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刀劍無眼
赫連墨凜出帳的時候，便瞧見了不遠處站著的趙言敘，他似乎是等在那裏許久了，隻等自己離去。
“嘖。”
這人怎麽也跟來了？
赫連墨凜翻身上了馬，打馬走到趙言敘的麵前，那馬蹄在趙言敘麵前高高躍起，就和它的主人一樣耀武揚威。
那人沒什麽反應，仍舊是每次見到的時候那副淡然冷漠的樣子。
赫連墨凜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臉上甚至掛著笑意。
“源池六皇子？怎麽在朕的軍營裏？”他咬著字諷刺。
趙言敘淡然一笑，那笑也如君子一般淡然，就如同展清念對他這個人的評價一般。
“自然是跟隨皇後娘娘一起來的，嗬，陛下叫我趙言敘，我或許更願意聽。”
“趙、言、敘？嗬！”赫連墨凜有些生氣，嘴裏裝模作樣的念著。
趙言敘也不惱。“或者陛下隨著清念，叫我一聲言敘也行，雖然親昵了些，卻也無妨，我不在意。”
“哼！”赫連墨凜聞言黑了臉，冷哼一聲，坐在馬上低頭冷眼瞧著他，半晌才道：
“你來找念念？她昨晚累到了，摟著朕一直睡到午時才起，嗬，你在外頭等久了吧，怎麽也沒讓人通傳一聲？怕打擾到我們兩個？也對，正所謂小別勝新婚，這種感覺，你沒個妻子，怕是也不會懂！”
他故意將話說的惹人浮想聯翩，自覺找回了一場。
趙言敘麵上看不出什麽情緒，袖子裏的手隱約攥了起來。
赫連墨凜又含笑著接著道：“你怎麽還跟在我家念念身邊？她現在，似乎已經不再需要你了，有朕一人足矣！你這般也是徒勞，該去哪去哪吧。”
趙言敘笑了笑，麵色如常，帶著淺淺笑意。
“我自是要跟著的，戰場上刀槍無眼的，我最是清楚，陛下若是一去不回，我這不就是來了機會。”
赫連墨凜冷哼。“放心，朕連做夢的機會都不會給你。”
“陛下何來如此自信？前幾個月，不也老驥失蹄，惹得清念那般生氣，不願理你。”
趙言敘麵上清風徐徐，仰頭看著赫連墨凜，四目相對，兩人麵上都帶著些笑意，卻擦出不少火花，惹得跟在赫連墨凜身後同坐馬上的黎睦摸了摸鼻子不敢說話。
趙言敘緩緩道：“我就在陛下身後等著，希望陛下，當真能如自己說的那般自信，不讓我，有、縫、可、循！”
赫連墨凜冷哼。“放心，朕保證你不會再有機會，想必你自己心裏也清楚得很，嗬，卻還要在這跟朕爭著一口氣。”
趙言敘笑著，是啊，他該心裏清楚的。
兩人又對視著瞧了瞧，赫連墨凜調轉馬頭走了。
趙言敘還在後頭關心地喊道：
“陛下千萬要小心啊！保重龍體！”
赫連墨凜暗自咬著牙沒回頭，倒是黎睦回頭看了人一眼，上前道：
“他此刻本該在源池軍營才對，陛下若是不喜歡他，臣讓人將他趕出去就是，或者殺了？陛下何必如此與他置氣。”
赫連墨凜冷著臉。“不能動他，他對皇後有恩，如果他想跟著讓他跟著就是，派人盯著他。”
若不是為了展清念，趙言敘似乎在他出兵北國的那一刻就被他拿來祭旗了。
赫連墨凜心裏想著，現在小丫頭才剛剛和他和好，可不能再惹人生氣了，等到他和念念的關係再瓷實一些，回到了從前的時候，他再想辦法讓這王八蛋滾遠一些。
唐城外水災嚴重，地勢低窪，水渠要挖出好長才能把積水引出去，縱然人手多，這不是一個小工程。將士們連日來半個身子都泡在泥水裏挖著水渠。
赫連墨凜這幾日都忙著後方水渠的事，這事不好辦，讓人頭疼，除了挖也沒什麽別的辦法。
為了這些後方的安撫和救濟，連帶著攻唐城的事情都停滯了下來，但赫連墨凜並不著急，唐城遲早是囊中物，不急在這一時，他心裏有數。
今日，赫連墨凜沒跟著下水，他隻是站在高地上皺著眉頭看著，想著解決的辦法。
好在連日裏的陰雨天在今天放晴了，沒再下雨。
黎睦從後方跑了過來。
“陛下，這一代的百姓都轉移妥當了，但是瞧這水災的情況，這水渠一時半會兒也挖不好，這裏的莊稼，今年恐怕是無法重新栽種了。”
赫連墨凜看著下方還沒挖好的水渠皺著眉頭，這裏的莊稼算是不能種了，那這些百姓的口糧問題，他就要負責到明年秋天。
他不清楚展清念到底買了多少糧，是否夠用，昨天一時也忘記問了。
“先讓人輪番盡快挖好水渠，把髒水疏通出去吧，囑咐將士們注意安全，至於莊稼……看看再說吧，去把帶來的糧食先給百姓發下去。”
黎睦領命。“是。”
“對了。”赫連墨凜又將他叫住，想了想道：“你讓孫淳奕去做這事，你帶人跟著朕去趟別處。”
“是。”
趙言敘站在赫連墨凜的王帳裏環視了一圈，最終來到案前與展清念相對而坐。
“喝水吧！也沒什麽好茶招待你。”
趙言敘拿起杯子，瞅著那杯子笑了。“赫連墨凜這王帳還真是簡陋，他倒是不在乎這些。”
展清歡笑了。“他從小不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向來能吃苦，就是在皇宮裏的時候，膳食也就能吃飽就行，並不鋪張。”
還是自己過去之後，赫連墨凜才將好吃的都送到了兩極殿，連帶著他的膳食也好了起來。
趙言敘聽了展清念的話就知道兩人已經和好了，他笑了笑。
“今天上午，我還聽了那些士兵們在誇他，一個皇帝，下到泥水裏跟著將士們一起挖水渠，爬出來的時候都是一個泥人，也能跟著將士們一起啃著泥幹糧，從心而論，這確實讓人敬佩，跟以往那個暴虐嗜血的帝王絲毫不相符，赫連墨凜這次倒是徹底收了軍心。”
趙言敘像是又重新認識了赫連墨凜一樣，說實話，他自問自己未必能做到這一點。
“他會是一個好皇帝，看來我的選擇沒有錯！”
展清念抬頭看他。“你這評價……很高！”
趙言敘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