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萊因哈特的私心
Le Richemond酒店和日內瓦大都會酒店雖然隔著日內瓦湖,但是它們直線距離不足一千米。它的規模和設施絲毫不輸後者。
諾華製藥的董事會主席萊因哈特在Richemond酒店裏下塌,並且就住在曾接待過華特.迪士尼的那個房間裏。迪士尼公司的創始人,米老鼠之父,迪士尼的電影開場時,那個童話般的城堡前麵畫一個大半圓,然後下麵寫的Walt Disney就是他。酒店特意在房間裏留了照片和說明以示紀念,房價也高了兩成。不過今天住在這裏的是萊因哈特和他的小情人芬妮。
芬妮今年三十四歲,一身粉色大衣坐在房間露台的椅子上抽煙。萊因哈特坐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兩人一起看著夜晚的美麗湖麵。
一個聲音突然在萊因哈特的耳膜裏響起:“我到了,開門吧。”
他興奮地站起來,輕聲對芬妮說:“她來了,你坐著,我去開門。”
芬妮掐掉煙頭,有些緊張,也輕聲問:“我不去迎接一下?”
“也行,你看著辦。”他急著去給王母開門。
王母進門時,芬妮正忐忑地穿過臥室,在臥室和客廳的門口。
“王小姐,好久不見了,這是芬妮,你見過的。”萊因哈特邊介紹邊請王母在客廳的沙發上就坐。
芬妮打開冰箱,詢問王母有沒有什麽需要。
“不用,我們直奔主題吧。Joerg,你知道我時間有限。”王母對著兩人,主要是萊因哈特說。
萊因哈特示意芬妮過來一起坐下,這期間他微皺著眉頭思考,隨即抬頭看著王母陪笑說道:“王小姐還記得到我家做客那次嗎?”
王母點頭說:“記得,麗莎做了香腸,芬妮做了豬蹄,那是個愉快的夜晚。”
“芬妮她……兩個月前被確診了非霍奇金淋巴瘤,我們努力地在治療了,但是沒有任何效果。”他有些低沉地說。
“所以你就告訴了她,我可以治好她的病?”王母似乎有些好奇地看著他。
“她還年輕,但是她的病情發展很快,運氣不好甚至撐不過聖誕節。我心裏麵著急,沒有辦法,隻能寄希望於王小姐。”一頭白發的萊因哈特低頭不敢看她,對著王母露出頭頂中心的一塊禿皮。
芬妮坐在一邊不說話,帶著緊張看著沙發上的女人,她和兩年前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無意識中,芬妮剝著自己的手指。
“Joerg,你很愛她嗎?”王母突然問。
“是的。”他一愣,點頭承認。
“你的妻子和女兒呢?”
“她們當然也很重要。”
“比起芬妮呢?”王母問。
把他難住了。
“她們都是我生命裏的光。”他想了一會回答道。
“你怎麽想我們不知道,不過我要告訴你,救芬妮的命要拿你的妻子或者女兒,或者你自己的命來換,你選擇吧。”王母平淡地說。
兩人都大吃一驚,麵麵相覷。
芬妮打破僵局對他說:“既然這樣,就別管我了。”
他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王母說道:“以剩餘的生命長度來說,用你妻子或是你自己的命來換是合算的。”
房間裏變得沉默。
“如果不願意,那麽就算了,還有什麽事嗎?”王母似乎要離開了。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萊因哈特無助地看她。
王母攤了攤手表示無能為力。
房間裏又沒人說話,王母站起來要走。
萊因哈特趕忙又問:“下次什麽時候可以再見到您?”
“不知道,有需要我會聯係你的。”她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芬妮,開門離去。
王母離開後不久,芬妮忍不住對萊因哈特說:“怎麽會有這樣奇怪的要求?我不能理解,她是童話裏的女巫嗎?”
他頭疼般摸著腦袋不回答。
“看來我隻有等死了。”她兩手插在衣服口袋裏坐在沙發上說:“我死後,麗莎肯定最高興。”
“別這麽說,她也很關心你的健康。”他安慰道。
“她那隻是做個樣子,她關心的隻是你……又或者其實她誰也不想關心。……這個王小姐是幹什麽的?她有能力治好癌症?Joe,你怕是老糊塗了,我也真是白癡,跑這麽遠來見一個小姑娘,耽誤我的治療。”
他沉默了一會,說道:“別這麽說,我盡了最大的努力,甚至冒了生命危險在幫你。她絕不是普通的小姑娘。”
“是的,你冒了生命危險,我們都聽見了不是嗎?我感謝你,我們可以回去了嗎?我想回巴塞爾,現在隻能指望你們的藥品研發部了。”聽不出芬妮有感謝地意思。
“現在回去?”
“不回去,我現在的身體能怎麽辦,難道你還想共度春宵?”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至少應該先好好休息一晚。”他勸道。
“不,我一刻也不想呆,現在我也不想你陪我回去了,我自己走。”芬妮說著就站起來要走。
萊因哈特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攔住她:“等一等,你聽我說,你要相信我。”
“我怎麽相信你,你又不願意用你年邁的妻子來救我的命。”她繞過他,取下門邊桌子上的奔馳車鑰匙。
他突然從身後一把勒住她的脖子,和她一起倒在沙發上:“噓,聽我說。”他在她耳邊輕聲說:“她不肯救你,以後也不會肯救我,我沒必要再忠心耿耿為她辦事。但是她不是普通人,和她正麵衝突就是自尋死路。”
年近七旬的他身體素質出乎意料地好,芬妮被他勒在沙發上動彈不得,聽他說完這幾句,也小聲問道:“那你有什麽辦法?”
“我先給她製造點麻煩,試試她的本事。如果她沒有想象中的強,就製服她逼她救你。即使她真的像神一樣強大,混水摸魚也比坐以待斃來得好。放心,我會盡我所能,不會讓你等死的。”
“這還像個男人。”芬妮消了氣,轉過身在沙發上抱住他。
萊因哈特摸著她的身體,喃喃地看著天花板說:“我已經被她放棄了,如果我再不爭取,也早晚是個死。”
“爭取什麽?”芬妮問。
“去年我見到了我的前任領路人,本該一百三十歲了看上去隻有三十出頭,比你還年輕。為了活命,我們隻能拚一把。”他似乎在自言自語。
大都會酒店的自助早餐廳正對著日內瓦湖,窗外太陽在湖的右邊升起,樓下能俯覽湖邊的英式花園。
咖喱香腸做得很美味,方笑剛真希望楊丹也坐在這裏和他一起吃早餐。有些擔心老婆是不是每天在家靠外賣果腹。
Alexia和王小豪一起走進餐廳,在門口看到卞凱。卞凱對他們微笑,並告訴他們咖喱香腸最好吃。
孫令冬端了餐盤坐到了方笑剛邊上,邊吃邊聊,不知怎麽從文化藝術聊到了曆史。
“文明就是此起彼伏地發展,在戰火中倒退和毀滅。唐以後我們的文化就不再有絕對優勢了。”孫令冬說。
“唐以前也不是絕對優勢啊,你想想埃及。金字塔的建成時間,要比最古老的秦長城建成時間再長一倍。”方笑剛說。
“埃及太久遠了,文化都斷掉了,聖書體文字都幾乎沒人認識了。”
“那至少人家的建築文字有流傳下來。”
“後來還是歐洲起來了,你說是為什麽?”孫令冬喝著牛奶問。
“我比較讚同的原因,是他們繼承了古羅馬嚴謹的科學態度,凡事都刨根問底。為什麽他們的宗教要敵視科學發展,因為一旦科學有人信了,上帝就沒人信了。他們對宗教、法律和科學都有一個講求事實依據的嚴謹態度,證明了就會相信,然後再推廣。”
“我覺得還是文字的原因,拚讀文字容易學會,沒什麽文盲。咱們在文字上就要學很多年,然後才能談學術。很多研究成果都沒法很好的流傳下去,都失傳了。結果今天一看,古人的技術真牛。主要還是出在文字這種交流工具太複雜的問題上。”
餐廳裏,候選人們享用自助早餐的時候,餐廳外到達了一些女士,正是各自過來歐州時陪同的外事組成員。
劉穎穿著一件紅裙在玻璃門外對著方笑剛微笑,正是他們初識時的那件。看到它,方笑剛就想起她在那個小別墅門口拉住那條惡犬的樣子,當然還有豔遇的那一晚。那晚之後,很多好運氣的事情都猝不及防地發生了。
因為沒有在酒店入住,她們沒有進餐廳用自助早餐的資格,隻能在門外等待。方笑剛迎出去見她,其他外事組的女士有的並不年輕了,比如來接雷心諾的那位,年紀大得可以當他媽了。
“你怎麽來了?”方笑剛微笑問她。
“當然是受命而來,終於我們要共度一段時光了。”她大笑著說。
“接下來是什麽安排?”
“咱們一起開車回巴塞爾唄。”她拿出一把車鑰匙,簡單破舊得像是電瓶車鑰匙。但是方笑剛認識,這就是前天去哈布斯堡時他自己選的鈴木吉姆尼的車鑰匙。
他接過來。“這就是今天的任務?”
“是啊,咱們趕緊出發吧,今天的任務有使用時間的考核因素。詳細情況我們路上說。”她催促道。
於是候選人們都紛紛下樓。他們的退房手續已經都由女士們代為辦好,昨天有換下來的衣服行李的也已經放到了車上。
停車場停著前天他們各自選擇的汽車。
雷心諾的帕加尼Huayra風神也騷氣地停在這裏,還有卞凱的Mini coupe,肖複雲的S63等等也停在附近。
Alexia突然走近雷心諾和他身邊的阿姨,嘀咕說了什麽,隻見她坐上了帕加尼,那位大嬸則留在了車外。
王小豪開著紅色法拉利率先出發了,臨走開到雷心諾的車邊搖下車窗看了一眼Alexia,沒說什麽。他的副駕坐著一位著裝像大企業女高管的大姐。
Alexia對王小豪做了個鬼臉,笑著和他揮手道別,她坐在雷心諾的車子裏滿麵春風。紅色法拉利開走後,黑色的帕加尼開始倒車,然後拐彎開出停車位,緊隨而去。
方笑剛也開動了他的軍綠色吉姆尼,駛出了停車場,如果要比賽車,那可是沒法和他們比。
“不會是要比賽誰先回去吧?”他問劉穎。
“不是,我們要在路上買些東西,用前天發下來的500歐元。”劉穎告訴他。
“哦,買什麽?”
“要求是在不超支的前提下,購買能想到的任意裝備,回去後和古娜格鬥。”
“……要我和那個女特種兵格鬥?”
“是的,當然隻是切磋武藝,不是真的決鬥。”
“哦,她不會對我開槍吧?”他想起來漁船上的那一槍。
“不會,不允許使用殺傷性的道具,具體規則上類似於MMA。今天是進行的類似體能和身體運動能力的考核。”劉穎解釋道。
“MMA是什麽?”他問。
“Mixed martial arts,綜合格鬥,什麽招術都能用,就是打架,到一方認輸或被製服為止。我們這個和它的最大不同是你可以在路上買一些能用上的東西。”
“就是說古娜比我厲害,讓我買500歐的道具唄。”
“對。”劉穎笑道:“她們肯定比你們厲害得多,所以你想好了買點啥,不要想著能贏,可以試試撐過比其他人更長的時間。”
“誰撐的時間長就算贏?”
“也不光是這樣,也是一個綜合指標,王……咳。那個,楊回小姐會在現場做評委的。我也不知道評判標準,這裏麵也有很大你的發揮空間。”劉穎說。
“好~~吧。”方笑剛邊開車,邊在手機屏幕上劃拉著導航路線:“那就去伯爾尼買吧,正好路上我想想買些啥。”
沿著日內瓦湖北上,上午風和日麗,綠色的小越野車開成了畫裏的一筆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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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魯從鏡子裏看著自己的臉,氣質已經和之前的意大利南方農民完全不同了。Eva今天一早帶著他走進了這裏最負盛名的NAFI美發店,理發區從地板到天花板到牆麵都是一片雪白。除了他和理發師、鏡子還有一些用具之外,這一片發亮的白色據說是為了讓理發師專注於工作,以崩發出靈感。
Eva告訴造型師這是她的繼父,希望他能變成一個有文化氣質的人。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精心修飾,安德魯臉上的毛發被改造成接近羅伯特巴喬的樣子,隻是五官並不像。
他們回到那輛從Europcar租來的寶藍色BMW X7,在他理發的這會,Eva去為他買了一身行頭。不太正式的白襯衣,西褲和西裝馬夾,布洛克雕花的藍白拚色皮鞋。安德魯並不知道,這雙胎牛皮的皮鞋和這一身都由120支埃及棉製成的衣服價格不菲。
“感覺如何?”Eva看著他在寬敞的後排換好了衣褲。
在這個小女孩麵前換褲子,紳士是做不出來的,安德魯這種大老粗略覺尷尬,還是換好了。他就著前排遮陽板後的鏡子看了看自己,摸摸胡子說:“感覺非常好,以後也許是姑娘找我,不是我找姑娘了。”
“那我們要開始今天的行動了。”Eva點頭說。
“今天什麽安排。”他問
“首先,還是去找一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