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不堪記憶

  宇文邕見是我並不吃驚，小盺兒一路跟隨我們下至洛陽，我的行蹤他自然是了如指掌，隻是他突然在此地設下埋伏，難道他也是猜出了幾分？


  宇文邕冷若冰霜，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皇上！你……怎麽會在這裏？”星冉見是他，有些慌神，轉頭向長公主馬車方向望去，一時不知所措！

  “皇上不去攻打洛陽？卻在此處設下埋伏算計本宮，試問皇上，你身上哪裏還有半點一國之君的風範？”長公主緩緩的從馬車上下來，與宇文邕對立而視，故做鎮定的說到。


  宇文邕冷笑一聲，根本無閑搭理她，右手一揮，他身後馬背上的黑衣人紛紛下馬，他們來到我的馬前，向我屈膝跪下，叩拜道：“恭請顏妃娘娘起駕回宮！”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怔得有些措手不及，宇文邕竟然是為我而來，他在此地守候，想必洛陽城裏已有他得力親信，不禁暗暗擔心起高長恭的安危來！


  “詩兒！”宇文邕輕呼我一聲，他胯下俊馬已在咫尺，他無視我眼中的冷漠，硬是將我拉上了他的馬。


  我本想掙紮，可是一想到孩子，隻能由得自己在他懷裏。


  “這些日子來，朕無時無刻不在想你！終於見到你了，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朕對你著了魔，朕有什麽辦法？”宇文邕完全沒有避忌，說完又指著長公主她們：“來人，將她們全部綁起來，啟程回宮！”留下這句，便再也不願意耽擱下去，揮鞭策馬帶著我狂奔起來！


  耳邊風聲瀟瀟，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才終於肯停下馬來，我胃裏翻騰的厲害，嘴裏一股腥味難忍，未來得及下馬就吐了起來。


  “你怎麽了？”他見我不適將我抱下馬，擔心的問到。


  “放開我！”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壓製住胃裏那一陣陣惡心的感覺，對他問道：“你將要怎麽處置她們？”


  “她們？你擔心她們？她們自然是要滿門抄斬！豈是可以留下的！”宇文邕的眼中彌漫著濃濃的殺意。


  “星冉畢竟是你血肉之親，難道你就不能夠饒她們一命？”我試探著對他說著，心裏也是真的希望他可以給她們一條生路。


  誰知他聽完突然仰天大笑，眼裏全是悲憤之色：“血肉之親？真是笑話！父王臨終前將我們幾兄弟托付於宇文護,對他極其信任，可是他卻為了自己的權貴野心，接二連三的對我們痛下毒手！”


  宇文邕說到此處，一字一句都是濃得化不開的仇恨：“我三哥宇文覺因為不甘心做他的傀儡，被他刺死在宮闈之內；另一兄長宇文毓，才幹過人，將整個大周治理得井井有條，可還是被他一杯毒酒害死；而朕卻整整做了他十二年的傀儡，十二年！”


  他回頭凝視著我，眼裏盡是屈辱：“十二年裏，朕每一天都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生怕自己走錯一步就會死於非命。國家大事，朕可以裝聾作啞，視而不見，不敢有半點逾越，就是怕引起他對朕的嫉恨和猜疑。每日看到他，朕還要卑躬屈膝、強顏歡笑，朕有多恨！他擅闖後宮，淩辱嬪妃，對朕百般羞辱，朕也隻能忍氣吞聲，躲到雲陽宮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朕受的每一分屈辱，都要十倍百倍的還給他，你要朕饒過她們？朕豈能饒過？”


  我從未見他有過如此的神情，此時聽他將自己的過往一一道來，心上頓覺幾分心酸，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居然也是有著如此不堪回首的記憶，長達十二年的隱忍，他的心裏該有多少的不屈和憤怒？想到此處，也心有不忍！


  他見我沉默，也未有再說，轉身仰望天空，好像想到什麽來，又轉過身，看向我的眼神瞬間便柔下幾分，伸出一手猛然將我拉進懷裏，在我耳邊切切低語：“詩兒！不要再去關心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朕現在眼裏隻有你，你知道嗎？朕想起了初見你時的情境，雖然隻是素衣雲髻，可一眸一笑足可傾醉天下，也醉了朕的心！”


  他見我沒有掙紮，擁在我腰間的手臂稍有些鬆動：“朕後宮雖然有三千佳麗，卻無一人可以讓朕日日掛心，夜夜思念。你毀容之時，朕就更清楚的知道，朕喜歡的並不是你的絕色容顏。詩兒！答應朕吧！你就當朕中了你的蠱，早已癡了，再也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