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〇九章、儲液罐·怪味
查希爾的嘴巴裏發出一聲怪喊,“大駱駝”抬槍就射。
“堂堂堂!”
子彈打在“鷹鉤鼻”的身體四周,把他嚇得全身顫抖,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再動。
我們幾個馬上衝了過去,“大駱駝”嘴裏大喊著我聽不懂的比阿尼當地語,用槍口指著“鷹鉤鼻”的腦袋。“鷹鉤鼻”哀嚎著跪在地上,雙手抱拳,連連朝查希爾做著一個乞求的姿勢。
查希爾臉色極不好看,在那裏和“鷹鉤鼻”對話。看那意思,是在問“鷹鉤鼻”,歐明德去了哪裏。而“鷹鉤鼻”回答不上來。
我大著膽子,朝著剛才黑影出現的廠房裏瞧了一眼,黑漆漆的實在看不到任何東西。我拿起手電筒往裏麵一照,看到一個鏽跡斑斑的操作台,上麵密密麻麻的全是按鈕,旁邊還有一個拉杆。而操作台的旁邊,是一個大桶——這是在化工廠裏比較常見的儲液罐,裏麵盛放的一般都是液體的化工原料。
我提鼻子一聞,卻聞不到什麽太過特殊的氣味兒——可能是在這裏時間長了,鼻子已經適應了這裏的氣味,因此剛才那種化學製劑+血腥氣的味道,再也聞不到了。
“他說他實在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
查希爾忽然用中文對我說道:“他說他前一秒還在傻傻地看著我們,下一秒’大駱駝’兄弟就朝他開槍了。直到我們大叫著衝過來,他才意識到歐明德兄弟消失了。”
我“嗯”了一聲,繼續用手電筒往工廠裏麵照,發現裏麵不止有一個大桶,相似的大桶總共有5個。
我說道:“剛才燈被熄滅前,你們有沒有看見,一條黑影從這裏麵悄悄地走出來?”
查希爾說道:“看到了。那個惡魔應該還在這裏麵,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我還在沉吟,猛地裏,看到了一樣東西。
那時我的手電筒照到了兩個大桶隻見的縫隙處,我看到了一張臉。
那是一張類似於人,但絕不是人的臉——劇烈突出的唇部、黃黃的頭發,還有放著黃色亮光的眼睛。而它的身上,還敞著懷,穿著一套綠色的衣服。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舉起手槍正要瞄準,那貨卻不見了——消失在大桶後麵。
查希爾用法語對著“大駱駝”喊了一句,對我說道:“我們進去看看,你要不要留在外麵,幫我們看押住這個法國佬?”
我搖搖頭,堅決說道:“我要進去看。”
於是,“大駱駝”的一個手下負責看押“鷹鉤鼻”,其餘人端著槍就緩緩地往廠房裏探。
我們小心翼翼地進入,“大駱駝”的一個手下還時不時往後轉身,防止有東西抄我們後路。背後,“鷹鉤鼻”的哀嚎時不時地傳來——很顯然,“大駱駝”的那個手下給了他幾下,讓他老實點兒。
我發現,查希爾雖然穿著長袍,但他端著槍,往前行走的姿勢卻非常專業——一看就是經曆過戰場洗禮的老兵。看樣子,這個“聖子”不但懂多國語言,溝通能力極強,還是個身先士卒的戰士。怪不得威望那麽高。
三支手電筒前後左右地照著,很快我們就把這個工廠裏的情況摸了一遍——一共6個大桶,分成2排,每排3個。還有一些操作控製台,頂棚上有密密麻麻的管道形成一張大網,並且向下探出,一直伸到大桶的口裏。
我們看了一圈,卻再沒發現其他一樣——剛才冒頭的怪物,就好像蟑螂一樣,在我們仔細尋找時,卻消失不見,也不知道藏到哪裏去了。
“大駱駝”和查希爾開始溝通說話,說了足足20多秒,查希爾指著大桶旁邊的鐵製樓梯,對我說道:“要不要到儲存桶的頂部看看?”
我略微猶豫了一下:因為當我接近這些個大桶時,我能明顯地感覺到,剛才那股子奇怪的氣味重新出現了,而且提鼻子一吸氣就讓我頭暈無比——這說明這裏的相關化學物質濃度非常高,重新開始刺激我的嗅覺。
但也隻是“略微”而已,既然都到這裏了,哪兒有放棄的道理?
我重重點了點頭,查希爾思考了一下,開始分配任務。
“大駱駝”在最前麵,我和查希爾在中間,“大駱駝”的另外一個手下殿後。我們魚貫走上鐵製樓梯。
這是一種露天的,全部由鋼鐵製成的樓梯——國內各類很老式的廠房裏比較常見,樓梯頂部有一個稍微大一點的平台,四周有圍欄——供人觀察大桶內部的情況,又防止人掉進去。
我們幾個起先還走得比較小心——畢竟這樓梯也不知道多少年了,能不能承受住4個成年人的重量,誰也不清楚,而且“吱吱嘎嘎”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瘮人,但很快,我們的膽子就大了起來,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很快就到了樓梯的頂部平台。
可以看到,平台的一角,有一條比較窄的“路”通出去,這條“路”也是鐵製的,就好像緊箍咒一樣圈住了整個大桶口,環回到平台的另一邊。
而就在“緊箍咒”的三個點上,就有三個鐵製的梯子一直通到大桶的底部,鏽跡斑斑,其中最遠的一個還已經斷裂,下半部分橫在了大桶的底部。
這些梯子應該是用來給工人下到儲液罐底部進行維護清理的,畢竟這種儲液罐每隔一段時間就需要放空進行維護清理,塗抹一些防止腐蝕的塗料,否則池子裏積累的汙垢和儲存的液體本身容易損傷儲液罐的內壁。
在登上這平台的一刹那,一股濃重的化學製劑味道直衝進我的鼻孔,一直鑽到腦子深處。我隻感覺腦袋暈暈的,幾乎要昏厥過去。
事後想來,我們當時的做法極為冒險:這種化學製劑說不定是有毒的呢?冒冒失失靠近簡直是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但當時,我們滿腦子就是怎麽找到歐明德,怎麽盡快想辦法找到消滅火車上米福思的方法,而且沒有看到致命化學製劑上,常見的骷髏頭的警告標識,我們居然就這麽膽大包天地直接暴露在化學試劑跟前。
所有人都用袖子遮住口鼻,這才好受了一些。
我拿出手電筒,往大桶內照射——大桶的頂部其實是有一個蓋子的,不過這個蓋子並沒有直接覆蓋在大桶的桶口,而是用十幾跟相同長度的鐵條撐著,與桶口有大概半米的距離。
大桶裏,全是液體。
這液體占據大桶裏大概一半的空間,非常清澈——嗯,這是一種無色的液體,我甚至能用手電筒直接照射到大桶的底部,看到大桶底部,和液麵下四壁上一些鏽蝕的斑塊,和經年累月無人清理所造成的綠色和黃色的汙垢。
不過最讓我心驚肉跳的,還是液體表麵上,漂浮的三具新鮮的屍體。
這三具屍體都是麵朝下合撲著漂浮在液麵上,頭上戴著安全帽,身上統一穿著藍色的工作製服。工作製服的背麵,有“FAPC”幾個大寫的英文字母。在他們漂浮的位置四周,飄散著屢屢的血跡。屍體漂到那裏,血跡也漂到哪裏。
這視覺刺激讓我再也忍受不住,扭頭“哇”的一聲,嘔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