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夫妻一體
合府上下竟無人阻攔，展清念順利的來到了趙鶴川的院子，貼著微開的窗縫往裏瞧了瞧，隻能看見床幔在動，女子的嬌聲傳進耳朵。
展清念瞧得正起勁兒，身後紅著臉的晚喬突然拉了拉她的袖子，她回身，趙言敘長身玉立如沐春風，正站在一旁瞧著她們，程宇擋在了他的麵前。
展清念尷尬地輕咳一聲，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沒有亂的衣服。
她還當怎麽院子裏連個人都沒有，想來是被趙言敘給支走了的。
“六皇子怎麽在這？”
“六皇子？”趙言敘重複著她的話，輕聲笑了。
是啊，鎮北王沒出事之前他們是不熟悉的，都是自己偷著在瞧她，她便隻喚他六皇子。
“一起坐坐，我有話與你說。”
展清念想了想，不知他到底要說什麽，點了點頭，算起來，這已經是趙言敘第三次來找她了。
兩人端正地跪坐在窗前的案旁，窗前便是一處小湖，這個季節蕭條，湖裏麵除了一池剛剛化開的水什麽也沒有，窗上卻仍舊卷起了簾子，讓人可以瞧見外麵的風景。
趙言敘安靜地在案上沏茶，展清念的眼神從湖麵上回來的時候，他正好將那杯茶放在她麵前。
是泉州的碧螺春，她一向愛喝。
展清念聞著那杯茶的清冽香氣，沒有動。
“六皇子若是想要與我說回源池的事，那便不用開口了，時候到了，六皇子自然能回去。”
趙言敘笑著搖了搖頭。“這話，可能趙鶴川會與你說。”
展清念看向他。“那六皇子想說什麽？我們之間，似乎沒有那麽熟悉。”
“說什麽？”
趙言敘仿若在喃喃自語，他瞧向那蕭條的湖麵，北國天氣冷，這個時候源池的花該都開了。“清念，茶莊的荷花快開了，我又讓人在湖裏栽種了許多，今年，一定開的好，滿池都是。”
展清念呼吸一滯，心跳仿佛都漏掉一拍，隨即緊緊捏著自己的手指。
茶莊是她前世從紀城跳下摔斷了腿住的莊子，那時趙言敘幾乎日日相伴在身邊勸慰，可是這輩子，他們沒有交集啊。
她也……沒去過茶莊。
展清念隻覺得喉嚨好似被堵住了一般，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六皇子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聽不懂嗎？”趙言敘和煦地笑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他明明在笑，可那眼睛裏卻全是傷痛，這樣的眼神瞧入展清念的眼底，是那麽的刺目。
趙言敘瞧著她，他在她麵前，還是如記憶中那副極致溫柔的樣子。
“那日我醒來，拚了命地往紀城跑……我在紀城城牆底下瘋了一般尋了你半日，卻沒有尋到你，清念，我怕極了……我想了許久，做了很多猜想，算著時辰……”
“我沒趕上阻止你，可為什麽……你沒有像那次那樣跳下來呢？你明明對趙鶴川那般迷戀，為何再見之時會突然如此厭惡他……”
“後來我想明白了！”趙言敘歎了一口氣，似是放鬆了許多地笑了。
“清念，這件事情雖然很離譜，是我遇見過的最荒謬的事情，但是……我可以，你也可以的啊，我們都可以讓生命重來……這是老天的安排。”
最好的安排！
他說的那樣慢，展清念震驚到好似什麽也聽不見，又好似什麽都聽懂了。
晚喬和程宇在她身後聽的一頭霧水，趙言敘毫不回避他們，因為他知道，這件事情，隻有他們兩個才懂。
展清念好久才收回神思，她兀自按下自己有些顫抖的手，眼睛裏的慌亂也轉為平靜。
是啊，她都能重生，他為什麽不能呢？他也可以重生的！
她笑了，瞧著趙言敘笑了，然後很平靜地說：
“趙言敘，能再見到你，真好……我希望你，一切安好。”
展清念說的趙言敘，是上輩子的趙言敘，他知道，隻有他知道。
展清念說完，起身走了。
趙言敘看著她的背影，臉上和煦的笑意淺了下去，攥緊了手中的茶杯，他有些恍惚，就像那日她離他而去，一頭鑽進了趙鶴川的三皇子府。
“……清念，別嫁他，我帶你走！”
展清念身形一頓，她沒說話，離開了。
趙言敘看著她的背影，在那裏坐了良久，他眼神裏有失落，卻還有勢在必得。
他沒瞧見她眼中的慌亂，卻在她有些不穩的身形裏瞧出了異樣。
清念啊，你我，都是上天的安排……
展清念獨自坐在馬車裏出神，她設計趙鶴川之所以能這麽順利，以及她能夠順利的進入趙鶴川的院子，這一切都是趙言敘的安排。
是他在幫著她，他該知道的，他知道她想要做什麽。
行走中的馬車向下一沉，赫連墨凜在展清念正出神間突然掀開簾子鑽了進來。
“啊。”展清念嚇了一跳，驚叫出聲，驚魂未定地扶著車窗瞧著他。
“嚇到你了。”
赫連墨凜一陣心疼，有些懊悔自己的魯莽，他連忙將展清念摟在懷裏，一下下地撫摸著她的發鬢，口中不停的念著。
“念念不怕，摸摸頭，不怕不怕了，是我不好，摸摸頭，不怕不怕，妖鬼蛇神都來找我，不要找我的念念，念念不怕不怕……”
展清念被他念的笑了，在他懷裏回抱著他。“陛下在念道什麽呢？”
他低頭瞧她。“在給你叫魂呢，怕你嚇到。”
“我又不是小孩子。”展清念說著，突然抬頭找到了赫連墨凜的唇主動吻他，她也不知怎麽了，此時親吻著他就好像這樣能讓這顆心平靜下來一樣。
赫連墨凜承著她的吻，在那一瞬間變被動為主動，兩人吻的氣喘籲籲。“今日怎麽了？嗬，才半日不見就這般想我？”
“是啊。”展清念仰起脖頸任他吻著，身子都被他撩的酥軟下來。“想陛下了！”
赫連墨凜心情愉悅，將她摟在懷中，他不能再親她了，他就要受不了。
展清念乖巧的不像話，有些發懶地嚶語。“陛下怎麽不自稱朕了？”
赫連墨凜笑了。“那次，你不是說，你不喜歡。”
展清念窩在他懷裏沒說話，赫連墨凜把玩著她纖細的手指。
“以後，我便不再是你的陛下，我是你的阿墨，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最愛的人，我的江山，我的人，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們榮辱與共，夫妻一體。”
展清念起身摟著他的脖頸笑，她聽了他的話突然很想哭，眼圈紅紅的，腦海中的趙言敘在赫連墨凜出現時就已經被她拋到了腦後。
她是愛麵前的這個男人的，這份愛，讓她奮不顧身的甘願再一次陷入前世那般的囚籠。
“好。”她輕聲答。
“嗬。”赫連墨凜溫柔地給她揩淚。“怎麽哭了？不哭了。呀，你要心疼死我啊？”
展清念哭著哭著又笑了，摟著他的脖子悶聲說。
“阿墨。”
“嗯？”
“我們明天不要見麵了好不好？我聽人說，成婚前一日見麵不吉利的，我還要與你攜手白頭，共度一生呢。”
“好。”赫連墨凜柔聲應下，他舍不得拒絕她。
“阿墨。”
“嗯？”
“嘻，我把眼淚蹭你衣服上了。”
“沒事。”赫連墨凜抱住她，一副無所謂似的笑。“你的阿墨除了怕你跑了，什麽都不怕。”
展清念咯咯笑著。
馬車到了展府門口停下，候在展府的梓月與晚喬垂耳低語了一句，晚喬連忙轉頭對馬車恭順道：“姑娘，宮中的喜嬤嬤來了，在府中候著姑娘呢。”
坐在馬上的黎睦低頭瞧了梓月一眼，梓月恭順地垂下了頭。
宮中的喜嬤嬤來了，偷跑出來見未婚妻的皇帝自然不能被喜嬤嬤撞見，展清念與赫連墨凜對視著，此刻的赫連墨凜就像是見不得光的小媳婦一般。
嗯，有些委屈。
他不舍地又吻了吻她的額頭。“去吧，這兩日好好休息，後日一早，穿好嫁衣，等朕派人來接你。”
“好。”展清念笑的燦爛，她下了車，目送程宇趕著馬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