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大雨中的絕情絕意
好在獨孤翌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柳晚晴的身子,以至於柳晚晴沒有摔落在地。
獨孤翌摟著柳晚晴的手,不住的顫抖,此時懷裏的柳晚晴很輕,他怕她會就這樣飛走,十年之前柳晚晴也是這樣為自己挨了一劍,以致落下病根,常年需要用藥調理,而這麽多年以來雖然讓她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可他卻從沒真的關心過她。
突然獨孤翌立刻點住了柳晚晴的幾大血脈,抱起柳晚晴就往臥室裏跑,還不忘叫道:“快傳太醫!快!”
雲裳回過神來,忙喚襲香去傳太醫,而她茫然的走在獨孤翌的身後,那一刻她多麽希望獨孤翌手中抱著的是自己,他那害怕的眼神,驚慌失措的表情,焦慮的聲音讓雲裳覺得他好像從來都不曾屬於過自己。
可雲裳不斷的安慰自己,嘲笑自己何時心胸變得如此狹隘?柳晚晴為翌擋刀自己卻和她爭風吃醋實屬不該。
雲裳尾隨著獨孤翌進了晚晴苑,這是雲裳第二次進入晚晴苑,兩次進兩次不同的心境。
雨還在不停的下著,滴答滴答的聲音敲在雲裳的心裏。
獨孤翌將柳晚晴平置於床上,而柳晚晴緊緊的握著獨孤翌的手,她甚是眷戀的看著獨孤翌。
獨孤翌也緊緊的握著柳晚晴的手,他時而撫了撫柳晚晴愈漸蒼白的臉,還不停的安慰道:“晴兒,一定要堅持住!太醫馬上就來!”
“太醫怎麽還沒來?”獨孤翌忽地回過頭一聲怒吼,他的眼中帶著血絲,而雲裳正站在他的身後,被獨孤翌一吼,雲裳微微一愣,她忙道:“太醫馬上就到,馬上就到!”又對柳晚晴道:“晚晴,你一定要堅持住!太醫馬上就來!”
說著,雲裳覺得有些眩暈,手疾眼快的襲香忙扶住了雲裳,襲香見雲裳身體不適,勸道:“小姐,你身體不好,先回含梅閣歇著吧!”
雲裳擺擺手,不願離開,襲香也不再強求。
不一會,太醫匆匆忙忙的趕到,太醫要獨孤翌暫時回避,柳晚晴死活不讓,於是獨孤翌和柳晚晴就這樣緊緊的五指相扣著。
雲裳雖不斷的安慰自己,可看到此番場景,又哪能真的不傷心?
忽地,一陣眩暈襲來,雲裳的身子又晃了晃,好在襲香扶住了她,這一次,襲香果斷的要雲裳回去歇著,雲裳確實感覺很累,也不再死撐,便由襲香攙扶著回到了含梅閣。
晚晴苑裏,柳晚晴的血流不止,靠獨孤翌輸送的真氣撐著一口氣。
“去把夜輕塵給我叫來!”獨孤翌怒吼道,他一腳踢開了眼前的太醫“沒用的東西!”
李榮唯唯諾諾的走上前,低聲道:“王爺,夜公子沒在古木城!”
夜輕塵自上次獨孤翌出征之時便離開了古木城,直到現在還未回來。
獨孤翌一肚子怒火:“把王府的太醫都給我叫來,快,快啊!”
除了上次雲裳被關進暗室之後,李榮還從未見獨孤翌發過如此大的火氣,領命之後,匆匆跑出了晚晴苑。
“翌···翌···”柳晚晴氣若遊絲的說道。
“我在,我在!”獨孤翌俯身緊緊的握住了柳晚晴的手,“晴兒,為什麽這麽傻?為什麽要這麽傻?”
柳晚晴輕輕的笑了,她伸出手撫上獨孤翌的臉,像用盡全部的力氣說道:“翌,翌,晴兒對你,你的心意,難,難道你,還不知曉?這一世,你能記住,記住我,就,夠,夠了······” 獨孤翌看著柳晚晴慢慢的闔上眼,他流下了一滴淚打在柳晚晴的臉上,他帶著哭腔的吼道:“不夠,不夠,我還沒好好疼你,我還要照顧你一輩子,晴兒,晴兒···”可任由獨孤翌怎麽嘶吼,怎麽呐喊,柳晚晴的手還是漸漸的從獨孤翌的臉上滑落。
柳晚晴是帶著笑的,她的唇角微微上揚,是幸福,是滿足,還是別有深意呢?恐怕隻有她自己才知道了吧!
獨孤翌顯然並不接受柳晚晴已去這個事實,他紅著眼轉身對身後的太醫說道:“快,快給晴兒治傷,誰把晴兒治好賞金萬兩,封官進爵!”
這個獎勵很是誘人,可是身後的太醫沒有一個人敢動,因為他們都清楚的知道柳晚晴已經死了,隻是獨孤翌不願接受這個事實而已。
見一個個太醫都不為所動,獨孤翌怒了,他大發雷霆的怒道:“你們要是不把晴兒治好,今天誰都別想活著走出晚晴苑!”
五個禦醫麵麵相覷,雖已入秋,額間不停的有冷汗冒出,對於獨孤翌的脾性,他們實在清楚不過,獨孤翌向來都是說到做到,可是眼前的柳晚晴已經死了,他們又怎會有令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唯唯諾諾了半晌,終於有一個太醫走上前去,把著柳晚晴的脈,柳晚晴的脈搏已停止了跳動,身體也正慢慢的變冷,他搖搖頭,表示已無希望,獨孤翌大怒,一腳把他踹開。接著又讓其他的太醫一個一個為柳晚晴把脈。
雲裳神情恍惚的回到含梅閣,下腹一陣絞痛,她疼得蜷曲在地上,襲香被嚇得驚慌失措,她忙將雲裳扶起,雲裳全身嬌軟無力,下身的絞痛讓她無法移步,那是一種噬心的痛,那種感覺讓雲裳回到了那日被關在暗室,好似死亡之地在向她招手一般。
襲香急得團團轉,她想喚人突然又想到雲裳喜靜,含梅閣裏除了自己根本就沒有其他的下人,“小姐,你撐住,我去叫王爺,你一定要撐住啊!”說著襲香含淚跑出了含梅閣,嬌小的身影穿梭在大雨滂沱的雨夜裏。
雲裳蜷曲在地上,下身不斷有液體流出,這無不讓她想到孩子,她掙紮著想要起身,她不能失去孩子,這是她和翌的孩子,是她和翌曆盡磨難之後的結晶。
“翌,翌···”雲裳在心裏嘶吼著,她多麽希望此時獨孤翌可以陪在自己身邊,不離不棄,可是翌此時正陪著別的女人,“不,不是的,柳晚晴是為翌擋了那一刀,翌應該陪在她身邊!”想到這裏,雲裳突然淒慘的笑了,笑自己何時變得這麽小氣,這麽愛吃醋?
無論如何孩子一定要保住,想到獨孤翌雲裳頓時又清醒了幾分,額間不斷有冷汗冒出,濕了額間零落的青絲。
雲裳越是掙紮她越感覺到身體裏的小生命離自己越來越遠,像是立刻就會被抽離一般,於是雲裳放棄了掙紮,她蜷曲在地上,眼眸裏聚滿了恐慌,害怕,和焦急。
她一顆心都想著獨孤翌,想著獨孤翌會馬上陪在身邊,會安慰自己,隻要有翌在,自己也什麽都不怕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地上的血很鮮豔,很刺眼,刺得雲裳不僅眼睛疼,連心也跟著疼,終於她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她甚至看到娘親在對自己笑,娘親還和藹的說道:“裳兒,快,到娘這來!”
於是她跟著娘親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晚晴苑,燈火依舊通明,卻落得幾絲落寞之意。
太醫都被關在了屋裏,隻因為獨孤翌說過倘若救不活柳晚晴他們就一個都別想離開。
襲香像隻落湯雞一般的跑到了晚晴苑,可是她卻被侍衛擋住了去路。
“快讓開,我要去見王爺!”襲香焦急的說道,她不斷的望向庭院裏,豆大的雨滴打在她的頭上,順著發梢滴落。
“王爺吩咐過不許任何人進去!”侍衛冷冰冰的說道。就像打在襲香臉上的雨,不過此時的襲香焦急萬分,哪裏還顧得上寒冷與否?
“快讓我進去,王妃出事了,快放我進去啊!”襲香幾乎是歇斯底裏的吼道。
可是侍衛依舊不為所動,手裏拿著刀將襲香擋在了外麵,襲香想推開麵前的刀闖進去,可是她的力氣又怎能敵得過侍衛?
硬闖不過,襲香隻得再一次哀求道:“求求你們快放我進去吧。遲了王妃可就出大事了,你們誰擔待得起?”說著襲香從手腕上取下翡翠手鐲,塞到侍衛手裏,“你們就行個方便吧,王妃若真有什麽三長兩短,隻怕王爺把你們殺幾次都不解恨啊!”
侍衛似乎鐵了心不讓襲香進去,依舊沒有紋絲不動,既沒有接手鐲,連話都不再說。
“那你們可否去通傳王爺,讓他派太醫去含梅閣吧?”襲香本以為退一步侍衛就會答應,可誰曾料到侍衛隻丟下一句冷冷的話:“王爺吩咐,若太醫救不活晚晴小姐,一個都不能離開晚晴苑!”
“可是···”襲香還想狡辯什麽,可話到嘴邊她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她知道無論她說什麽侍衛都是打定注意不去通傳,於是襲香便拉開嗓子不停的叫著獨孤翌。
“王爺,王爺,王爺···”
雨,還在無情的下著,像極了此時無情的場景。
襲香的聲音在大雨中湮沒,不管她如何歇斯底裏的吼叫,屋裏的獨孤翌一心放在了柳晚晴的身上,外界的聲音似乎已完全不能入他的耳。
襲香的小臉早已濕遍,也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
她絕望的跪在了地上,她嘴裏不停的反複叨念著王爺,可在這場無情的大雨裏,她的聲音是那麽小,那麽弱···
突然襲香起身冷笑道:“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若王妃有什麽閃失,我襲香絕不會放過你們!”
她第一次發狠,那惡狠的眼神讓侍衛頓時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