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重逢的一些事

  兩個人的重逢完全在預料之外，對送橋而言，簡直是個驚嚇。


  璃鬱那時靠在窗戶上，披散著長發，穿著一身暗紋的紅衣。頰邊長發紛飛，洋洋灑灑的飄滿了整個窗台，她邊上的鬼小二在一旁給她倒酒，她頭也沒回，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一杯完畢，小二躬身退下，她則是漫不經心的拿著空杯把玩，目光深遠的望著看不見彼岸發呆。


  她在想，她還能不能看見這樣好的景色了。


  送橋那時乘著船，撐著傘站在橋頭，老遠便看見了燈光交錯的街市，這個火紅的身影甚是紮眼。一直到下船的時候，還是沒敢移開目光。她站在岸邊一直看著她，不敢叫，也不敢認。


  直到璃鬱收回思緒，垂眸的時候，不小心撇到了底下一直望著她的送橋。兩個人相見的場景真的十分的滑稽。


  一個錯愕，一個呆愣。


  璃鬱沒想到她會在這裏她以為她還一直在九重天。可下麵那個神色，即便已過千年，她依然不會忘記。


  盡管在這裏相遇並不是多大的好事，但璃鬱還是有些老友相見的喜悅，她揮了揮手，豔麗的雙眸猶如彎月，“送橋啊！”


  送橋聽到這個名字回過神，僵硬的招了招手，“雲惹！”


  璃鬱聞言，站在上麵輕快的搖了搖頭，道，“我現在不叫雲惹了，還是叫璃鬱。”


  雲惹是她飛升之後的名字，因為在凡間的名字與九重天上的天妃的名字同音，飛升上來的時候被掌事的仙官強行更改了。以至於她在天界數千年，所有人都知道九重天的天後名喚離渝，卻不知道，那個叫雲惹的小仙，曾叫璃鬱。


  現在下了九重天，管她天妃如何，她還是喜歡自己的名字，雲惹是誰，與她無甚幹係了。


  送橋已經成了鬼，為人為仙的許多事，都不能在做了，比如她再也沒有眼淚了。


  她不能喜極而泣，也不能悲慟大哭，隻是眼含悲傷，道了一句，“你怎麽也在這裏？”


  璃鬱招了招手，送橋回過身，慢慢的踱步上去。


  “哦，我來這裏許久了，算算好幾百年了吧。”她說的平淡，還有一絲戲謔。


  在酒樓相聚片刻，才知送橋被貶下凡，她在凡間吃了很多的苦楚，一道道劫數是天界給她的懲罰。


  璃鬱問她因何如此，送橋卻緘默不語。


  隻說自己累了，不想入輪回了。以往幾次去往生城的途中，看到有來鬼域的陰船，這一次，便來了這裏。


  見她不想說又傷心欲絕的樣子，璃鬱也沒再問下去，“你打算接下打算如何？”


  送橋望著來來往往的鬼群搖了搖頭，“在天界和凡間的時候，我不能掌控自己的命，偏偏不信這個邪，屢屢撞南牆。現在隻想安安生生的不去搭理那些事了。”


  為仙的時候，很多人都告訴她鬼域是個極為可怕的地方，可到了這裏，才發現，他們生的大多數可怕，可大多數的鬼，竟然還是和凡人一樣，同樣要辛苦的謀生路。這裏的鬼沒有凡人那麽多的人性，也沒有天界那麽多的條條框框，也許，這裏才是她應該來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