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雖然對方隔著校服外套下猝然拘謹的肢體語言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計，孔念溪還是忍不住勾了下唇，迷糊的睡意也在感受到席凝身上溫暖的體溫，和淡淡的洗發水的香味後消失了大半，但在被那雙纖細卻有力的手臂輕輕支起身體後，又跟沒骨頭似的貼上去：“唔……真的好困~課代表是不是應該散發一點同學愛，送我回教室呀？”
少女柔軟的嗓音聽著有些沙啞，還帶了點撩人的鼻音，像是睡了一節課剛醒的樣子。
但是……
席凝聽著這理直氣壯的語氣，莫名聯想到之前被隨手在路邊扶起的那隻流浪小貓賴“碰瓷”的經曆。
“……”她遲疑了一秒，抬手將軟綿綿賴在自己身上的孔念溪撈了起來。
在機房趴著睡了一節課，孔念溪長發被壓的有些淩亂，額前幾根細碎的絨發調皮地在陽光下翹起，此時無力地被席凝夾在手臂間，眼角泛起微紅，眨著眼無辜地看著她，特別像某種被提著後領的絨毛小動物。
席凝眸光一頓，心底仿佛被毛茸茸的爪子戳了一下，瞬間勾起一絲癢意，嘴唇無意識地動了動，想要推開對方的動作也緩和下來。
這半推不推、猶猶豫豫的動作，在孔念溪看來顯然就有點欲拒還迎的意思了。
她低頭彎了彎唇，又好似無奈地淺歎了一口氣，接著主動伸手抱住席凝的胳膊，靠在她身側，整個人掛在她身上，心安理得道：“好啦，快走吧。”
於是被孔念溪“強勢”地挽著，席凝踉蹌了兩步，一晃神，便被她親昵地挽著手，一起走向教學樓。
塗小圓“哎”了聲，連忙跟上去。
……
路上，比較多的都是孔念溪和塗小圓的對話，而一向話不太多的席凝像根木頭一樣夾在中間，偶爾話題扯到她身上時，才會應兩句。
至於為什麽會像根木頭，外在原因是她是三人中最高的那個，而內在原因……
席凝又悄悄瞄向自己右肩的方向，孔念溪笑眯眯地靠在上麵，“毛茸茸”的腦袋不時蹭兩下，而每當這個時候，她就不由自主僵直了脊背。
——好想，伸手給她淩亂的長發擼平……
其實她一直覺得孔念溪長了雙貓瞳一樣的眼睛，但今天，當對方絨亂的發頂在陽光下泛起柔光，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她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一隻嬌貴的布偶貓的形象。
而一旦接受這種設定……
席凝倏地把目光收了回去。
孔念溪：“……”
第N次捕捉到席凝偷偷看過來的視線，孔念溪揚了揚下巴，唇角不動聲色地挑起一絲弧度。
三人繼續順著小路往前走，為了轉移注意力，席凝抬頭望向遠處，目光散漫毫無目的地灑向四處，忽然，在右前方一個公告牌旁的大樹下，看到了蘇玉期的身影。
她腳步放緩了些，聚神細看過去，卻見到蘇玉期身旁還站著一個女生，正是昨天晚上跟她打過照麵的溫遙。兩個人的交談似乎並不融洽，蘇玉期臉色緊繃，看得出是在刻意壓製著暴躁。
心下不由起疑，席凝目不轉睛地望向那邊，過了會兒，眼前卻忽然一黑，一股冷鬱的香氣鑽入鼻間，被人用手遮住了眼睛。
怔了半秒，她抬伸手將那遮擋的手拿下來，抬眼就對上了孔念溪笑不及底的目光。
“席同學看美女都這麽深情嗎？”
“……”
孔念溪這話裏怎麽聽都帶著幾分嘲弄，席凝思忖再三，還是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喃喃道：“什麽…深情？沒有吧……”
“嗬。”
孔念溪卻冷笑一聲，頓了下，又勾了下唇，踮腳湊到她耳邊，低聲笑道：“是因為旁邊的我不夠好看？”
“？？！”
溫熱氣息拂過耳側，像打著電火花，酥酥麻麻順著耳朵燒向臉頰，席凝微微睜大眼睛，一時目光驚疑。
孔念溪聲音雖小，可耐不住旁邊的塗小圓耳朵尖，她瞬間覺得自己的耳朵被塞了一大隻橘子。
媽耶，這話仔細一品也太&*%姬情四射了吧！
從剛才孔念溪靠在席凝身上的時候她就覺得很不對勁，本來也不敢往那方麵想，但是——原來直女可以這樣互撩的嗎？簡直比她買的百合漫還好看！
那麽，問題來了，兩個直女……是可以嗑的嗎？
而席凝因為本身就不擅長社交，此時已經進入了短暫的不知所措的“應激”模式。
正好走到教學樓下，孔念溪見好就收地鬆開手，轉身時，看到席凝總是沒什麽表情的白皙臉蛋明顯浮起微紅，心情舒服不少。
微微上翹的眼尾半眯，沒忍住，狀若不經意地伸手碰了下那泛紅的耳廓，在對方做出反應前又收回了手，孔念溪朝塗小圓笑了笑：“我還有事，你們先上樓吧。”
說完便轉身走遠了。
席凝看著那道窈窕的背影逐漸遠去，輕輕呼了一口氣。
已經一周了，從孔念溪第一次主動跟她搭訕開始到現在，即便她再遲鈍，也多少能感受到一點不同——孔念好像對她有點兒興趣。
不過這點興趣，依舊被席凝歸結為：人氣很高的美女想要交點不一樣的新朋友的興趣。
之後這心血來潮的興致也會像席牧追人的三分鍾熱度一樣，很快消散，而且她們有接觸的契機是席牧的追求，現在席牧打了退堂鼓，她們便也沒有再接觸的必要，不久後自然就會回歸到以前的樣子，畢竟她們看起來本就不像是可以成為朋友的人。
這樣想著，那點糾結就隻打擾了席凝一個課節休息的時間，下節課上課的時候，她便專注地投入到學習當中。
.
周六，上完下午最後一節課，就到了周末休息時間。
按照清野高中的要求，高一雙休，高二開始大小周休息製度，高三無休。
高二單日休和雙日休輪流，上周是雙休，那這周自然就隻能休息一天了，但說是休息一天，周日下午就要早早返校，加上學校地址比較偏僻，往返也要花不少時間，所以小周周末不回家選擇留在學校的學生很多。
下午兩節課上完也才四點多，塗小圓在席凝和蘇玉期的壓迫下幹完了所有作業，終於磨到了七點，三人才動身走出校門，朝塗小圓念叨了很久的燒烤大排檔走去。
“啊啊，都說了要你們走點來的，非要寫完作業，看看都快要沒位置坐了吧！”塗小圓站在“X姐燒烤”的大燈牌前，看著燒烤店門前一片小彩燈下十幾張座無虛席的桌子，幽怨地嚷嚷著。
出了校門左拐，過個十字路口就到這條擁擠窄小的商業街了，也是這附近唯一一條包攬吃喝玩的地方，堪稱這一帶的“商業中心”，晚間，尤其是周末，沿路煙熏火燎全是各類小吃店，最多的就是燒烤大排檔，路上逛的幾乎都是三所學校的學生。
“有座位的哦小同學，來來來，坐這邊~”老板娘熱情地迎上來，領著她們到一張大圓桌前坐下。
“不是有位置嗎？這麽大張桌子還不夠你造？”蘇玉期坐在矮凳上，拿著筆開始點菜：“想吃什麽？”
“這家店烤的最好吃了，每次客人都爆滿，大桌一會兒肯定是要跟別人拚桌的呀，真是……”塗小圓嘟著嘴瞪她，也不忘點菜：“我要蜜汁雞翅！烤茄子、香菇、雞脆骨……”
席凝口味不挑，有塗小圓在也不愁不知道點什麽，三人很快就點好了。
大圓桌擺在靠路邊的位置，桌邊隔一米就是擠滿了學生的熱鬧街道，路窄的甚至能聽到對麵台球館裏的吵鬧聲。
席凝剛拿起一串金黃香甜的烤玉米粒，就聽到旁邊傳來老板娘的聲音：“還有位置呀，這張大桌剛好夠~”
“我就說吧，就知道會被拚桌的。”
聽著塗小圓抱怨的聲音，席凝抬頭，看清老板年身後黑壓壓一群人後，舉起的簽子微頓。
“喲，是小圓崽她們，真巧啊。”
卷毛走在前邊，看到圓桌旁的席凝她們，先自來熟地跑過去。
不過塗小圓沒搭理卷毛，倒是開心地朝後邊招了招手：“溪溪！”
路燈下，孔念溪站在人群之首，身形纖細高挑，左耳戴著一隻瑩白的藍牙耳機，在頭頂的光線下看得清晰，似乎在跟人通電話，身後跟著三個人高馬大的男生，以及一個大波浪卷發女生。
視線應聲掃到席凝後，她抬手拿掉耳機切了通話，邁開長腿走過來。
到了近前，見席凝低頭咬著玉米沒看她，紅唇抿了抿，拉開椅子，和席凝隔了一個位置坐下，跟塗小圓打了聲招呼。
“你們先點，我去拿點喝的來。”一個戴著耳釘滿頭黃毛的男生站起來，去冰櫃陸續拿了幾瓶啤酒和杯子回來。
不一會兒，桌子中間，席凝她們這邊的兩大瓶酸梅汁旁就堆了一堆啤酒瓶。
席凝瞄了兩眼，微微皺眉。
“來來，周末happy，先給我們溪姐滿上！”
黃毛那開瓶器撬開蓋子，大大咧咧倒滿一玻璃杯，推到孔念溪手邊。
“咳。”
孔念溪輕咳，瞥了眼席凝手邊的酸梅汁，捏著杯底又推回去：“幹嘛，我又不會喝酒。”
黃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