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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哀兵上路

  從打架事件發生的6月9日下午一直到6月16日,持續一周的時間裡,國青隊都處於一種高壓整風的態勢之下;

  總局領導及其下設的紀委會天天跑國青隊駐地,分批問話、專門調查,動輒就是檢討報告;

  在總局的要求下,足協也不得不加大對這支球隊的督辦及反思清查行動。

  這感覺像極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十年聞革風潮,天天提心弔膽地整運動,正經業務完全荒廢。

  17日,兩撥人整煩整累了,再也整不出任何新意,也多少意識到留給這支球隊的時間不多,聯合大整頓總算告一個段落,國青隊正常有序的訓練得以恢復。

  一向冷靜的呂居仁也急了,面對球隊日益加劇的惡劣形勢,除了人員和時間的雙重遞減,更主要的一個原因,是馬抗和張暢的受傷。

  在美國拉練期間,張暢在與皇家鹽湖城的比賽中扭傷右腳腳腕,而馬抗則是在對美國隊的比賽中撞傷脖子,預計休戰2-3周時間。

  馬抗這座高塔一直為球隊所倚重,有了他的存在,球隊當前重點演練的邊路進攻才能更好發揮作用;

  而張暢年紀最小,入隊資歷也淺,但很快就將前主力前腰朱立業逼到替補席上,即使復出后也只能任他身後的中前衛,這支球隊已無法離開他的調度,馬張兩人是球隊前場的標杆,直接決定了球隊的進攻火力。

  呂居仁在國家隊徵調四人之前就已經預料到這種情況的發生,只是沒有預料到急轉直下的局面竟會至於如斯地步。

  來不及憤怒與抱怨,因為時間已不多,球隊的當務之急就是合理搭配剩餘人員,打出精神風貌和應有的水平,如此的話,即使最終還是沒能小組出線,但至少能夠有所交代。

  呂居仁結合邀請賽時總結的想法,結合現有人員狀況,詳細分析了每位現存球員的特點及合適的陣容;

  在經過思前想後的掙扎后,終於決絕地敲定了4-4-1-1的陣容:四後衛是甘仁、宋敏、史亦明和龍天,四前衛是錢程、唐龍、區風和路雲開,前腰朱立業,前鋒孫辛吉。

  這套陣容曾經也出現過,但因為種種客觀因素沒能堅持下去,而今緊缺的人員配置逼迫他再次採用這一陣型。

  18日到25日的一周時間裡,國青隊在香河基地里安排了四場練習賽,儘管比賽對手及強度都降低不少,但大賽前安排如此緊密的賽程亦多有不妥,從中也可看出這支動亂過後的球隊底氣不足,自然又是遭到媒體一番炮轟。

  我行我素的呂居仁依然沒有在意外界輿論的那些雜碎,他安排這四場比賽的唯一目的就是檢驗那套陣容,他要找到每個位置的最佳人選。

  18日上午,迎戰中乙俱樂部天津東麗,是國青隊正式調整之後的第一場比賽,儘管最終以3:1取勝,但面對這支第三級聯賽的中下游球隊,那個「1」顯得格外扎眼;

  反映出的最大的問題仍是中場習慣通過收中的方式來推進,造成邊路前插時後方較空,中路球員對肋部補防意識不夠,球隊明顯呈現出邊中脫節的局面。

  在下半場時,蒿俊銘替換錢程出場,不溫不火的表現沒有太多的亮點之處,而在退防時略顯慵懶的樣子,讓呂居仁搖頭不已。

  歸根結底,球隊還是停留在3-6-1中通過大量增加中場人數的十字架打法上。

  20日下午,球隊迎來天津的第二支中乙球隊火車頭俱樂部。

  在吸取了上場比賽的經驗教訓以後,呂居仁在本場比賽中要求中路球員加強,對邊路球員助攻時留空位置的覆蓋,並嚴禁兩邊球員盲目前插。

  此役憑藉孫辛吉的梅開二度取得了勝利,在比賽中所展現出來的一個可喜的變化就是邊路進攻的目的更加明確,再次上場的蒿俊銘表現略有起色,在右前衛的位置上比較活躍,傳出了兩腳精彩的45度斜長傳。

  22日晚上,迎戰著名教頭徐根保執教的上海東亞,這支用全新理念打造的青年軍格外生猛,在中乙聯賽北區勢如破竹,升甲目標指日可待;

  此番面對盡集國內青年才俊的國青隊,在場面上不處下風,並率先攻破了國青隊的大門。

  有意思的是,攻破國青隊大門的是一名不足16歲的小將,身穿東亞隊7號球衣的球員瘦瘦小小的,身高不到1米7,一臉稚氣未脫的樣子;

  但在球場上衝起來的氣勢真的像只小獵豹,宋敏稍微一個不留神,就給他加速趟過,射近角得手。

  他叫伍磊,一顆冉冉升起的希望之星,是徐指導心中的無價瑰寶,被視作上海足球崛起的棟樑之才,享有「中國馬拉多納」的美譽。

  下半場,國青隊強打邊路,利用兩個邊路頻繁起球的簡單方式,最終扳平了比分。

  25日下午,面對今年的飛利浦大學生聯賽的亞軍山東大學足球隊,國青隊上演了一場進球秀,以7:0狂屠對手。

  這場比賽,國青隊在鋒線上進行了一些改變,撤掉一個中場,增加一名前鋒,陣型變為更富變化的4-3-1-2。

  在比賽的末尾階段,出任中後衛的戴靈氣急敗壞地面對山大球員,沒有沉住氣,差點就使出了武林絕學的「鎖喉神功」,所幸搭檔魯星第一時間就抱緊了他,阻止了事態進一步惡化的趨勢。

  呂居仁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頹坐在教練席上,一言不發。

  近來以激烈的言辭抨擊國青隊的《足報》可謂出盡風頭,在25日的周一出報黃金檔里,其餘各家紛紛介紹國青隊下午與山大的相關情況,反倒是他們獨樹一幟,在頭版頭條上繼續投放「重磅炸彈」:「山林中猴子要成為猴王,他就必須擊敗猴群中其它的猴子,愈是兇猛的挑戰,愈能激發它的潛力,這也是成王的必經之路。」

  「大賽當前,不安排有質量的對手,反倒拉幾支不入流的乙級球隊,妄圖以幾場大勝來掩蓋球隊的虛弱,呂居仁真的足夠可笑!」

  「他根本就是個懦夫,猴子都還知道遇強則強,他應該改名呂不猴,帶領手下這群猴崽子們到山林封閉兩年,重點學習猴王的成長之路,奪取世青賽冠軍根本就不在話下!也不至於到現在這樣的田地,連規定人數都湊不齊的蝦兵蟹將,居然還敢妄談突破上屆的1∕8決賽?!」

  「更可笑的是,新遞補進來的後防大將戴靈在面對一群學生球員,居然被激怒了,還想上演鎖喉大法,確實有幾分惡漢李偉豐的風範,小戴同志真的是繼承了國足的優良傳統,呂居仁這一次是鐵了心要把中國功夫帶到西班牙去啊。」

  乜濟寬憤憤地將今天的足報甩到桌面上:「真是嘩眾取寵,老是想著走歪路,球報真的是沒救了!」

  很快他便撥通了足報的首席記者鄒霖的電話:「喂,老鄒啊。」

  乜濟寬努力穩住內心的憤怒情緒,對方冷嘲熱諷的答道:「喲,乜大記者,今天這麼有空啊!怎麼,不用去專訪呂居仁?」

  足報是國內最早的一家專業足球報紙,自上世紀八十年代創刊后迅速壯大,藉助九十年代初期職業化的機遇,一度成為關注國內外頂級賽事的唯一窗口,追隨者甚眾;

  但隨著異軍突起的體育日報以多樣而詳實的國內外報道迅速搶佔國內體育報紙的制高點后,足報的業績日漸萎縮,兩家報社的恩怨就此結下,幾年來一直處於明爭暗鬥的局面,雙方呈水火不容的態勢。

  「老鄒啊,你們該收斂一下了!」乜濟寬苦口婆心地勸道。

  「收斂什麼?我們不偷不搶,以記者的良知去告訴讀者,這有什麼錯?我們可學不來你們體育那套!」

  「現在大賽當前,還是盡量為他們創造寬鬆的比賽環境吧,要算舊賬也等他們回國再算,你們現在這樣大張旗鼓的揭他們的短,對大家來說都沒什麼好處的。」

  「哼,要是有人管我吃飯,天天不用愁他嗎的發行量,我也可以天天幫他們說好話的呢,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飢!」

  「有些東西,其實我們大家都很清楚,只是礙於形勢,沒有去點破。大家也都在堅守這條潛規則,沒有去打破,魚死網破真的沒有意思,一旦激怒了足協,來個禁媒之類的要求,只能是大家都沒飯吃嘍!」

  「嘿嘿,乜主任、乜局長,總局得花多少銀子才請得到你這個高級官員哦,太厲害了!」

  「鄒霖,你!」

  「我們不是吃一口飯的,沒什麼好談的,你還是省點力氣回去照顧你那群溫室寶寶吧。」

  東直門外大街的夜景迷離,一陣陣涼爽的夜風不斷吹拂著,卻吹不平那絲絕望情緒。

  25日晚上八點,已經處於休整狀態下的國青隊駐地,少有人外出,三三兩兩的只是窩在宿舍;

  以往熱鬧的場景不再,空氣中飄蕩著複雜的情緒,有失落,亦有無奈,還有無所謂。

  這種凄冷的氣氛,同年初出發前往日本參加亞青賽決賽階段比賽相似,只是,這次更添幾許迷茫。

  世青賽將成為這支閉門造車五年之久的龍之隊的分水嶺,比賽過後,這支球隊是否存在,明年是否還能看到他們,許許多多的不確定構成了令人絕望的理由。

  他們不知明天會在哪個角落,甚至,有沒有明天都是一個巨大的問號,在一片哀號情緒的浸染下,這群哀兵準備上路。

  這樣的心理狀態,與去年深陷電話門的義大利隊眾將士如出一轍。

  今夜(26日凌晨0點05分)國青隊將踏上前往馬德里的征程,以往繁忙的場景沒能在登機前夕的閑暇時光里出現;

  足協方面沒有人來動員,甚至連易忠也沒有過多鼓動話語,只是在下午的訓練結束后的集合時簡單交代晚上出發的相關事宜;

  此前一直熱心關注的媒體,這時也沒發現他們的特派記者,以往國字型大小訓練場地外擁擠的場景沒有再現;

  自從打架事件的處理過後,呂居仁更加沉默,王朋也不願多說。

  整支球隊出奇的安靜,大賽當前呈現如此平靜的心態,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備戰情況理想,靜等佳績;

  還有一種就是破罐子破摔,一切都已經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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