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失魂落魄的西西
“禽.獸”搖搖頭，說道：“我也鬧不明白。不過姓歐的當過兵，在索馬裏剿過海盜，是不是在海軍的時候，看到過這條鬼船，還吃過虧？他剛才不是在叫’鞋拔子’、’肉片’嗎？聽上去像是人的外號，應該是他的戰友，興許是被鬼船給收了去的。”
白月“嗯”了一聲，沉默不語。
此時，我耳朵裏聽著他倆的對話，眼睛卻看著站在一旁的西西。
西西雙腳站在海水裏，呆呆地朝著“鬼船”消失的方向看去。海風吹拂著她已經淩亂的秀發，原本苗條挺拔的體型，此時居然也顯得有些單薄而佝僂。
我忍不住有些心疼，想過去安慰她，但終究沒有這個勇氣，也不知道用什麽話去安慰。
旁邊“禽.獸”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我說小光，如果哪一天我和那個歐明德一樣，被什麽妖魔鬼怪給捉了去，你會不會像這妹子一樣，為我發瘋發癡啊？”
白月冷笑道：“你別做夢了。你如果失蹤了，我會把你的房子、古董和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賣掉，然後帶著你的錢去韓國包養個帥哥，顏值比你高100倍的那種，才不管有沒有整容。我和他，或者他們，天天吃海鮮住五星級賓館。你就在天上看著吧，我會比沒有你的時候活得更好。”
“禽.獸”滿臉嗔怒，罵道：“你個沒良心的！”
白月說道：“良心值幾個錢？這不是你說的嗎？”
“禽.獸”板著臉走開。但過了會兒，他又忽然走回到白月跟前，笑嘻嘻地說道：“你剛才的話，是故意這麽說的對吧？你是提醒我自己不要作死，否則後果很嚴重。這恰恰說明呢，我如果真的遇到危險了，你會急瘋掉；我如果真的死了，你也會不想活了，對吧？”
白月怒道：“我白眼翻死你，離我遠點！”
西西就這麽站著，一直站到了天亮，姿勢都沒有變過。
其他人都去睡覺了，“禽.獸”的呼嚕聲格外響。
其實“禽.獸”也曾經滿臉擔心地在背後看著西西，但後來實在哈欠連天，最後跟白月說了聲：“你看著吧。她要是做傻事兒你管不住了，把我叫醒。別再有第二個小雪。”
他說到“小雪”兩個字時，白月臉色微變，用非常惱怒的口氣說道：“關她什麽事？你為什麽要提她？”
“禽.獸”“嗬嗬”一笑，搖搖頭，走到旁邊躺在地上就睡。
而白月自己就陪在西西身旁，牢牢地盯著她。
當陽光灑到落痋礁上時，西西扭頭看向白月，問了一句：
“那條船還會再出現嗎？”
白月楞了一下，說道：“會的，一定會的。”
西西點點頭，身體猛地一軟，倒在了沙灘上，淺淺的海水中。
整個白天，除了歐總消失，西西一直在昏睡，其他人幾乎都是該幹啥幹啥。“喪屍”帶著“雞崽兒”在沙灘邊摸魚，“雞崽兒”還會撈起一些雜七雜八的海洋生物給“喪屍”看。
“喪哥，這是啥？”
“蟹。”
“這我知道，你看這蟹怎麽就這麽怪呢？”
“嗯……學名是皺紋團扇蟹，我們那兒管這個叫扇子蟹。”
“這個呢？粘在木頭上，跟蝸牛一樣。”
“茗荷……哦……不，是鵝茗荷。”
“茗荷？”
“嗯。我們那兒管這個就叫海蝸牛。”
“這個呢？”
“別碰！僧帽水母，有毒！”
“哦哦哦。這個呢？明明是魚，為什麽老是在礁石上？”
“鳚，我們那兒管這個叫蛤蟆魚。就喜歡在礁石上，靠浪打上來補充水分。”
“哦哦哦，喪哥你懂得真多。”
“嗯。”
到了傍晚，晚霞將整個天空染紅。
“喪屍”重新點燃了那個達科他火洞，把自己和“雞崽兒”打著的魚、蟹和蝦放在火上烤，還在上麵抹上海鮮醬，撒上孜然。
很快一股子烤海鮮的香味就彌漫開來。“禽.獸”、胖子“加菲”、“雞崽兒”、我、白月還有“大秦”的其他弟兄們紛紛被吸引過來，大快朵頤起來。
胖子“加菲”還直嚷嚷：“早知道就帶酒來了，這麽好的烤魚，沒有酒，差點兒意思。”
“禽.獸”罵道：“拉倒吧，你真當我們來旅遊了嗎？”
胖子“加菲”笑道：“禽.獸哥，我的意思，再過兩天，如果還是沒什麽動靜，咱要不回去吧？”
“禽.獸”臉色微變，說道：“胖子，什麽意思？”
胖子“加菲”訕笑道：“沒……沒什麽意思呀……”
旁邊白月說道：“我看，胖子’加菲’說的，也是其他兄弟心底裏想的吧？禽.獸大人，你要到落痋礁來，大家陪你來了。你要找你的姐姐，大家豁出命幫你找。可是，如果你姐姐一直沒出現，怎麽辦？”
“禽.獸”怒道：“怎麽可能？她一定會出現的！一定會！”
白月點點頭，說道：“我也相信，嫂子一定會出現。可是……萬一，我們運氣不好，一直沒有碰上呢？島上的補給，能維持10天左右吧……”
“禽.獸”冷笑道：“一天等不到等兩天，一星期等不到等兩星期，一個月等不到等兩個月，一年等不到等兩年，這輩子等不到……就死在這裏！沒有什麽萬一，誰再說’萬一’，嘿嘿！”說著，他端起了身旁的81杠，朝天扣動了扳.機。
堂堂堂！
槍聲響過，所有人都不再言語，低下頭悶頭吃東西。
隻有兩個例外——一個是我，一個是白月。
我沒有低下頭，是因為我的心思和“禽.獸”是一樣的。我也要在這裏等，一直等到那個和我媽媽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出現。
而白月惡狠狠地瞪著“禽.獸”，胸脯一起一伏，似乎非常憤怒。我感覺她很生氣，很想和“禽.獸”吵架，但最終忍住了，把手上的一條烤魚往火堆裏重重一扔，起身就走。
“禽.獸”反手抓住白月的胳膊，說道：“你上哪兒去？”
白月冷冷地道：“你管不著！”
“禽.獸”說道：“吃完東西再走，不然餓著。”
白月說道：“餓死也不用你管，反正大家都早晚別你折騰死！”
說著，她用力一甩胳膊，掙脫了“禽.獸”，跑到那棵銀毛樹下去生悶氣了。
但白月的悶氣隻生了一會兒，她就重新站起來，跑了回來。
因為西西過來了。
西西在銀毛樹下昏睡了一個白天，這時候醒了過來。
她依舊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跑到清晨昏到的地方，繼續朝著“鬼船”消失的方向凝望。
白月跟了過來，陪在她身邊，不停地和她說話。西西卻隻是有一句沒一句地答著，聽上去神誌還算清醒，但她的姿勢始終沒變，目光所看的方向也一直沒變。而答話時的語調也一直沒有任何變化，平靜得有如一潭死水。
就這樣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海風越來越大，天空中飄來朵朵烏雲，晚霞也不再赤紅。
“會有大暴雨。”“喪屍”在達科他火洞旁站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天邊的幾朵烏雲，淡淡地說出了這五個字。
“你確認？”胖子“加菲”問道。
“喪屍”點點頭。
“行！喪哥這麽說，咱就抓緊幹活吧——搭帳篷！咱爺們兒無所謂，別讓小光和那個西西被雨水淋著。”“禽.獸”說道。
很快，所有人都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