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元旦快樂

  羅冼和趙悅開著玩笑，打打鬧鬧，不知不覺便把龍天落在了身後，待發覺的時候，他已在十米開外望著湖水發著呆。

  「哎呀，我的-『天』-呀，你可別想不開呀，這湖水很髒的，跳不得！」趙悅推了他一把，誇張地吼道，羅冼也關切地問道：「你幹嗎了，有什麼事嗎？」

  龍天回過神來，不願在好朋友面前表現丟臉的一面，便強顏歡笑道：「沒、沒事呀，我能有啥事？只是覺得以往的這個時候，都會在家裡和父母、朋友們一起過，而今年可是第一次離家這麼遠，有點想他們了，呵呵！」

  「還以為啥事呢，我們這不是陪著你嘛！」

  「就是就是，在球隊里，我們就是你大哥，都會罩著你的！」

  「二愣子你少來，這裡的大哥什麼時候輪到你出聲了？」

  「媽的大月子，不說話你會死是咩？」

  「對，真會死，你能救嗎？」

  「滾一邊去！」

  穿過了地安門西大街，沿著后海的北沿路走，到了地安門時，羅冼嚷著說累了；

  三人便在附近找了一家甜點店，邊吃邊聊著，前、后海的迷人夜景陪伴著他們，氣氛溫馨、和諧！

  「誒，我說大月子，我看你這次亞青賽是沒多少機會上場的咯。你看你，上場一觸球就像大腦通電一樣興奮，皮球什麼時候遛進大門你都不知道哦，哈哈！」說完，羅冼陶醉地呷了一口糖水，朝趙悅一個勁地擠眉弄眼。

  趙悅氣不打一處，雙手重重把碗放下，上來掐羅冼：「你這個二愣子，你又比我好到哪裡去？拿球后只會跑的沒腦子的傢伙，有馬抗在你想都別想出頭，小樣，哼！」

  羅冼用手掰著趙悅的大手：「放、放開…大月、子…咳、咳…咳…謀殺呀！」

  龍天推了趙悅一下，笑著說：「得了，別鬧了，又不是三四歲小孩子。」

  趙悅放開雙手，嬉笑道：「又沒用力！這小子嘴太毒了，該教訓一下！」

  羅冼摸著頸部，乾咳幾聲，對著趙悅壞笑道：「鳥毛大月子，你還真的很用力誒！」

  三人插科打諢一陣后，趙悅眯著眼睛問道：「龍天，再過幾個小時就是新的一年了哦。怎麼樣，總結一下，今年最大的收穫是什麼啊？」

  「呵呵，好快哦，到國青隊就一年了！最大的收穫，當然是認識了你們這幫哥們。來，為友誼乾杯！」龍天把碗舉了起來，想和他們兩個碰杯。

  羅冼一把按下龍天高舉的碗：「別急，先許個願嘛。說出2007年的最大心愿，我們哥倆一起幫你實現，呵呵！」

  龍天會心一笑，內心有關雙雨的念頭再次湧起，嘴上卻不動聲色地說：「這樣啊！當然是希望我們隊在亞青賽中出線，然後在世青賽上表現優異咯！」

  羅冼站了起來，左手把碗託了起來：「我羅冼以主的名義答應中國公民龍天的請求，阿門！」

  龍天笑得很開心，順勢站起身，趙悅最後一個站了起來，用自己的碗碰另外兩個碗：「這肯定不用說了，有我們」瘋狂三人組」，別說韓國佬，阿根廷來了照殺！來，乾杯！」

  「干！」

  「哈哈！」爽朗的笑聲從快樂的三個人中發出。

  「怎麼像三個非法聚會的黑社會老大一樣的？呵呵」

  「我也覺得，呵！誒，大月子，你什麼時候幫我們起這個名字了，『瘋狂』兩字我和龍天無福消受，你自己慢慢享受吧，可別搭上我們哦！」

  「靠，二楞子，少在這裡裝，你以為你是人家龍天啊，假正經！」

  「你！本少爺懶得和你說。你別給我們引狼入室，到時韓國人來了，我看你怎麼死？切，還想踢阿根廷呢，也不拿鏡子照照，去死吧，不長大腦的大月子！」沒安靜幾分鐘，這對活寶又鬧了起來，真是一對標準的冤家，龍天沒有再插嘴，微笑地看著他們。

  龍天想起雙雨的時候，殊不知，此時此刻的遠方，有個女孩在燈下，同樣想念著他。

  畢業班元旦放假一天，本來今晚班主任也是要求他們能夠到教室來自習的，以營造爭分奪秒的迎接高考的學習氛圍，但乖乖的雙雨這一次卻「不聽話」了。

  晚飯過後，處理完家務事後，她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開了檯燈。

  桌面上的相框里的龍天笑得很甜，笑容很燦爛。

  隨手拉開抽屜，拿出那本珍藏的相冊，裡面全是她和他的美好回憶，有他倆的合照，也有他的單照；

  她一頁頁地翻著，看得很慢，似乎在回憶相關的情節，臉上不時漾起一片片幸福的笑意。

  她拿起枕頭邊的手機，忽又想起他晚上要上課，強按下去的右拇指硬生生地在鍵面上止住，幽幽嘆了一聲，她不情願地把手機放下。

  一眼掃過抽屜裡層那熟悉的本子，內心一陣劇動，她迫切地把它抽了出來。

  翻開封面，第一頁幾行清秀的字跡顯示：「調位了，後面那個男孩子居然一點也不討厭我！呵呵，感覺他人還蠻好的，只是，他叫什麼名字呢？」

  又再看到這熟悉的描寫，雙雨仿若重溫當初相識時的一切情節，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哦，終於知道他的名字了！『飛龍在天』，龍天，呵呵，蠻有意思的一條名字！」

  「今天幸好龍天叫我，要不老師又得罵人了，嘻嘻，他對我真好！」

  「今天去看龍天踢球，帥呆了！他好厲害呀，怎麼會跑那麼快呢，像陣風一樣，難怪他可以代表校隊到玉城去比賽。」

  「他今天居然約我去逛街？！真是的，我又不是母老虎，他幹嗎那樣緊張啊？」

  ……

  一口氣往下看了幾十頁，往昔的一幕幕重現，雙雨發現有一種說不出口的幸福感，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傻笑著！

  這是她初中時寫的日記，想他的時候，她總愛到那裡去找尋他最初映入她內心的影子。

  雙雨在今天的日記中寫道：「明天就是元旦了，2007年即將來臨，國青隊也準備到日本去，祝他們好運，早日進軍世青賽。呵呵，更重要的是，當然希望我的龍天能早日獲得上場機會。天，我想你！」

  一滴淚在不知覺中，滴到了本子上，弄濕了那個「天」字。

  2007年1月4日，中青隊迎戰來訪的塔吉克青年隊。

  在特點上，塔吉克類似其中亞兄弟土庫曼，身體硬朗，打法粗放，這也是中國足協邀請他們來華的主要原因；

  而塔吉克隊與泰國有一場熱身賽，順水推舟做個人情，先到北京，適應東亞溫潤的氣候，再取道曼谷。

  塔吉克出於戰略考慮，並沒有盡遣主力，打法相對保守；

  呂居仁在排兵布陣上相對從容，鑒於馬抗腳傷未愈，也為了掩藏真實水平，達到鍛煉新人的目的，馬抗、曾德、張暢沒有上場，李旭東、章容只上了半場；

  孫辛吉、王供清、錢程、劉利和甘仁均獲得了上場機會，下半場75′時，羅冼和龍天先後出場。

  由於臨近亞青賽，上場隊員的表現格外賣力。

  在陣型安排方面，呂居仁先排出長期沿用的4-5-1陣型，為了增強前場攻擊力，調上前鋒羅冼、前腰錢程、后腰關劍，與中場的曹林、唐龍、劉利五人緊密套住中場，陣型轉變為更具「網」式特點的3-1-4-2打法。

  上半場雙方互交白卷，中國隊全場的唯一一顆進球來自下半場76′，由錢程接應孫辛吉回敲打入致勝一球。

  比賽的最後一分鐘，雙方在中場廝殺，龍天抓住機會快速前插，突破到底線巧妙地傳出一記下底傳中球，只可惜孫辛吉的頭槌稍稍偏出，龍天之後那迅捷的回防倒讓人耳目一新！

  2007年1月9日，從馬斯喀特抵京的阿曼國家青年隊與中青隊進行了一場友誼賽。

  阿曼的梯隊建設工作在西亞首屈一指，近幾年的各級世界青年錦標賽中，阿曼都取得了不俗的戰績；

  此次取道東京，途經北京，接受了中國足協之前發出的邀請，與中國隊進行一場熱身賽；

  阿曼是一支典型的西亞球隊，球員腳法細膩，意識出眾，控制球打法簡單而實用。

  呂居仁根據上一場比賽所暴露出的問題，進一步強調中場的壓迫作用，並以此削減對方的控球時間；

  他特意在中場安插章容、鍾在安、劉利三位體能出眾的球員，意圖通過整體陣型的大範圍拉伸與收縮，達到破壞對手傳接球節奏流暢性的目的。

  儘管中國隊整齊劃一的一體化打法讓阿曼隊十分不適應，但利用中國隊中場前移、后場未及時跟進滯留的小空隙，阿曼隊由邊路套中路，成功組織起一次有效的進攻，攻破了曾德把守的大門。

  失球后的中國隊略顯急噪，越打越急卻是久攻不下，進攻手段單調的老毛病又一次浮現。

  最後，憑藉一次成功的反越位，羅冼奔襲35米后，晃開守門員，推射空門得手，保住了主隊的顏面。

  「老呂，通過這兩場比賽你也應該看到了，我們隊急需充實前場打法。假如碰到歐美球隊時，仍是這種鋒線吃緊的局面，缺乏靈活的進攻手法，到時只有困守一條路了！」王朋不掩憂心之情，止不住又一次勸說呂居仁。

  通過近一個多月的相處，王朋已經摸清了呂居仁的執教思路，深刻認識到國青隊「網」式打法中透露出來的幾個弊端：中場與前後場的協調不足還只是個小問題，給點時間，可以在比賽過程中完成磨合工作；

  致命的是，「網」式打法中防守元素過多，球隊重心完全在本隊后場，「搞好防守，天不怕地不懼」的指導思想總給人一種不思進取的慵懶之感，這也是造成國青隊進攻乏力的深層次主因。

  呂居仁斜瞄了他一眼，不冷不熱地說：「依你的想法，我應該作何改變？」

  「重用羅冼和孫辛吉，控制馬抗這個站樁式前鋒在前場的壟斷地位，別有球就往這個高點砸，這嚴重束縛了我們的前場創造力！還有，對後衛也應該強調一些進攻的要求，在現代足球里，一名合格的後衛應該能攻善守；」

  「當前場被對方套牢時，後衛的助攻是破解對手死守的有效辦法，解放邊後衛的兩翼齊飛戰術愈加在當今國際足壇得到重用；我仔細考察過你手下這批球員，有幾個特點比較突出，完全可以保證這一戰術的執行！」

  不作任何停頓，王朋流利地把心中的想法一口氣說了出來，這也是他近期設計出的解決球隊存在問題的方案的大致要領。

  在他說的過程中，呂居仁點了一支煙，陶醉地吸了幾口后，噴出幾個升騰的煙圈；

  王朋說完后，他也沒有接話的意思，只是一個勁地吞吐煙圈。王朋心頭一陣火起，「啪」的一聲把手中的資料甩到桌子上：「呂居仁，你、你什麼意思！」

  呂居仁把半截煙頭掐滅，拿起被王朋丟到桌面的資料，點點頭，拍著王朋的肩膀安撫道：「好，大朋，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我會認真考慮的。大朋，有些事急不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