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裂肺
她就站在那裏,整個人像是被冰凍了一樣,指尖冰冷,心髒一陣陣的抽痛。
宋羈鳥內心極大的震動,如同天崩地裂,懸著頭頂上的重物狠狠的砸了下來。
她們太過投入,根本沒有察覺到宋羈鳥的到來,隻見不遠處幾個女人還依舊玩鬧不休。
“給我看看嘛,看還沒看清最後幾行寫的是什麽。”
“你急什麽,又不是不會給你。”嚴語抬高了日記本,勾著唇得逞的笑著。
而其中也不乏還清醒的人,另外一個女人膽怯的吱聲勸說道。
“…嚴語姐,我們看完了還是放回去吧?”
之前宋羈鳥就警告了好幾次不要亂翻她的東西,可這次不經過她的同意就拿走了這本日記。
等她回來了應該會很生氣的。
聽到這句話的嚴語冷笑了一聲,眼尾輕挑,不論是姿態還是語氣都帶著居高臨下的意味。
“你怕她啊?”嚴語抬手用力摁了摁她的肩膀,那嬌小的女人經受不住,踉蹌著後退幾步,“我偏不還,看她敢怎樣?”
“你們在幹什麽!”
一直引以為傲的理智與清醒終於在這一刻徹底磨滅,身體裏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殼而出。
宋羈鳥怒氣填胸,整個人都不再像平時唯唯諾諾連聲都沒有了。
此刻的她多了幾分從前的影子,可又加了些其它元素,致使與從前的她交疊重合。
宋羈鳥出乎意料的出現在她們視野裏,有些人第一反應就是心虛,她們退後幾步,也不再鬧著要看那日記本了。
隻有嚴語沒有被她所謂的氣勢給震懾到,她一個人站在最前端,對宋羈鳥毫不畏懼。
因為她知道,宋羈鳥再也變不回從前了,現在的一切都是假象,打腫臉充胖子罷了。
她就是要把她踩進泥裏,永世不得翻身。
瞧,今天不就發現了個好東西?
“還給我。”她臨危不懼,冷靜的開口道。
嚴語捏著手裏的日記本,突然笑了笑,她往上拋了兩下,心髒隨著日記本上下晃動。
“如果…我不呢?”
她緩緩的說出這幾個字,這令宋羈鳥揪心又抓狂。
薑小生前的日記本在別人的手中,這個現實徹底化為了深不見底的恐懼,將她一口吞入腹中,眼耳鼻喉都灌入了水,她再不能感知到其它。
宋羈鳥知道,此時此刻除了妥協和低頭,再無其它辦法。
“…你想要我幹什麽才願意把日記本還給我?”
最終她還是想通過委曲求全的方式保住那個她最後的念想。
可嚴語咄咄逼人,完全沒有想要放過她的想法。
“宋女神。”她笑得更加放肆,說出的話令人可憎,“這可不是求人的姿態。”
宋羈鳥低頭抿了抿唇,整條胳膊和手臂都跟著顫抖不停,豆大的汗珠不斷冒出來。
她內心在抗拒。
或許是這幾天跟在顧懷舟的身邊,宋羈鳥過於放鬆了,她也隱約快要找到了自己曾經丟失的尊嚴。
可這夢突然破碎了,被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打破了。
“今天放學了,我在校門口望了很久,別的小朋友都被接回家了,而我卻還在等姐姐…”
一字一句文字從嚴語口中脫口而出,都顯得那樣冰冷沒有溫度。
聽到這熟悉的文字,宋羈鳥猛然看了過去,兩眼直射在她翻開的日記上。
她在念薑小的日記!
不可以!
怎麽能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念出來?
“還給我!”她瘋了一樣的撲過去,可被嚴語輕易躲開了,宋羈鳥腹部撞上了桌角,外部傳來清晰鑽心的疼讓她直不起腰。
宋羈鳥捂著肚子,另外一隻手卻還妄想去搶日記本,嚴語身後的幾個女人立刻上前將她鉗製住。
嚴語念到最後忍不住狂笑,日記本都快沒有力氣拿著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宋小姐還有個妹妹啊,我們大家夥怎麽不知道?”
宋羈鳥不懂,她放在心上的寶貝就眼睜睜的被別人糟蹋,當做一場玩笑。
嚴語低頭俯身,低小含笑的聲音卻如雷貫耳,她一字一句道,“是你媽的私生女麽?”
這句話落入宋羈鳥的耳中,似乎觸到了某個點,她著了魔了一樣要去抓嚴語。
可她雙手被人摁著,別說抓花嚴語的臉,她隻要上前幾步,就會被人拖回去。
“嚴語!把日記本還給我!還給我!”
她的理智偷偷都不複存在了,她瘋狂的去撕咬旁邊的人,那兩個女人吃痛到鬆開了手。
宋羈鳥剛要對嚴語展開攻勢,隻見嚴語鎮定自如的把日記本懸在身後的火爐上,宋羈鳥眼瞳瞪大,很快收斂了。
她根本抓住了宋羈鳥的軟肋,使她有力無處放,嚴語很享受這種感覺,並且想要永遠保持這種狀態。
有人彎腰低頭求著她踩在頭上,這種快感是在費城很少的。
“我答應你,什麽都答應你,求求您,把日記本還給我!”
宋羈鳥再也繃不住,心理破防了,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是她不知天高地厚,出去了幾天就將這些痛苦都拋之腦後了。
當初薑小她沒有保護好,難道現在就連一本日記她都護不住了嗎?
“原來宋女神不僅是臭名昭著的殺人犯,還是個惡毒姐姐啊。”
擊潰宋羈鳥的不是前麵一句話,而是最後一句,嚴語重重的一擊讓宋羈鳥大腦失去了清醒,而是反反複複環繞著那句“惡毒姐姐”
是啊,嚴語說的沒錯,她就是惡毒姐姐。
她真的特別壞,壞到了骨子裏,是她的冷落打擊了薑小弱小無助的心靈。
她才不過七八歲,就一個人留在了那座大山裏。
宋羈鳥也從來沒想過,她生前在學校的日子有多難熬。
她真的太自私了。
自私到以為隻有自己一個人可憐悲慘,可事實上呢?
那個每天穿著別人不要的不合身的衣服,為了生活開支而被迫剪成短發,在學校飽受他人冷眼卻還要堅持拾荒,放學回家後還要討她的歡心和喜愛。
都是她的妹妹薑小啊。
那個笑得那樣絢爛單純的女孩生命就此終結在了陰暗的深山裏。
宋羈鳥應嚴語的條件趴到在地上,學著狗叫,還使勁扭動屁股往桌子底下鑽。
回想起這一切,宋羈鳥的眼眶濕潤,蓄滿了的淚水奪眶而出,滴落在地板上。
小小,姐姐錯了,真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