淡然的態度,不悅地皺了一下眉,若不是留著她有用,又豈會容忍她如此態度。
他負手而立眺望南方,冷笑一聲,故意提醒她看。“你看那裏。”
展清念順著他目之所及的方向看去,很遠的地方一片火光,那方向是……紀城!
她從地上站起來,三兩步跑到赫連墨凜身邊,這片黃沙之上視野最好的地方。
“哈,都這個時辰了,源池大軍還在攻城?看來這位展清哲,恩,是個人物,不愧是鎮北王之後,虎父無犬子啊,我老雲佩服!”那滿腮胡子的男人豪橫的道。
“敵我兵力懸殊,紀城被攻破,隻是早晚之事。”一名年輕男子頗為惋惜的感歎道。
展清念腦中飛速的整理著他們的談話,他們離開紀城之時那城牆上的士兵攢動,真的是因為要備戰嗎?
告別了前世滿腦子都是趙鶴川時的蠢笨,此刻的展清念腦路清晰,隻是前世摔下城樓躺了一年她錯過了很多事情,她又先入為主地鑽了牛角尖,有些事情有待她去查證。
看著那片刺目的火光,隱約間她似乎能聽見前方的廝殺聲,甚至能腦補出展清哲曾經那樣金貴的公子現如今渾身血汙浴血奮戰的狼狽樣子,她會用最戳心的話傷害展清哲,但是從始至終,她沒想過讓他死。
不,展清哲不會死,前世,他也隻是丟了紀城,如過街老鼠一般被趙氏追殺的東躲西藏而已,但是紀城有多麽的重要,鎮北王的人都知道。
這一世,紀城,絕不能丟!
“北國陛下……”她難掩慌張的張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對麵前這個男人開口,求他嗎?又拿什麽求他呢?
赫連墨凜轉過臉來,看著她,笑的冰冷,那笑意中甚至有一絲殘忍:“怎麽?你想要朕救他?”
他抬手勾起她精巧的下巴,然後毫不憐惜的握緊,似乎要將她的下巴捏碎一般,薄唇微啟,語氣冰冷的瘮人:“女人還真是反複無常,聽說你為了情郎與展清哲鬧絕食抗議,你不是恨他嗎?為什麽又要救他?”
“因為,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指捏的她太疼,總之,她的眼淚就是不爭氣的掉了下來,重活一世,麵對親情,她的心終究還是太過柔軟。
滾燙的淚珠掉落到他的手上,就算是麵對麵前梨花帶雨的美人,他也毫不動容,似乎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嗤笑。
“親人?可朕生平最大的樂趣,就是看著別人的親人,一個一個的離去,朕又為什麽要幫你?”
展清念緊緊的盯著眼前這個如同魔鬼一般的男人,他不救展清哲嗎?那展清哲與他交換的是什麽?
她摸到袖中的匕首,情急之下抽了出來向上一劃,險些傷了他的手臂,讓他不得不鬆手。
侍從們聞聲跑來,立在赫連墨凜身後。
“找死!”赫連墨凜根本沒有想到她會如此,怒不可揭,甚至起了當場殺了她的心,卻見她已經將匕首抵在自己的芊芊細頸上,滿臉的梨花帶雨,卻又氣勢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