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招魂簫

  門口探進半個身子來的那位，在那裏手舞足蹈，“嗬嗬”亂叫，卻就是不肯進來。頭頂上的那幾條腿，也在那裏蕩來蕩去。


  “撲通”一聲，屋頂上又有一個“惡魂”掉了下來，落在地上。


  白月驚叫一聲，我也心中一凜，準備拚命。


  但這貨掉下來後，都沒有站起來，而是就合撲在那裏手舞足蹈，就好像在學習怎麽爬的嬰兒一樣。


  就這樣過了幾分鍾，“抖空竹”的聲音戛然而止，又是一片寂靜。


  接下來，當“抖空竹”的聲音重新響起時，又恢複了先前那種章法，以及陰鬱、詭譎的節奏。


  不過這一回，這些“惡魂”們沒有繼續朝我們進攻，而是逐漸退開。門口那位縮了回去，屋頂上的那些腿也紛紛收回，隻留下一個個可以看到夜空的窟窿。


  地麵上先前手舞足蹈的那個，也爬起來朝著大門而去，它鑽進門縫，奮力想要鑽出去，可是費了半天勁都沒能成功——卡在那裏了。


  到最後，白月看不下去了，過去用力把櫥子移開，門縫開得大了些，這貨這才躥了出去。


  三分鍾後，村屋四周恢複了平靜。


  我和白月在房間裏麵麵相覷了幾秒鍾，我說道：“會不會，會不是是他把那隻兔子精給製住了？”


  白月淡淡地“嗯”了一聲，說道：“還會有誰？”


  我說道：“你呆在這兒，我去看看。”說著，快步走到村屋門口，扒著門縫朝外麵看去。


  眼前的景象讓我感到無比魔幻。


  那些剛才還張牙舞爪，“嗬嗬”亂叫的“惡魂”，此時居然整整齊齊“碼”在距離村屋門口大概6米開外的地方。它們站在那裏，總數大概有百來號，卻顯得十分安靜，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獸哥！”


  我小心翼翼地放開喉嚨叫了一聲。


  沒有回應。


  “大惡狼！秦劍秀！”


  背後的白月叫了一聲。


  “在呢！在呢！哈哈哈哈！”“獸哥”的聲音響了起來。


  很快從那群“惡魂”當中，走出個人來。


  標誌性的81杠背在身後，正是“獸哥”。


  我的心頓時就放了下來，扭頭朝後麵的白月點點頭，然後就要竄出村屋的大門。


  “慢著！慢著！”“獸哥”叫道。


  我一愣，踟躕著沒有出門。


  “獸哥”說道：“這幫貨攻擊我的小光，我要讓它們賠罪！”


  說著，他舉起手上一個非常奇怪的東西，形狀有點像星巴克用的一次性咖啡杯——下麵小上麵大的一個圓柱形。


  我心頭一凜：這……這好像是那隻兔子精的東西？剛才看到她時，她手上就拿著這個，現在是被“獸哥”給搶到手了？


  隻見“獸哥”舉起“咖啡杯”開始拚命晃動。


  “嗡嗡嗡~~~”


  剛才那種讓我絕望的“抖空竹”聲又響了起來。


  而剛才還安靜地“碼”在那裏的“惡魂”，開始蠢蠢欲動，有的喉嚨裏“咕咕”出聲，有的開始仰天嚎叫。


  靠！這玩意兒果然是操縱這些“惡魂”的工具。


  “獸哥”也手舞足蹈，不停地晃動手上的“咖啡杯”，同時嘴巴裏還念念有詞：“讓它們下跪該怎麽搞來著？剛才那隻兔子精跟我說過的？對了！”


  “嗡嗡”聲節奏一變，那些“惡魂”中，有幾隻居然真的就跪了下來。還有幾個索性匍匐於地，抬起頭朝著我們“嗬嗬”叫喚，看樣子居然甚是可憐。


  我看著眼前這一切，感覺就像做夢一樣。


  白月鑽出了村屋大門，走出去說道：“你可真能玩，這種妖怪你也敢玩。”


  “獸哥”這才停止了動作，提著“咖啡杯”來到白月跟前，說道：“我有啥不敢玩的？連女人……咳咳咳，這個不太敢，哈哈哈……誒，小光，你是沒看到，我剛才製服那隻兔子精的場景。她以為身邊有十幾隻髒東西把自己團團圍住，她就安全了。可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一樣東西叫手雷——我先扔了個甜瓜過去，把她身邊的髒東西炸了個七七八八，她自己都被震暈了。我跳過去，先是一刀一個，把剩下的兩個髒東西的腦袋給切了下來，然後就去搶她手上的這個玩意兒。沒想到這時候，她居然醒了過來，死抓著不肯放。我照著她的腦袋，狠狠地踹了兩腳，把她踹暈了，這才把東西搶到手。”


  “獸哥”在那裏繪聲繪色地說著，白月抱著膀子，滿臉的冷笑，那小表情似乎是在說：“吹，你繼續吹，我就靜靜地看著。”


  但我發現，她的眼神和剛才完全不一樣了——不再驚慌失措，不再絕望無助，而是熠熠生輝。


  沒錯，隻有在看他時，她才會有這種眼神。


  “是嗎？”等“獸哥”說完了，白月才幽幽地說道，“你確定沒有撒謊吹牛？”


  “獸哥”臉色一變，說道：“句句屬實，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白月嗤笑一聲，說道：“那你怎麽學會用這玩意兒的？”說著，點了點“獸哥”手上的“咖啡杯”。


  “獸哥”說道：“這個啊？這個叫’招魂簫’，我早就知道。剛才躲在暗處，看兔子精在那裏擺弄了一會兒，我就學會了。”


  白月冷笑一聲，嘀咕了一句：“不吹牛你會死嗎？”又放開喉嚨道：“那隻兔子呢？你把人家怎麽樣了？”


  “獸哥”說道：“捆著呢，咱一起去看看？”


  見到兔子姑娘時，我著實吃了一驚：“獸哥”下手夠狠的。


  她被一條繩子吊掛在一棵樹的樹枝上，腳離地大概有半米左右。


  我費了半天勁，才弄明白這條繩子是怎麽來的——是“獸哥”的鞋帶，他的鞋帶是那種特殊的野外多用途鞋帶，有緊急情況時抽下來剝開，可以當繩子用（牢固度超過降落傘的繩子），也可以作為燃起火種的絨芯用。


  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我第一眼並沒有認出她來。


  鼻青臉腫，已經完全脫了相了。


  “這是那個女人？你用拳頭揍的？”我忍不住問道。


  “獸哥”說道：“拳頭？沒有，先用腳踹，然後用81杠的槍托砸！”


  我瞪大了眼睛，楞了好幾秒種，說道：“幹得漂亮！”


  “獸哥”撇撇嘴，說道：“那是當然！獸爺做的事情，向來做得漂亮！”


  “呸！”白月輕聲說道，“打女人打那麽狠，不要臉。”


  “獸哥”怒道：“她是女人麽？你看看這村子成什麽樣了？到處都是死人，都是被那種怪物咬死的，這是’女人’幹得出來的嗎？”


  白月不語，看著被吊在樹上的兔子姑娘，歎了口氣。


  她扭頭對“獸哥”說道：“你能用你手上的’招魂簫’指揮這些怪物聚集到一個地方嗎？”


  “獸哥”擺弄了擺弄手上的“招魂簫”，想了想，點點頭：“可以啊，你想幹什麽……”說到一半，忽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可以啊，夠狠！我喜歡！獸爺的女人，就要這麽狠，哈哈哈！”


  白月啐了一口，把我拉到一旁，說道：“待會兒，我和大惡狼走了以後，你……把她放了吧，她現在禍害不了任何人了。”


  我點點頭，輕聲道：“交給我吧。”


  白月“嗯”了一聲，說道：“你自己也小心，她瘋了。”


  我一聽她在關心我，心裏麵頓時就是一蕩，臉上裝著若無其事，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