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雪莉往事(下)
雪莉以為她們要吵起來了,又嚇得呆在那兒不敢說話,誰知道兩位都停下來看著她。
“幽默感太差了,老大不會喜歡的。”紅衣女搖了搖頭說。
“那也未必,以男性本能來說,女人純潔呆萌一些更具吸引力。”王媽微笑說。
“什麽意思?為什麽?”雪莉鼓起勇氣問。
“男性本能覺得純潔是沒被動過的標誌,能從一個側麵確保後代是自己的,然而實際情況往往相反,因為純潔的女人會麵對更多來自不同男人的誘惑。”王媽說著,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雪莉尷尬地低下了頭,不敢再多問。
紅衣女繼續說:“下麵你們該學習如何做一個合格的聖女了。現在你們不能都呆在這裏了,雪莉,你要不要跟我去別的地方上學?”
雪莉問:“去哪裏?”
“嗯……”紅衣女思考了一下說:“回國內吧。”
這次王媽和紅衣女和所有的姐妹都單獨談了一次天,隨後大部分姐妹們都各奔東西。王媽和紅衣少女每天都會各自帶走一個姐妹,早上出發,第二天她們再回來帶走下一個。
幾天之後終於輪到雪莉了,紅衣少女帶走cindy的那天,對雪莉說:“你準備一下,明天你的飛機很早。”
當天晚上雪莉收拾完行李之後一晚上都沒睡著,和剩下的姐妹們通宵的聊天,管家貼心地拿來一些酒給她們。七年以來,她們都是被禁酒的,當然也因為她們年紀還小。最近一年,早熟的姐妹們有的會開始學著喝酒,王媽發現之後,會把她們再帶到那個有金色燈光的房間裏去。
雪莉也再進去過一次,這次都沒有睡著,隻是進去隨便聊了一會就出來了。王媽說酒精會對大腦產生不可逆的損傷,必須要對什麽什麽係統加強,才可以放心地喝酒,雪莉也不是很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
總之那一晚大家邊喝邊聊天,都喝得迷迷糊糊的,感情好的還抱頭痛哭,發誓要做一輩子的好姐妹之類的。
到了下半夜,雪莉還醉著呢,管家就跑來通知她去拿行李。紅衣少女淩晨三點多回到了這裏,帶著雪莉上了門口等著的車,開往Euro機場。
揮淚告別了送到門口的眾姐妹,她又在車上抱著紅衣少女痛哭,借著酒勁喊她玄媽。這麽多年來這個稱呼她一直想喊,一直都沒有喊的勇氣。
玄媽歎了口氣,摸著雪莉的頭發,雖然她看上去和雪莉差不了幾歲,頂多隻能算她姐姐的樣子。
在Eruo機場,她們坐了一架國內航空公司的航班,六點十五分起飛,先到了羅馬錢皮諾機場轉機,在這裏要等三個多小時。本來她們是不能離開機場的,但是玄媽手段通天,再加上她們都精通意大利語,成功去羅馬城裏玩了一圈。
之前在巴塞爾學習的時候,雪莉看過那部著名的羅馬假日的電影,這次跟著玄媽走馬觀花地在市區逛了一圈。可惜的是電影裏那個可以測謊的真理之口,因為Cosmedin聖母院還沒有開門,不能進去玩。不過噴泉和角鬥場還是看了個大概。
回到機場再次起飛,一晚上沒睡的雪莉困意襲來,忍不住握著玄媽的手睡著了。
飛機在天上飛了十個小時,雪莉基本上一直在睡覺,直到被玄媽叫醒。此時飛機已經落地。看看窗外,又是一片黑蒙蒙的淩晨,仿佛回到出發之前。
等過了安檢,拿到行李出了機場大門,天正亮了起來。回頭一看,久違的中文寫著巨大的西安兩個字。剛完工二期工程的鹹陽國際機場比在歐州經過的那些機場都要氣派和好看,誰說這裏依然落後?
一路豪車接送,開在寬闊的道路上,不到半小時就進了市區。直接開進了鳳城五路的省重點中學,西安中學的校門。
從此雪莉就在這裏過了二年的寄宿生涯。玄媽為她辦理了借讀手續,留給了她一部新出的蘋果4S手機。
剛到西安的時候,是2012年的秋天。她從初三開始入學,那時的她除了口語,中文水平已經遠遠落後,會背的古詩不超過五首,摸底考試的時候,語文隻得了個位數的分。
英語聽力全做對了,但後麵筆試部分複雜的語法和冷僻的時態做錯了很多,最後隻勉強及格。數學的解題思路和她學到的大相徑庭,隻考了四十多分。物理化學還好不考,不然的話估計也看不懂題目,別說及格了。
但即使如此,她還是被分配到了比較好的班級。
相較於學校對其他同學的嚴格,對雪莉總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就連她帶著手機上學都沒管她,其他人可是都要沒收的。
雪莉適應陌生的環境能力還是很強的,她們一起在巴塞爾的那些姐妹們都是相當獨立的性格。與同學老師相處得都很好,隻是這裏的老師更多的不苟言笑一些。
玄媽雖然不常能過來看她,不過經常會和她手機聯係,教她一些討好老師和學校的方法,隻是不會通話時間太長。在西安本地,有玄媽派來的人每周來看望她,給她送錢送東西。周末,有時候她會去照顧她的人家住兩天,也會去附近獨自旅行。
在學校裏,她就是一個異類,唯一一個對成績沒有什麽概念的人。無論考了多麽低的分數,發卷子的老師臉上什麽表情,她都無所謂。以至於後來她的考卷,老師隻批對錯,不寫分數,不然她的得分會是班裏成績差的學生心裏的慰藉。
寒暑假的時候,有時候玄媽會來,有時候會派別人來把她接回巴塞爾,那是雪莉最開心的日子。大部分姐妹們會重聚一堂,她們會互訴離別之苦,互贈禮物特產。
有近一半的姐妹們其實都在國內上學,但是王媽禁止她們互相去看望對方,也禁止私留聯係方式。哪怕她們私下偷偷留了,不管是字條還是手機存儲,都會被抹去,並被嚴厲批評。
王媽一旦發火,哪怕是最受寵愛的cindy,也是噤若寒蟬。從此她們都是嚴格按照王媽和玄媽的指示行事,至少雪莉不敢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在西安中學上完了初三,她直接免考上高一。在那裏生病是最痛苦的,再也沒有可以很快治療好的王媽陪在身邊了,常常要發燒幾天,或是咳上幾天。
有一次她高燒不退,呼吸困難,手腳都抽搐了,校醫說她呼吸性堿中毒要送大醫院就醫。玄媽派來照顧她的人也趕來了,120都打了。那個120還在路上的夜晚,突然照顧她的人被電話喊了出去,房間裏隻剩下了雪莉。迷迷糊糊正難受的時候,王媽奇跡般地推門進來了。她讓雪莉閉上眼睛,隔著眼皮雪莉都能感覺到金色的光芒在閃耀,好像回到了巴塞爾大房子裏那個裝著黃色燈泡的房間。病一下子就好了,雪莉激動地想要說話,卻被王媽示意別說話。王媽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雪莉眼睛一閉,再睜開時房間裏已經空空如也了。
上了高一,男生們開始暗中追求雪莉了。這樣的情況正是玄媽所預期的,她來過幾次,專門教雪莉如何抓住和放開男生的心。怎樣讓一個你想讓他追你的男孩子追你,以及怎樣讓一個你不想他追你的男孩子死心。還給她幾本德文的心理學書讓她看,這書除了她,學校裏一個人也看不懂。
有一次玄媽來,一時興起,帶雪莉請了假出門爬山。出了校門,看到玄媽開了一輛蘭博基尼來,停在門口。玄媽一路瘋狂地超速行駛,坐得雪莉心驚膽顫。一百多公裏還有不少山路,她們一小時不到就開到了。她們爬上了險峻的華山,但是沒去那些有名的地方,隻去了一處地圖上都很小字眼的一個道觀,叫東道院(九天宮)。帶著她進去在九天玄女塑像前站了一會,就又把她開回了學校。
高一臨近結尾,一個癡情的男孩子被雪莉按照玄媽的交待拒絕之後,竟然在學校裏揚言要跳樓。本來這些事情都是偷偷暗中進行的,這下驚動了學校高層和男方家長。學校調查之後認為是男生自己的問題,但雪莉知道是自己一個眼神挑起的事端,鬱悶難解之下她請求玄媽帶她離開這個學校。
玄媽一口答應,並告訴她馬上參加新TOEFL網考和準備去香港參加SAT考試。“你走個程序吧,布朗大學隨時可以去上。”她說。
不得不說在巴塞爾的語言學習是非常有成效的,TOEFL(非英語母語者英語能力測試)雪莉很輕鬆就獲得了不錯的成績。
SAT則非常複雜,由玄媽派人來幫助她完成了網上的注冊部分。信用卡,護照和港澳通行證也有人來協助雪莉去一步一步的完成。當月的下旬就可以去香港考試了。
這次雪莉是一個人出發,向老師請假說是去香港參加SAT1的考試時,把老師們都驚了。飛機直達香港,轉機場快線轉地鐵,當天住進離考場最近的雅息士道雅仕酒店。
第二天在瑪利諾神父教會學校的SAT1考場門口,感覺心裏沒有底的雪莉遇到了玄媽,一下就感覺放心了起來。
考試長達四個小時,在閱讀,文法和數學的過程中,雪莉全程聽到耳朵裏傳來玄媽的聲音。有些題目給了點提示,有些題目直接報答案,最後的論文寫作,也幾乎是聽寫完成。也就是說,是做弊完成了考試。
當第一個聲音響起,玄媽就告訴她:“雪莉,別緊張,這些考題對你來說還太難,所以這次先由我幫你。等進了大學,就靠你自己了。”
最後的寫作考試完成得很快,但是要等到下午一點半才允許離開考場。玄媽說完內容之後,聲音就不再響起。交完卷子出來也再沒找到玄媽的人,隻能看到一些別的考生家長用關切地眼神在人群中尋找著他們的孩子。
回到西安之後果然沒多久就收到了羅德島州布朗大學的OFFER MAIL,這也是米國前十的大學,常春藤盟校之一。
等辦完簽證,雪莉突然很想自己回孤兒院看看。
再回到從台區孤兒院的時候,雪莉已經是17歲的大姑娘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認出她來,她走的時候,可是身患絕症,不可能治好的。誰能想到,這個背著行李,步伐穩健優美,有一頭長發和驚人顏值的姑娘,是當年那個除了能自己吃飯,萎靡得像難民的小雪。
童年時的那些活動器械大多不見了,不過滑梯和旋轉木馬居然保留了下來。當年感覺自己永遠爬不上去的滑梯,現在看居然頂層還沒有自己的鼻子高。過了這十年,當年那些照顧過她的大人們,有的不見了,少數還在,雪莉沒敢過去相認。
那個熱心負責又家境貧困的門衛大媽還是原來那個,隻是又蒼老了許多。她笑著問雪莉:“孩子,你是孤兒院出去的嗎?”
雪莉吃驚地問:“你認識我?”
她搖頭說:“不,但是我見過很多回來的人,他們的表情和你一樣。”
雪莉沉默不語,臨走,她把身上的近萬的現金送給了門衛婆婆,讓她看著給需要的人分一分,或者自己拿去。不等她拒絕,雪莉就跑了。
之後,她第二天又去了涉縣的中皇山和媧皇宮轉了一圈。現在她已經對中皇山沒什麽印象了,倒是依山而建、始於北齊的媧皇宮古樸雄健,令人難忘。
到M國後,在玄媽的安排下,雪莉以走讀的方式在布朗大學的Social Sciences(社會科學類)裏學習economics(經濟學)。
像布朗這樣的私立大學,錄取學生時會考慮捐贈,校友等因素。玄媽找到了多個有名望的布朗大學校友同時推薦雪莉,再加上她優異的SAT成績,才順利錄取了年齡偏小的她。
布朗的經濟學教授的觀念非常保守,和華爾街激進貪婪的經濟操作模式大相徑庭,更近似於道家傳統觀念裏水到渠成的做法。在雪莉碩士畢業之後,玄媽安排她去華爾街,學習對衝基金使用杠杆快速積累財富的另一種風格的經濟學作派。
在M國的幾年,雪莉一直以走讀的方式在布朗就學。平時住在一戶信奉天主教老夫妻家中,看到雪莉年輕貌美,一直勸誡她不要發生婚前性*行為。因為破格錄取,能力落後,雪莉一直非常刻苦地努力學習,也確實沒有精力分心於戀情上。並且不知為何,她一直對非亞裔人種沒有心動的感覺。
在她念大學期間,玄媽出現的次數更多了。雪莉逐漸了解到,玄媽暗中控製著無數巨頭企業。隨著雪莉的長大,再叫紅衣少女媽越來越便扭了,於是沒多久之後雪莉就改口叫她老板。
有一次,雪莉和老板共進晚餐,她問道:“老板,我現在算是合格的聖女了嗎?我要做什麽呢?”
“當天降災難的時候,我們會成為一個共同體,我們的使命是尋道,渡世,勝天。”紅衣少女看著窗外繁華的紐約曼哈頓區林立的大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