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清晨電擾
「鈴」的一聲，房間的電話響了起來，這一聲炸響，打破了房內酣睡的安靜，也打碎了一屋四人的美夢。
電話安裝在電視旁邊的茶几上，離床就兩米的距離，卻沒有一個人願起來接這個瘟神一般的電話。
趙悅首先嚷了起來：「麻痹的，大清早就來電話，還讓不讓人活啊！？」
罵完，被子蒙過頭，繼續睡覺。
羅冼也沒閑著，半撐著起來瞄了一眼閃紅光的電話，嘟囔了一句：「奇怪了，來這幾天了，這鬼電話屁都沒放過一個，怎麼今天反倒特殊呢？」
錢程沒好氣的說道：「西班牙佬不會那麼早起來做生意的，肯定是誰搞鬼，抓到拉出去剁了！」
看著三人絲毫不願離開被窩的慵懶樣子，龍天起床走向電話。
「喂！」龍天的不滿也透過電波傳了過去。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然後「撲哧」笑了出來：「懶鬼們，起來訓練啦！」
這把聲音很熟悉，但龍天一下子卻也想不起是誰，畢竟在馬德里這裡除了球隊成員，不會有誰打電話來過問。
電話那頭似乎是有意作弄，捏著脖子發出了嗓音十分怪異：「看來，你很不滿意我這個電話哦，呵呵。」
龍天的臉陰了下來，努力壓住憤怒的聲音問道：「你到底是誰？要找哪個？」
「我呀，要找一個會飛的人。」電話那頭嘻嘻笑了起來。
敢情是遇上一個神經病了，龍天將話筒摁住放到一旁，回頭望向其他三人：「好像是個女的，她說要找一個超人，來看看是不是你們的粉絲喂！」
趙悅探頭出來奇道：「好像？哦麥嘎，龍天你連女人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啦，該不會是昨天被非洲黑人踢傻了吧。」
羅冼說道：「That is a 瘋子，鑒定完畢！」
錢程則不耐煩的招呼龍天道：「跟這個『痴線』聊那麼久幹嘛？快打發她走，趕緊趕緊！」
龍天剛想說話，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了銀鈴般的笑聲：「天哥，我稍微變一下聲音你就不認得了，辨認能力好差勁哦！」
原來是高潔雯，龍天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腦袋：「哦，原來是小丫頭啊，呵呵，有失遠迎！」
「哼，如果是你家雙雨啊，你早就屁顛顛的接話啦，哪像我們這種無名小丫頭哦！」有了那麼一點撒嬌的味道。
龍天尷尬的笑了笑，岔開了話題：「呵呵，丫頭你怎麼知道我們這裡的電話啊？貌似我們現在處於封閉的狀態哦。」
「我就不告訴你，哼，誰叫你總是認不得我！」又耍起了賣關子這一套。
龍天儘管還是十分好奇，但在上次追問碰壁后，這一次已經學乖了不少：「切，不說就不說嘛，誰稀罕呢！」
「還真就有人稀罕了呢！嘿嘿，你求我啊，一求我就告訴你原因，快點嘛，天哥哥！」都說女人是愛撒嬌的天使，那種嬌滴滴的聲音一出口，殺傷力相當巨大。
「好嘛好嘛，丫頭乖，告訴天哥嘛，天哥這裡有糖哦！」
「你當哄小孩啊，沒誠意，還是不告訴你，嘻嘻！」
「臭丫頭，又在逗人了，蒜你狠！」
「本來就是豆你玩嘛，誰叫你當真呀，哈哈！」
其他三人看著他越聊越起勁，都好奇的探頭望向龍天，錢程不耐煩的嚷了句：「還沒打發走啊！？有那麼難纏嗎？」
龍天再次摁住話筒，沖三人擺了擺手，然後拿起無線話筒朝陽台走去。
羅冼笑著看了錢程一眼：「聽著那麼甜的語氣，肯定是他女朋友來電話了，還用想。呵呵，真羨慕啊，他女朋友居然能找到這裡的電話。」
趙悅瞪了他一眼：「你個花痴，整天就懂在那裡歪歪，腦袋想點東西好不好？龍天跟女朋友聊天是講我們聽不懂的廣西話，而剛才他是用國語，Chinese普通話，杠杠的，you懂不懂！？」
羅冼不服他這副自以為是的表情，示威的沖他揮了揮拳頭，過後細想，其實也很有道理，只是心中的疑問揮之不去：「不是女朋友，那會是誰呢？」
再也睡不著了，錢程索性靠坐在床頭，想了想說道：「我們現在都不能與國內聯繫，外面是沒辦法知道我們這裡的電話的，所以，我覺得打電話來的這個女的肯定非常不簡單。我也感覺龍天這段時間有點怪，出國後手機沒信號還說得過去，但在國內的時候都沒怎麼見他跟女朋友煲電話粥的，他女朋友不是上個月高考嗎，怎麼都沒見他有所表示的。」
錢程的觀察能力還是比較強，他的一番發言點醒了羅趙兩人。
羅冼恍然大悟般：「是喔，阿程，你不說我還真沒留意，這段時間以來阿天確實不怎麼與女朋友聯繫，比亞青賽時的聯繫更少了。耶，上次打架的時候，他不是專門請假回去了一趟嗎？」
錢程望了望他：「問題是，他回來以後，會經常發獃，明顯感覺到他不是很開心。而且，每次你和大月子討論女朋友話題的時候，他都會刻意淡化、迴避。難道，你們還看不出來問題所在嗎？」
趙悅點了點頭：「阿程你分析得不錯，我的想法和你差不多。上次在上海的時候，跟義大利那場比賽結束的晚上，我跟阿開在咖啡廳喝水，看到龍天跟一位美女一起過生日，當時的場景看起來那女的對阿天很有意思。」
「你們的意思是，龍天劈腿？！」羅冼與龍天的感情一向很好，一旦聽到有人說好友的壞話，他的聲音難免激動起來。
趙悅理解他的這份心思，因此沒有在此刻去激他，只是淡淡說道：「我們沒有說他腳踏兩條船，龍天的為人我們還是信得過的。我們只是覺得，阿天應該是感情上出現問題了。」
錢程也點點頭附和著：「是啊，常年不在身邊，寂寞的女人很容易出問題的。」
羅冼咬了咬牙，猶豫道：「那，我們是不是應該跟他聊聊，畢竟憋在心裡總是不好的嘛。」
錢程搖了搖頭：「這種事情，作為外人的我們不了解情況，最好還是不要貿然摻和，讓他自己去調節吧。」
「龍天不是很喜歡與人說自己感情上的事，遇到問題他應該有他自己的解決方式，我們還是不要過問。」趙悅說道。
羅冼望向陽台外面正聊得開心的龍天，自語道：「但願他能調節好，不要影響狀態吧。」
「丫頭，你這個電話來得真不是時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們還有半個小時才起床的時候打來，都不知其他三人生吃了電話的心都有！」
「呵呵，我知道你們今早是規定八點起床，想著還有半小時應該沒太大問題，沒想到你們都睡得像死豬一樣，好懶哦！」
「昨天的比賽很累嘛，當然想多睡會了，呵呵。」
「誒，天哥，說到比賽，其實我覺得你改打邊前衛也很酷，跑得好快哦！」
「哦，是嗎。呵呵，以前在玉柴也踢過，不過還是比較喜歡從后場發動的那種長驅直入的感覺。」
「為什麼呢？你跑得那麼快，將你放到更接近對方球門的位置不是更有威力嗎？」
「我說不上來，可能是前場太多人跑不開吧。」
「哦，原來你是喜歡後來居上那種偷襲的感覺啊，呵呵，出其不意一招斃命，你真是個危險的人物！」
「It′s my style！」
「切，又來賣弄你的蹩腳英語！」
「呵呵，蹩不蹩腳人家外國佬聽得懂就得了嘛！」
兩人在電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儘管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兩人現在已經相當熟絡，鬥嘴打哈的感覺儼然一對小情人。
開了一陣玩笑后，高潔雯正經問道：「天哥，我看了網上的一些評論，你們是不是真的要放棄這次比賽啊？」
關切的語氣中帶著一股焦慮。
龍天思考片刻后答道：「我們不會自暴自棄，但目前的狀況你又不是不懂，陣容殘缺，連找個替補都難，還敢奢望什麼？」
她有點急了：「你們、你們，真的不能放棄啊，要堅持下去！」
他苦笑道：「國家都不要我們了，我們還堅持什麼？」
聽到他如此沮喪的回答，高潔雯更急了：「怎麼會不要？他們不要，我要你們！」
這句莫名其妙的答覆充滿了可愛的意味，逗樂了龍天：「哈哈，小丫頭，你要我們幹嘛，做你的私人保鏢啊？」
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情急之下的失禮，臉紅紅的笑道：「我哪請得動你們這幫大國腳哦，呵呵。總之，你們一定得堅持，起碼得小組出線。」
「這是我們早期的既定目標，現在情況的話——盡量堅持吧。」
高潔雯眨了眨眼，笑著問道：「天哥，你怕了！我記得你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哦，呵呵。」
她的這句自定義激起了龍天的好勝心，不服的答道：「有什麼好怕的，我就是什麼都不怕！」
「我說的是捷克，你們下一場的對手哦，網上說他們針對你們已經做好了屠殺慶功的準備了哦。」她在「對手」和「屠殺」上特意加重了語氣。
龍天不屑道：「哼，我不管別人，反正我自己從來就沒怕過什麼，夠膽在我面前撒野的，老子廢了他！」
聽到這種近乎野蠻的回答，高潔雯似乎挺開心的：「哦哦哦，這才是我喜歡的那個天哥嘛。一定要出線哦，到時我送份大禮給你，呵呵，天哥加油！」
龍天搖頭笑道：「真是丫頭片子，呵呵。北京現在應該是、是，是下午吧，怎麼那麼有空給我電話啊？」
「現在是北京時間4號下午一點四十六分。待會我還有一門專業課的考試，我就不跟你聊了哈，呵呵，天哥，記得一定要加油哦！」
「切，我一說你就沒空，有點無聊哦！」
「呵呵，你提醒了我，還有幾個知識點沒看，你總不會希望我掛科吧，然後心情不好地去——好了好了，不說了，掛了，拜！」
聽著話筒那頭的「嘟嘟」聲，龍天有點沒回過神，以往這種溫馨的對答氣氛不是應該對某個人的嗎，怎麼現在卻可以與一個僅認識幾個月的異性打得火熱？
終於還是想起了雙雨，儘管這段時間以來感覺兩人間生疏了不少，但他只是認為考試造成的後遺症而已，在內心深處也迫切的希望早點回國陪她。
想起她微笑時若隱若現的半個酒窩，還有那聲輕喚自己的綿柔聲，還有撒嬌時小嘴撅起來的調皮模樣……
想到這些，甜蜜的笑容悄悄爬了上來，黝黑的臉龐綻開了一朵幸福的小花，這個時候，來自高潔雯的亂象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因此他也終於可以心安理得地思念家鄉的那位可人兒，再次確信雙雨在心中獨一無二的地位。
望向遠處的陰沉的天空，整座馬德里城都處於沉靜的安睡中，寬闊的街道上沒有幾個行走的人。
龍天深呼吸了一口伊比利亞半島清晨的空氣，微甜帶股澀味，攪拌著內心那股幸福甜意，雙牙一咬，嘴角倔強的下凹：「寶貝，你一直在我的心中，支持我、相信我，我一定要讓你看到我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