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8.下水
電話接通之後，陳新一直狂躁的心情終於稍微平靜了，他正想著怎麽斟酌自己的措辭，那邊的川哥已經對著電話大吼。
“陳少……我他M最後叫你一次陳少。昨天你打給我那兩萬塊我現在給你轉回去了，你自己去銀行查。這件事我錯了，我絕對不會再插手。你也別想拿你們家老爺子來壓我，我跟你說，我不在乎！真逼急了我就換個東家，你爸在璃月還不是最牛B的不是麽？”
陳新愣住了，他沒想到川哥竟然會這麽跟自己說話。平時川哥就算是有些看不起自己年少，顯得各種大大咧咧，起碼的尊敬至少還有。今天江川這是怎麽了？吃錯藥了？
陳新下意識地拿起電話看了看，沒錯啊，這號碼是川哥的，自己絕對沒打錯。
那邊川哥已經開始罵罵咧咧了：“陳新你小子他媽不地道，你坑我。這事兒你愛找誰找誰去，以後有什麽事兒也別來找我。艸！我是給你爸打工的，不是給你打工，你他M的滾jb！”
說完川哥都沒給陳新回嘴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寒風瑟瑟的校園裏，陳新拿著很多同學羨慕的蘋果手機站在操場邊緣，身後頭頂國旗飄揚，他愣是沒想明白川哥為什麽會這麽對自己，完全沒道理的啊……
收起電話，陳新臉上的陰沉一閃而過。川哥真耍起無賴脾氣來他當然沒辦法，至於別的人選現在找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唯有對王琴王老師寄予厚望，希望她能因為錯失了優秀教師評選活動而遷怒給蘇亦凡至少一個記過處分。隻要有了這個，陳新就會想辦法讓這個記過處分不僅留檔，甚至跟著蘇亦凡一起走向大學。
帶著這個目的，陳新去拜訪了學生會主席翟羽飛。
學生會的活動地點也在活動樓，陳新走過去的時候上課鈴聲都已經響了，翟羽飛正從活動樓的正門走出來要回去上課。
翟羽飛在一高中算是個真正的傳奇人物，就像那些花癡少女們在小說裏讀到的沒騎白馬的王子一樣，他高大、英俊、帥氣。血統上有八分之一俄羅斯血統的翟羽飛麵容線條硬朗，雙眼微微下陷，鼻梁堪比美術課臨摹的石膏像。身高足有一百八十四公分的翟羽飛並不顯得雄壯，但隻要一到夏天穿了貼身的薄衣服，肌肉線條也會貼在那些布料上形成各種線條走向。
這樣一男生，體育和學習成績都優秀得讓人嫉妒，工作能力又強，偏偏對談戀愛興趣不大，整rì泡在學生會的各種工作裏。哪怕高中的學生會毫無實權，翟羽飛依然獨立完成了不少影響學校的活動，很受一些同學的愛戴。
翟羽飛不是一個人走出來的，在他身後跟著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女生。這個女生的頭發在腦後高高挽起，加上她全身深藍色的衣褲搭配，顯得她更像老師而不是學生。
所有認識翟羽飛的人都知道，這個女生叫梁芳芳，學生會副會長，翟羽飛經常與之形影不離的合作搭檔，也是學生會的一大骨幹。
梁芳芳走路目不斜視，穿著平跟鞋的腳步比高跟鞋還誇張，整個人像極了那種滿心事業的女強人。尤其是手中再抱著一個巨大的文件夾，就顯得更加office了。
陳新看見翟羽飛，臉上首先浮現出的是真誠而親切的笑容。
“翟主席，能耽誤你兩分鍾嗎？”
翟羽飛看見陳新，也露出同樣真誠和藹的微笑。
“當然可以。”
翟羽飛轉身對梁芳芳說了句“你先回去”，梁芳芳就抱著文件夾穿過操場直奔教學樓了。這期間梁芳芳看都沒看陳新一眼，隻有翟羽飛同她說話的時候她才稍微把目光集中在翟羽飛身上。
陳新對梁芳芳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早就習慣了，事實上他覺得自己就算跟梁芳芳計較也未必能有什麽好結果。陳新覺得梁芳芳可能是那種家庭和個人都比較有底氣的女生，她的視野的確要比一般學生開闊很多。
“怎麽了，有什麽要緊事嗎？”翟羽飛看似隨意地問道，其實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沒什麽要緊事你不要來找我。
對於陳新，翟羽飛自然有幾分忌憚，不過也就幾分而已。陳少玩的圈子和翟羽飛不一樣，兩個人的交情完全是建立在雙方身家背景之上的。
陳新猶豫了一下，對方可是翟羽飛，繞圈子真是沒什麽用，索性直接說了：“我聽說學校要處理蘇亦凡，想跟你打聽打聽。”
學生會宛如小型官場，最是能磨練一個人的眼界和心智。翟羽飛隻聽了這麽一句，馬上驚訝地反問道：“居然是你？”
陳新沒承認也沒否認，繼續問道：“你有什麽消息嗎？跟我說說，我欠你個人情。”
陳新所說的欠人情就不是小事，翟羽飛終於有些動容。
“你想知道？”
“我想知道。”
翟羽飛看著陳新，在冷風中兩人都穿了很騷包的風衣，風一吹倒是很有畫麵感，就是顯得有點太基了。
陳新很有耐心地等待翟羽飛的回答，他對蘇亦凡敢沒有耐心，對翟羽飛可不敢。
翟羽飛表情恢複冷靜也就是一瞬間的事，他很少為什麽事表現出情緒波動，光這一點就已經是陳新無法企及的了。
“如果我的消息沒錯的話，學校不會處理蘇亦凡。”
“為什麽？”陳新驚訝得不行，失聲問道。
翟羽飛聳肩：“我也不知道理由，但現在看教導處那邊的反應，還有宣傳口徑，應該就是這樣了。”
陳新盯著翟羽飛看了幾秒鍾，忽然反身一腳踢在旁邊的草坪上。
“艸！”
翟羽飛沒說什麽，他看著暴躁的陳新，內心之中的那種優越感就會油然而生。比起這個學校的大多數學生來，他更像是一個成年人。
而且是一個有著堅定信念的成年人。
翟羽飛一直等到陳新冷靜下來才再說話：“你想要整蘇亦凡？”
陳新冷靜下來之後也沒表現出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跟翟羽飛之間的性格差異，也知道翟羽飛不會低級到用這種事來取笑自己。
“沒錯。”陳新大方承認了。
“因為程詩雨？”
陳新這會已經恢複他平時的風度了，緩緩說道：“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不算秘密。”
“所以這其實沒什麽。”翟羽飛說，“一怒為紅顏，做出什麽事都可以理解。”
陳新很坦然：“是啊，所以我說給你聽。”
“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翟羽飛站在風中巍然不動，看著陳新說，“你相信我，我會尊重你這份信任。”
翟羽飛的話仿佛沒有打動陳新，他看著翟羽飛，忽然笑出聲來。
“其實我來找你還有另一個原因。”
“什麽原因？”
陳新盯著翟羽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昨天楊冰冰為蘇亦凡出頭之後，今天又去主動找蘇亦凡了。這個消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知道。”
翟羽飛瞳孔猛地一縮，又迅速恢複原樣，這次他甚至沒露出驚訝的表情，隻是淡淡“哦”了一聲。
一直努力觀察翟羽飛表情變化的陳新看到了他想看到的效果，朝翟羽飛點點頭，轉身就走。
翟羽飛沒有出言挽留陳新，他看著陳新走遠，臉上才慢慢露出一絲冷笑。
“你很聰明，想要讓我也參與這種無聊的遊戲。可惜現在我能做的最好選擇，就是繼續觀望下去。”
陳新當然聽不到翟羽飛的自言自語，他滿心失落地回到班上，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挫敗。
挫敗感沒有立刻拋棄陳新，在中午的時候陳新接到電話，程詩雨以文學社的名義邀請他一起去參加冉.阿讓的畫展。
在前一天晚上吃飯的時候，蘇亦凡和蘇小輕討論過這個話題——程詩雨的邀請，陳新會不會去？
蘇小輕當時就一針見血：“當然會去，而且還要趁著你們社團集合之前給你找些麻煩，讓你去不成。”
想到陳新忽然暴露出來的猙獰一麵，蘇亦凡相信那個少爺一定會這麽幹，同時他也相信蘇小輕會幫自己解決這個問題。
蘇亦凡一直等到中午放學，蘇小輕沒出現，應該出現的白胖子比奇出現了。
“今天中午不許在學校吃了。”比奇穿了很正式的西裝，白色的，騷包得讓人無法直視，“跟我走。”
蘇亦凡就這麽悲憤地被比奇拖走了，都來不及掙紮。保養多年的比奇臂力好像不比歐拉差多少，抓住蘇亦凡之後像個愛慕小少年的老玻璃一樣不肯放手，蘇亦凡隻能跟著他上了車。
中規中矩的奔馳C係，很符合比奇這種人的身份，又不高調。蘇亦凡坐在車裏不知道說什麽好，比奇也沒有開車聽音樂的習慣，隻能沒話找話地問：“到底要去哪裏？”
“去我的臨時廚房。”
問了等於白問，蘇亦凡決定閉嘴，從口袋裏掏出電話開始玩遊戲。
比奇的車技和他的身材一樣四平八穩，蘇亦凡再抬起頭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眼前這棟大樓是璃月目前租金最貴的寫字樓，有一個庸俗又能充分表達它價值的名字，叫“黃金地帶”。
看著中午拚命往外走找飯吃的男男女女，蘇亦凡覺得這太諷刺了，寫字樓裏的人出來吃各種盒飯小吃份兒飯，他和比奇卻把這裏當廚房。
嘿，蘇亦凡覺得自己這做派怎麽有點像陳新陳大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