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懲戒惡仆
劉掌櫃急了,直起身指著展清念氣憤不已。“什麽?展姑娘,您這是為何呀?我為迎客樓兢兢業業做了三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輕易地就讓人頂替了我的位子,你,你要給我一個說法。”
展清念臉色一變,原本便冷清的臉上帶著一絲戾氣,她的語氣中甚至帶著咄咄逼人的架勢,雙眼狠厲的讓人不敢直視。
“說法?主家給你臉,你才能做大掌櫃,說到底,你也隻不過是一個奴才而已,你見過哪家的主家給過奴才說法的,別忘了,你是一個簽了死契的,你的生殺,全憑主家做主。”
迎客樓與其他的酒樓最大的不同,就是迎客樓裏麵上到掌櫃,下到夥計,他們所有人都是簽死契的奴才,主家有對他們絕對的處置權,這一點,讓展清念做起事來可以毫無顧慮,也不知道當時是誰開的這個酒樓,竟然啟用的都是簽了死契賣身的奴才。
話雖如此,劉掌櫃梗著脖子像是還要再說什麽,被展清念嚴厲的大聲打斷。
“劉掌櫃,你私底下做的事情,你在賬麵上動的手腳,你以為主家不知道?主家身份貴重,豈是你等奴才能夠欺騙得了的?主家已經看在你為迎客樓勤勤懇懇幾十年的份上給過你機會,可你的?你可曾珍惜過主家給你的機會?這一摞地方上做的假賬,你一個三十多年的大掌櫃會看不出問題,幾年來銀子差的越來越多,你還敢問主家要說法,我看你是胃口越來越大,貪的越來越多,絲毫不將主家放在眼裏。”
展清念的一番厲聲質問,將劉掌櫃徹底嚇傻,主家厚道,給他工錢,許他成家,許他後代不做奴仆,可說到底,他隻不過是一個簽了死契的奴才,死契呀,一輩子不可贖身,生殺買賣全憑主家做主。
黎睦也是才反應過來,剛剛他還在不滿展清念擅自做主,剛來就提拔大掌櫃的做法,現在看來,竟然是這麽個原因,他們從小沒有讀過書,勉強寫的幾個字,哪裏懂得這些個賬目的彎彎繞繞,原來是被欺騙了。
他惡狠狠地盯著已經有些癱軟的劉掌櫃,咬牙:“欺騙主家?就憑你,也敢?”
劉掌櫃嚇得癱軟在地上,原來,賬麵上的事情主家都知道,他還僥幸的以為這麽長時間沒有出事,有問題的賬冊又都是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上的,這件事情主家是沒有發覺的,現如今事情敗露,他知道以主家的尊貴,他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黎睦,劉掌櫃的事情你處理吧!我要與由掌櫃商議一下店裏的事,這一天都會待在這裏。”
黎睦衝著展清念點了點頭,像拎小雞一樣拎著劉掌櫃在眾目睽睽下走了出去。
展清念看著被震懾到低著頭越發恭敬的由掌櫃勾唇一笑,麵色溫和了下來。
“由掌櫃不必害怕,主家並非是非不分之人。”言外之意隻要你聽話就不會有事。
“小人明白,多謝主家和展姑娘提拔。”
展清念點了點頭。“由掌櫃,你知道我為什麽提拔你嗎?”
由掌櫃遲疑:“這……小人不知。”
“各個地方店麵上的賬或多或少都有些問題,隻有你做的賬,分毫不差,這就是我提拔你的原因。地方上的賬必定與劉掌櫃有關,法不責眾,想必他們知道劉掌櫃的事情之後也會有所收斂,這件事就此揭過,現在你頂替了劉掌櫃,地方上的賬目就全權交於你過目。”
由掌櫃鄭重的作了一揖。“小人必定竭盡全力,為主家經營好迎客樓。”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劉掌櫃做的事情,可能是因為主家就在崎州城,所以他並未對這間迎客樓下手。
“嗯,如今店裏賬麵上還有多少銀錢?”
“哦,還有三千兩百三十四兩三吊錢。”
展清念讚許的點了點頭。“你給我找一些做工的人,這個店麵需要重新裝修一下。再買一些最便宜的粗布,裝修的時候用粗布將外麵都圍起來。”
由掌櫃順從的去辦,對於展清念的吩咐沒有任何遲疑。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由掌櫃就領著幾個做工的人回來了。
“這麽快?”展清念放下筆,她剛剛將前幾日畫好的圖紙根據樓裏的格局略做了調整。
“展姑娘,這些工人都是迎宣門中的工人,專門負責迎宣門所有店麵的裝修,店裏有需要,他們會隨時過來。”
展清念點了點頭,越發的對迎宣門好奇起來,總覺得哪裏有些熟悉。
將圖紙在一樓大廳的桌子上鋪好,展清念便與由掌櫃和做工的帶頭人雲師傅講了起來。
一連幾日,她都早出晚歸的跑迎客樓,這日回到清荷園的時候天剛剛擦黑,晚喬去準備晚膳,展清念推開房門摸了摸有些酸疼的頸椎。
聽晚喬說赫連墨凜幾天前就回了皇宮,這處宅子很大,也有別人住,展清念不會亂去別的院子,也不會有人來她住的院子,院子裏隻有她與晚喬兩個人,她們二人也是用自己的小廚房準備膳食。
所以一進屋,展清念就毫無顧忌的脫起了衣服,換上了薄紗做的輕便褻衣,想著晚膳之後沐浴,然後好好歇息。
“咳!”
她還沒換完衣服,男人的咳嗽聲響起,她如臨大敵的回頭,就見赫連墨凜不知什麽時候進來的,正坐在小榻上瞧著她。
展清念趕緊別過身去背對著他穿好褻衣,天剛剛擦黑,晚喬去做飯還不曾掌燈,她竟沒看清房間裏還有個人。
“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赫連墨凜喉結滑動,眸色沉的如水一般,低聲道:“朕在這裏等你多時了。”
他本可以在她準備更衣時就出聲的,可是,他並沒有那麽做。
她整理了一下胸前的褻衣,轉過身看他,一語即中。“是為了賬冊的事?”
赫連墨凜點頭,唇角帶著一絲笑意,她很聰明,一下就猜出了他的來意。
“劉掌櫃的賬冊確實在造假,長年累月數目不小,想必你從他家裏也追回不少銀兩吧!”
他冷聲“嗯!”了一句,走到她麵前緊貼著她居高臨下的問道:“你是如何看出賬冊作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