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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回憶

  往後幾天,龍天都沒有外出,而是做一些出發前的準備工作,如閱讀父親提供的有關日本的足球聯賽、氣候、交通和大城市介紹等資料。

  母親深怕兒子到日本后不習慣這種冰天雪地的天氣,擔心他會感冒,特意給他準備了兩件厚軟且方便收拾的鴨絨式保暖內衣;

  特別叮囑他不訓練時一定要穿好穿暖,不能逞強,一定要愛惜自己的身體,真的是兒行千里母擔憂啊。

  常言道「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可憐天下父母心,估計全國的父母都是標配這樣的苦口婆心。

  28號下午,晚飯過後,龍天在廚房裡幫著母親刷刷洗洗,兩母子不時發出歡快的笑聲。

  突然,大廳里傳來父親略顯焦慮的聲音:「啊天,快出來看呀!」

  龍天手裡拿著一個洗了一半的碗,上面還泛著清潔劑的白色泡沫,從裡面跑了出來:「爸,什麼事啊,用這麼急嗎?!」

  一看電視機,才知道正在播放亞青賽決賽階段的分組抽籤儀式。

  屏幕上清晰顯示,中國隊作為第五號種子球隊被分入B組,與A組的日本隊和C組的伊朗隊同處上半區,同組的對手還有越南、土庫曼和伊拉克。

  抽籤現場的中國代表團在儀式結束后,鴉雀無聲,主教練呂居仁一如既往冷竣的臉上閃過一絲隱蔽的陰鬱。

  真是冤家路窄,2004年雅典奧運會男子足球預選賽正是伊拉克人把中國隊「送」回了家;

  伊朗隊硬朗如歐的打法給中國隊留下了諸多苦澀的回憶,崛起的日本足球剛柔並濟的技術型踢法一直為中國隊所畏懼!

  龍天呆了片刻,耳畔響起父親任重道遠的聲音:「兒子,加油吧,沒什麼大不了的,無論什麼樣的道路都要親自去走才會懂得,到底能不能走得過去。」

  29號早上,龍天到俱樂部處理一些私人事務,與隊友和教練道別後便乘車趕往南寧。

  下午兩點抵達這座廣西最大的城市,稍事休息,14:54登上飛往北京的航班。

  在玉柴隊時,要到全國各地去比賽,飛機是最平常的交通工具;

  到國青隊以後,同樣得在天上飛來飛去,自己也快成「空中飛人」了。

  儘管如此,龍天每次登上飛機,總會懷著一股莫名的激動之情,仿如首次坐飛機。

  具體原因他也說不清,覺得搭飛機對大部分廣西人來說,尚屬一種昂貴的交通乘坐方式,自己有幸至此,當然會倍感珍惜和感激。

  前排兩位乘客的交談吸引了龍天的注意力,聲音不算大,但位於其身後還是可以清楚聽明白所表達的意思:「誒,你說衰不衰啊,咋又和伊拉克一個組!?那群亡國之徒,國家都沒了,踢起球來還要什麼命?中國隊不會是人家對手的,估計又會像前年的奧運會預選賽那樣丟臉。」

  「嗯,你老哥說得很對!即使僥倖出線,肯定要碰日本和伊朗這兩支幾十年沒勝過的球隊,半決賽之前絕對玩完!」

  往下的話,龍天便沒心思再聽下去,心中騰起一股怒火:「就真的把我們看得那麼扁?伊朗佬、小日本仔全都放馬過來吧,誰生誰死還不知道呢!」

  十一月底的京城天氣早已是寒氣初露,狂躁的風沙總有讓人無法忍受的理由。

  一中年男子提著挎包,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眉宇間英氣逼人,隱隱之中有一股王者之氣。

  他似乎對北京的情況瞭然於胸,不作任何停留,快速穿過候機大廳,徑直走向在門外的拐角處停留的一輛黑色別克轎車。

  車門打開了,走出一個人,是中國足協官員易忠。

  他笑著和這位中年男子握了握手:「大朋,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

  中年男子笑道:「還好,溫度和米蘭差不多,只是這灰濛濛的氣色實在不太好受。離開那麼多年了,北京的空氣還是——只能呵呵了,怎麼,老呂沒來嗎?」

  「哦,他剛從新加坡回來,手頭上有些工作放不下,所以我就替他來接你了。怎麼樣,王大博士,新科狀元,感覺如何?」

  「唉,易主任你就少抬舉我了,我一個臭踢球的,哪頂得上你的謬讚,呵呵!這身皮太嚴肅,不太適合我,今天剛參加完畢業典禮,急著登機就沒時間換衣服了,見笑了!」

  王朋,著名前國腳,現任國青隊主帥呂居仁的國家隊隊友;

  五年前由國家體育總局派送到米蘭大學,參與馬可波羅計劃,專攻足球技戰術應用理論與實踐的博士學位,如今學成歸國;

  被中國足協委以國青隊技術顧問兼助教一職,全力輔佐呂居仁率隊征戰亞青賽;

  中長期目標是為明年世青賽及後年的北京奧運會服務,全力提高國青隊的技戰術打法的科學性與針對性。

  「老呂啊,幾年不見,你的戰術素養提高得很快嘛,這套打法貼合中國隊實際,『網』字形象而有新意,是近幾年中國隊所使用的陣型中技戰術涵養較高的一個,有與國際接軌的趨勢哦,呵呵!」

  王朋放下手中呂居仁準備的資料,興奮地接著說,「中場壓迫式打法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便已在意甲、德甲等歐洲頂級聯賽中出現,其要點就在於壓縮對手的中場生存空間,切斷對方的傳接球聯繫。但像你這樣的設想,將中場壓迫上升為全場緊逼,想法大膽而獨特。」

  再翻閱了國青隊的主力陣容和預選賽以來的整體表現情況后,王朋卻平靜地往下說,「足球場上進攻與防守作為相對存在的兩方面,呈此消彼長的態勢發展,專註於一方面,投入另一方面的力量肯定受到影響。」

  「老呂,我知道面對杯賽這種你死我活殘酷的生存法則,沒有牢固的防守是走不遠的,但沒有犀利的進攻作為球隊前進的保障,同樣羈絆這支球隊成為一流強隊的步伐!」

  自始至終,呂居仁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安靜地看著王朋,迫於老友關切眼神的灼視,他只淡淡地從嘴裡擠出幾個字:「這支球隊我比你了解。」

  聽罷他的回答,王朋臉上浮起一絲不快,但很快便用尷尬的笑容掩飾:「老呂呀,那麼多年不見,你還是沒變,這副臭脾氣還是照舊。」

  呂居仁聽后,沒有正面回答的意思,只是冷冷的來一句:「還記得當年衝擊美國世界盃時慘痛的記憶嗎?」

  這一句話勾起了王朋對多年前那段不願再次啟及的傷心往事的回憶,那段風雨如晦的歷程如放電影般清晰映現!

  1993年底,第15屆世界盃足球賽亞洲區預選賽,中國隊在最後階段連失對沙特和阿聯酋兩場關鍵的比賽,致使最後兵敗多哈,無緣美國世界盃,「黃金一代」悄然褪色!

  當年的呂居仁、王朋正處於競技狀態的顛峰,中國隊三條線上也是人才濟濟,一度橫掃東西亞而罕逢敵手。

  無奈,造化弄人,承載著國人無限希望的這支王者之師卻在關鍵的外圍賽中慘遭滑鐵盧,中國足球瞬間跌入低谷,直到八年以後才以空前絕後的勇氣治癒這一次的元氣大傷!

  慘敗的原因一直是資深球迷心中一處不能觸碰的傷心地,傳為歐美足球人士茶餘飯後閑談的笑柄:只因在幾條魚腩身上建立起來的進攻信心,竟然敢在面對強敵時如著魔般瘋狂進攻,久攻不下致使軍心渙散,兵敗如山倒,敗局轉瞬即至!

  王朋回過神來,嘆了口氣,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都過去那麼多年了,還提它幹嘛?中國足球不是早就從陰影中走出來了嗎?」

  呂居仁一皺眉,咬了咬牙,恨恨地說道:「對於這種奇恥大辱,我不會忘,我也不能忘!遺忘過去的人,是無法擁有未來的,我寄希望於這群小子,讓他們來完成我們當年的遺願。」

  王朋尚在思索好友的話語,一時半會間也找不出何言語,唯有靜默,呂居仁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退役后近十年的時間裡,我走訪了歐洲的南斯拉夫、義大利,非洲的南非、迦納,以及亞洲的伊朗、日本等地,詳細考察了他們的足球國情,讓我獲得了許多和以往不同的想法。」

  「結合我個人的經歷,深入地理解了中國足球的過去、現狀與發展趨勢,我得出了一個結論:中國曆來不乏優秀的後防人才,完全可以組建出一條世界級的防線,中國足球要走出去,只能依靠過硬的防守!衝擊世界盃也有五十年了,幾次榮光的表現後面都會有一條堅固的防線在支持。」

  邊說邊拿起自己整理的資料、筆記、陣型解構,一點點指給王朋看,「在我的設想中,並沒有放棄進攻,它只是涵化成一種寓攻於守的前進手段。」

  「看我的前場設置,三條腰張暢、朱立業和關劍都是能拿住球的,關鍵時刻能夠保證皮球的流暢運行,通過他們對中場進行控制的同時,也可以給前場提供足夠的炮彈;馬抗的高空統治力毋庸置疑,他的前突將極大的威脅對手城門。」

  王朋點了點頭,他必須承認,呂居仁的「網」式打法中確實隱約浮現出一種攻守兼備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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