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親征淺語
展清念的肩膀濕了，身後的男人甚至啜泣的在輕微顫抖著。
展清念從沒見過赫連墨凜流過淚，不知道今日是飲了酒還是怎麽？她歎了口氣。
“……事情都過去了，陛下何必舊事重提。”
赫連墨凜摟緊了人，難過道：“沒過去，在你心裏一直沒過去，過不去……念念，別在這般跟我疏離著說話了，說些別的，哪怕你罵我也行。”
“說什麽呢？”展清念悵然問，不自覺地也紅了眼眶。
“說什麽都行！”赫連墨凜不想要撒手，隻想擁著懷裏的人。
“……那好，我們說些別的。”展清念歎了一口氣，決定跟他說一說，連日來淡漠的眼神難得的在他麵前染上了情緒。
“赫連墨凜，那日我跟你解釋的清楚，可你不相信我，你關我一個人在這殿中，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我日日盼著你來看我，日日盼著你來，可你卻對我不聞不問。”
“我承認我開始接近你的時候是帶有目的的，我想依附你複仇，但我也從未害過你不是嗎？甚至最後我對你……我對你也不再是沒有感情的。”
“我為了一直待在你身邊，甚至放棄了親自去源池複仇了，我想方設法的安排，我學著留在你身邊做一隻乖巧的籠中雀……”
展清念說著有些激動。
“關於避子藥的事，我隻開始的時候吃過一次，因為那時候我還不是很確定對你的感情，我也怕你會和趙鶴川一樣始亂終棄，而且，我也怕，怕當時時局不穩，大仇未報，怕……怕暗箭難防，孩子會……”
提及那心底最深的痛處，展清念覺得壓抑地連呼吸都困難了幾分，白淨的臉上淌著淚，那眼淚一旦決堤便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為什麽呢？那日我問過你的，你說過的，你說過會保護好我們娘倆兒的，可是你卻食言了……什麽事情你都可以食言，你甚至可以不戰源池，可你……可你為什麽卻偏偏在這件事情上食言了呢？”
“……你知道我有多痛嗎？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
展清念幾度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她連聲哭著質問他，她哭的全身顫抖，停不下來，自失去孩子以來，她第一次在他麵前表露情緒。
赫連墨凜心疼的摟著懷中的人，連聲說著對不起。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可我真的也不好過，我晚上也整晚睡不著，我也很難過，我那時真的沒有對你不聞不問，我每晚趁你睡著的時候來瞧你，擁著你入眠，我也想你，想你想得不行的，我，我……”
赫連墨凜慌亂地解釋著，他轉到展清念的麵前，瞧著她通紅的眼眶和滿是淚的小臉，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臉上招呼。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都是我的錯，你罵我，你打我，都行……實在不行，你給我一刀，隻要你解氣，我怎樣都可以……”
“夠了。”展清念抽回自己的手。
赫連墨凜也清瘦了許多，她略微偏頭不去看他，穩了穩氣息。
“別再鬧了，明天還要行軍，早些回去睡吧。”
最起碼，現在她沒再那般臣妾臣妾的了，赫連墨凜目光希翼的看著她，便有些得寸進尺起來。
“……我自己睡每晚都睡不好，今晚，我想睡在這，你身體還沒養好，我保證我什麽也不做，隻是想在臨走之前離你近一些，這樣，我睡的好，明天行軍，也有精神。”
赫連墨凜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小心地瞧著眼前人的眼色。
“……行嗎？”
展清念沒有看他，沉默了一會道：
“……去沐浴吧，一身酒氣，難聞的很。”
赫連墨凜驚喜的眼中都有了光，忙答應道：“唉，好，我這就去沐浴，這就去。”
他試探性地伸手摸了摸展清念的小臉，柔聲道：“我再讓她們給你擰個濕帕子，你擦擦臉……不哭了。”
展清念開始沒躲，後來便繞過他去了床上。
待到赫連墨凜沐浴完回來的時候，床裏的人已經閉了眼睛背對著他。
赫連墨凜吹了燈躺下，遲疑了半晌，終究還是忍不住將人撈到了懷裏摟著。
黑暗中，兩人都睜開了眼。
那陌生的熟悉感，那令人沉迷的溫暖、濃的散不開的思念蔓延開來。
卻終究彼此呼吸著彼此的味道，誰也沒說話。
兩極殿小廚房。
門口的桌子上，黎睦低頭大口地吃著麵，這麵不知道有什麽魔力，他就是吃不夠。
梓月文靜地坐在一旁等著收拾。
原本那次事後，人已經不給他做麵吃了，前段時間陛下和皇後娘娘鬧得凶，梓月來求過他一次，讓他幫著勸陛下，他便又有麵吃了。
黎睦還像往常一樣，將麵湯都喝了個幹淨，他放下碗，突然正色道：“明日我就要隨陛下出征了。”
梓月點頭，“嗯，我知道，大人注意安全。”
“等我出征回來，我求皇後娘娘將你嫁給我，可好？”
梓月略垂了頭，捏著手。“……我不想嫁人，隻想陪在娘娘身邊。”
黎睦眨了眨眼睛，往前湊了湊。“嫁給我，你也可以陪在娘娘身邊的。”
梓月還沒來得及說話，黎睦就站起身來走了。“就這麽說定了。”
展清念這一夜睡得很好，一覺睡到天明，這是一月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次，沒有噩夢，沒有夜半驚醒，沒有睜著眼一下下地算著時辰。
她還是需要他的……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身邊的人早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輕手輕腳地離去了。
枕頭上放了一個腰墜子，腰墜子中間是半塊難得的暖玉，橙黃通透，應該是一對的，這隻是半塊。
展清念拿在手裏瞧著，那玉溫潤，帶著暖意，上麵雕著保平安的佛，慈眉善目。
他不是不信佛嗎？
展清念下了床，那腳步有些著急，赤腳就去了門口，瞧見了門口的晚喬。
“禦駕出發了嗎？”
晚喬看了看時辰。“已經出發了，現在……應該已經出了崎州城了。”
“出了城了……”展清念垂眸想了想。“去把程宇叫來。”
程宇來了。
展清念道：“你拿我的腰牌出城去追，追上了陛下，隻說，隻說我囑咐他，戰場上刀劍無眼，讓他務必小心。”
程宇領命去了，展清念卻坐在榻上有些失了神。
城外數裏外的路上，赫連墨凜一身戎裝坐在馬上，他聽了程宇的話，心情極好的哈哈笑了起來。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襯得年輕的皇帝格外的陽光俊朗，他爽朗地說了句。
“將皇後護好了，人若有什麽事，朕拿你們是問……你與皇後說，讓她在家等朕回來，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