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發令槍“砰”的一聲,在空中炸出聲響號令,所有運動員聞聲飛快的奔了出去。
宋羈鳥遲疑了幾秒,在口哨響起和裁判官的催促下她抬了抬右腿,將身體大部分的重量都壓在了右腿上。
她跑得緩慢,左腿結結實實的碰撞在地上都像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疼得厲害發慌。
忽然想起了一個童話故事,在《海的女兒》中小人魚為了能夠和心愛的王子在一起,與女巫做下交易,用寶貴美麗的嗓音換來了一雙人類的腿。
可失去聲音的她她卻要因此承受巨大的痛苦,每走一步都痛苦鑽心。
故事的最後王子都沒能認出來她,而自己卻化成了泡沫。
她不是公主,卻和小人魚有著相通的境遇。
別人都已經跑完了第二圈,宋羈鳥才跑完了第一圈,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故意的,有人橫衝過來撞了她一下,宋羈鳥一個趔趄栽在了地上。
“對不起啊,沒看清楚。”
那個女生嘴上道著歉,她虛掩著唇,唇角上揚,笑意直達眼底。
這分明就是明晃晃的挑釁!
宋羈鳥咽了咽口水,右臉頰已經被太陽曬得發麻了,她根本意識不到。
經曆了這麽多,她再難以昂首挺胸與別人對抗,唯有隱忍和退讓方有一絲絲生存的機會。
在生命麵前,尊嚴又算的了什麽呢?
她不是貪生怕死,隻是需要留著這條賤命去為死去的人討回公道!
宋羈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即便是隔著一層布,膝蓋磕巴在跑道上火辣辣的疼,宋羈鳥眼角泛著淚光,想要掀開褲腳察看傷勢,又被一道尖銳的口哨聲給遏製住了。
無奈之下,宋羈鳥咬著唇站了起來,右腿彎曲著,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鮮血在流淌,與褲子沾在了一起,難以分開。
該怎麽辦啊。
兩條腿都疼。
在短時間內,她衡量了一下輕重,終於重新抬腿向前跑,隻是兩條腿都在顫抖,似乎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在她跑了四圈後,大家都差不多棄權的棄權了,太陽高照,宋羈鳥大汗淋漓,身上那件單薄的衣服被汗水打濕,緊緊的貼在後背。
她舔了舔幹燥的唇瓣,嘴裏蔓延絲絲甜味,上下兩排牙齒都在抖動,喉嚨如烈火灼燒,無論怎麽吞咽口水滋潤都是徒然。
水。
真的好想喝水啊。
她又疼又累,又極度缺水,明明已經體力不支了卻還在往前跑,這是她的潛意識還在為她堅持。
這一刻,一顆汗珠順著臉頰滴落在了眼睛裏,模糊了視線,她出現了幻覺。
一個軟小的身影闖入她的眼中,薑小正站在不遠處甜甜的朝她咧嘴笑,然後小手揚起揮了揮,轉頭往前跑去。
宋羈鳥還沒來得及笑,還沒來不及看清她,怎麽就要走了呢。
不知道哪裏來的蠻力,宋羈鳥似乎已經將疼痛拋之腦後,她拚命追上去,隻有她背影漸行漸遠。
不要走!
小小…
姐姐錯了,真的錯了。
姐姐不該丟下你的,姐姐真的真的很愛很愛你,自始至終都沒有討厭你。
求求你回來。
滿頭大汗的宋羈鳥抬手摸著脖子上掛著的吊墜,吊墜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血紅色在耀眼吸睛,吊墜雖然做工粗糙卻美得驚心動魄。
“嘖,她看起來還挺可憐。”
跑道邊上有兩個女生見她還沒跑完忍不住同情的感慨一聲。
本想過去給她送水,另外一個人在她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那女生趕緊把水摁在懷裏,有些驚怕的樣子。
“別被她表象迷惑了,你別忘了她可是混過娛樂圈的人,很會演戲求同情。”
有人故意將宋羈鳥的底翻了出來,添油加醋了一番。
是啊,她混過娛樂圈,還是國民女神,最擅長演戲博取同情心了。
聽到這些的宋羈鳥,拚著最後一點意誌力露出一個笑容,苦澀極了。
演戲嗎。
真的在演戲就好了。
可是,心怎麽會這麽疼呢,像被人捏在手心裏,一下又一下的蹂.躪當沙包一樣使。
已經是極限了。
忘了是第幾圈,她已經跑不動了。
她一個不穩眼看著要再次摔倒在地上,腰間卻有一隻強勁有力的大手箍住了她。
這還是第一次在她快要跌倒時,有人向她伸出援助之手。
宋羈鳥艱難的睜開眼,隻見那人深邃的五官冷冰冰的,任是在陽光下都無法消融那股陰沉和狠戾。
高大挺拔的男人將宋羈鳥攬入懷中,動作溫柔得像剛拿到新玩具的孩子,那般的小心翼翼,生怕弄壞了新玩具。
宋羈鳥靠在結實堅硬的胸膛裏,身體霎時間變得緊繃僵硬,她想要推開他,可惜力氣已經花光了。
沈舊林一眼瞥過去,那目光叫人直發寒哆嗦,在場所有人都不敢說話了。
就連裁判員也抬頭把目光看向了教學樓五樓,他在等候接下來的通知。
沈舊林抱著宋羈鳥,臉色冷峻,幾分僅存的理智在克製自己,他沉著聲,像冰渣刺骨。
“林屹那狗東西呢?”
不等其他人回答他,一道戲謔又漫不經心的聲音響徹雲際。
“英雄救美。”林屹慢著步調,懶懶散散的走到沈舊林麵前,“怎麽這出戲那麽多人想參與。”
“舊林,早知道我也邀請你了。”
相反的是,沈舊林的臉色更難看了,死死的盯住他,猶如一頭咆哮的猛獸,他的下顎繃直成了一條線。
“這人,不是你該動的。”
沈舊林滿身戾氣,似是警告一次。
可這對林屹而言,隻會變本加厲。
“呦,我當沈總懷裏抱著的是誰啊。”林屹笑著笑著,語氣到最後陰寒了下來,“原來是殺害自己未婚妻的凶手。”
凶手意指宋羈鳥。
宋羈鳥能聽到外界的聲音,可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反駁這些了。
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沈舊林,你真要和我做對啊。”
他笑著問道,看似一句玩笑,但比任何人都認真。
林屹絕對不允許這個女人再出現晃悠在他麵前。
既然又回到了川城,那他就不會坐以待斃。
沈舊林抱起宋羈鳥,邁步經過他身邊時,冷聲道。
“戲台和唱戲人。”沈舊林狹長的眸中劃過一抹陰鷙,“帶不走舞台上的人的話,隻能解決了幕後人。”
他抱著宋羈鳥,闊步離去。
林屹英俊的臉上沒有一絲絲表情,他不為所動,兩年前他還可以為了這個與沈舊林開口破罵。
可如今的他已經成熟了幾分,沈舊林有怎樣的舉動,他都了然於心。
他已經不再和他一條戰線了。
或許將來不久還會成為他了結宋羈鳥的最大絆腳石。
“與自己的兄弟反目成仇。”裴茵曼這時候出來了,和林屹站在了一起,“滋味不好受吧?”
林屹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一聲:“你以為我在意這個?”
“我隻是在想,兩年前到底是誰在背後做阻力幫了宋羈鳥一把,以至於無法將她成功送入監獄。”
在林題出事後,所有人都指控宋羈鳥,明明證據確鑿夠充足,他也已經打點好了。
可意外的是,宋羈鳥沒有進監獄且毫發無損的回來了!
這讓他恨得牙癢癢,可惜那時候他實力不太夠。
“要想將她重新送回監獄還不簡單?”
裴茵曼看著那輛黑色跑車飛馳而去,紅唇一勾,疑似已經另有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