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暗流
這是本場比賽的一大發現，也是呂居仁意料之中的嘗試。
在與蘇格蘭的比賽中將左腳球員路雲開放到了右路，很好地發揮了他左腳內側的威力，賽后的訓練中，他繼續觀察這種交叉使用的效果，滿意的結果也開拓了他的一些用人思路；
這場與奧地利的比賽最後階段的換人，是他的交叉換位思路的集中體現，龍天的出色表現給了他不少有益的靈感。
對於龍天這名球員，他十分清楚他的特點，尤其是亞青賽時力挽狂瀾的表現；
呂居仁之所以一直不肯重用他，是因為球隊一直堅持的三後衛打法需要穩重的球員，而龍天攻大於守，不安於巢的特點讓他十分不放心；
而龍天粗糙的意識與狹窄的視野，尤其是出球的盲目性，讓呂居仁十分不滿，對這名缺點與優點一樣突出的球員的使用，就處於一種棄與用的邊緣。
經過一段時間以來的觀察與思考，也檢視了陣型的一些弊端，加之王朋的良策，改變勢在必行，他也在不斷地對球隊進行著改造，對龍天和路雲開等替補球員的使用就體現了他的決心與勇氣。
89′，正是來源於龍天在邊路內切后的起球，孫辛吉頭槌扳平比分，兩隊再次回到起跑線，此後雙方再無建樹，一場2:2的平局儘管對兩隊來說都有遺憾。
奧地利隊在最後關頭失守，沒能拿下比賽，大為鬱悶；
而面對「弱旅」奧地利隊，中國隊要是整場比賽都有如上半場的發揮，迎來首勝也不在話下，但各打五十大板的和氣局面，是雙方都能接受的最好結果。
中國隊一向不擅長踢逆風球，尤其是這種領先又落後的比賽更是必輸無疑，歷史上的「黑色三分鐘」就是最好的註釋；
中國球迷一向有「崇歐情節」，歐洲無弱旅，上世紀九十年代在自家門口的商業賽中贏了次桑普多利亞就舉國高潮，崇洋媚外的風氣自舊上海灘吹拂而來；
兩個因素的疊加，使得這場對奧地利的逆勢扳平被強加賦予了太多的意義。
賽后的新聞發布會上，記者首先簡單採訪了奧地利隊的主帥，這名奧地利老頭倒也識趣，滿口都是「中國隊實力強勁，我們能收穫一場平局，真的是很幸運！」「中國隊踢出了自己的風格，踢得很有想法，他們會成為今年世青賽上的一匹黑馬的。」的奉承腔調。
話題中心很快便轉向了國青隊這邊，五花八門的提問大有將國青隊教練組淹沒的趨勢「國青隊上半場順風順水很快便取得了領先，下半場也很快被對手扳平跟反超，請問導致這兩種快的原因何在？」
「龍天等邊路球員在亞青賽中就表現出色，為何這兩場總是在落後的局面下才派出場呢？」
「從實際效果中非常明顯地看出來，國青隊打四後衛，發揮邊路的優勢，這種做法非常有效，為什麼要選擇並不擅長的三後衛跟中場控制呢？」
「據說呂指導你一直與國家隊的朱指導有矛盾，堅定地選擇三後衛，是不是你有意區別於朱光戶教練的四後衛？」
「國家隊的傳統陣型一直是4-4-2，為什麼不堅持下去？」
呂居仁待他們安靜后，冷冷答了一句：「哪來那麼多為什麼，球隊適合什麼樣的陣型，由我們教練決定，與你們何關？！」
這種傲慢的答覆方式自然無法令在場的記者滿意，引來一眾記者不滿的嚷嚷。
王朋看了呂居仁一眼，接過話筒補充起來：「大家靜靜，我來說兩句。我們的呂教練一向是用行動來說話的，我來把他的意思向大家傳達。我想提醒大家，2001年在阿根廷世青賽上大放異彩的那支中國隊所採用的陣型就是3-6-1，所以說，這個陣型並不是主要的，關鍵得看是否適合球隊人員的特點及球員的執行力度，還有教練的思路是否能夠在比賽中得到體現。」
「這次邀請賽是我們在世青賽前一次重要的熱身機會，而我們球隊的新陣型也在磨合當中，希望藉助這些重量級的對手提高球隊的抗壓能力，為世青賽取得好成績打下堅實基礎。也希望廣大的媒體朋友們寬容一些，正常看待比賽結果，為我們球隊的成長提供寬鬆的環境，謝謝。」
王朋得體的發言緩和了現場的氣氛，隨後又再具體回答了記者的一些問題，提問時間到了以後自然收場。
「不要小看我，別問我有幾兩重，風再凍雨再猛，我會站著像英雄，」
連續第二場比賽出場並有上佳表現，龍天的心情自是十分舒暢，走路的步伐也輕快不少，嘴裡愉快地哼起了小齊的歌，「腳踏一陣風，肩上扛著一條龍，任你笑我做夢，就算難過也不痛——」
「喲，我們龍大後衛的心情不錯，連同這鴨嗓子也不錯哦！」可謂冤家路窄，小小的過道頓時塞滿了人，發出怪聲打斷龍天引吭的是章容，身後跟著關劍和曹林。
面對他的挑釁言語，龍天不作任何回應，曹林出來接話道：「人家現在左右通吃，心情當然好了，是吧，龍矮子？」
掃向龍天的眼神里滿是輕蔑與鄙夷。
龍天冷冷地盯著他看，還是沒有說話。
「怎麼，矮子不說話，那麼快就認了？嘿嘿，你總算有自知之明，還以為你上場踢了幾腳就不懂姓啥呢。我告訴你吧，就你那技術、那瘦猴一樣的身體，我們泰山隊隨便一個撿球的都比你強！就憑你，還想搶我們容哥的位置，真是發你他娘的春秋大夢，也不撒泡尿照照，什麼狗屁德性！」
曹林嘴上說得不過癮，還伸手推了他一把，龍天毫不示弱地反推了他一把，往後踉蹌的曹林站穩後上來朝他胸口就是一拳。
儘管胸口火辣辣作疼，龍天仍奮起反擊，揮拳撲向曹林，但曹林身後的章容和關劍一左一右將他架到牆上，龍天人小力弱，經不住兩名1米8左右的漢子強摁，絲毫動彈不得。
「怎麼，你還想打人？我告訴你吧，就你這五矮身材，我一拳就能把你打趴。廣西仔，別太囂張，我進國青隊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找奶喝呢！」章容狠狠說道。
曹林看到他被架住了，益加肆無忌憚地上來張牙舞爪，用手指在他額頭上用力戳了兩下：「今天是給你的小小禮物，下次要是再不懂做人，你會比今天難過一百倍！」
「你們這樣算什麼，威脅？恐嚇？我還就不吃你們這套了！有種去球場上比過。」龍天恨恨地答著，用力地掙扎著被強摁在牆上的雙臂。
「比我也不怕你，就你那兩招，我吃定你了！只是跟你這種人廢材比，我覺得很丟我的面子呀，哈哈。」章容望向其他兩人，大笑了起來，手上的力量又加了兩分。
「我們也沒什麼意思，只是提醒你要懂得尊重的道理而已。今晚這事過了就過了，你要是敢向王朋打小報告，你會死得很慘。」一直沒說話的關劍出聲了，語氣冷若冰霜。
「跟他那麼好講幹嘛，總之就一句話，他們這幾隻臭鵝要是再不知天高地厚地亂來的話，我們直接收拾他們！聽好了啵，矮子，記得把我們的意思好好向你的幾個兄弟傳達傳達。」曹林惡狠狠地警告道。
三人撂下了狠話，很快也就離去了，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龍天狠狠地咬著牙，不顧胸悶的感覺，一拳有力地砸在牆上。
「老呂，你有什麼打算？」王朋小心翼翼地問道。
「什麼什麼打算？難道那些長舌記者一兩句話，我就得跟著他們改變？」呂居仁的情緒還是沒有平復。
「哦，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從這兩場比賽來看，打四後衛的效果不錯，不知你怎麼看。」王朋耐心解釋道，盡量不去觸碰他的面子。
「我知道，我已經在考慮這種可能了。」呂居仁的話依然不多。
「嗯，老呂，我也看出你改造球隊的決心，很不錯。只是我覺得，球隊中場人員比重是不是——」王朋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重視中場一向是我的指導思想，我不認為這樣做有什麼不妥。」
「重視中場當然沒有錯，也值得提倡，我只是想建議你，是否應該優化組合，提高效率，現在球隊的中場有點人滿為患的感覺了。是不是可以考慮，適當將兵力偏向邊路，像這兩場比賽，龍天、甘仁、路雲開等邊路球員表現就非常不錯。」王朋不依不撓地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呂居仁想了想，答道：「陣型改變不是一場比賽就可以完成的，你說的我也看到了，慢慢來吧。」
王朋聽他的語氣有所緩和，笑了笑，說道：「你這場對龍天這名右腳將的錯位使用，很絕，球隊又多了名邊路通吃者。」
呂居仁不置可否：「這小子的帶球和傳球還是有點隨性發揮，目的跟預見性都還不是很強，你還是得給我逼他一段時間，好好提高他這方面的能力。」
這段長話，多少也看得出他對龍天的肯定及打算重用的想法，王朋有點開心：「你放心吧，我這段時間已經狠逼他加強這方面的練習，效果還是有一些，下一步還會加大力度，搞得這小子對我也有意見了，呵呵。不過這小子很不錯，怎麼壓制他，他都不會消極表現，值得期待。」
呂居仁「嗯」了一聲后，也沒再發表其他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