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斷絕
對於自己的東西,不論是人或是物,沈舊林總懷有一種勢在必得的態度。
他早就已經掌握到,要想壓製住顧懷舟,就得向顧家施壓,他是他們顧家唯一的繼承人,龐大的家族最珍惜的莫過於就是繼承人。
書房內。
“啪”的一聲重重的耳光落了下來,顧懷舟的臉偏在了一邊,在他臉上留下了印記。
顧岩下手不輕,顧懷舟的右臉頰被打得火辣辣的疼,可他麵色未有一絲絲的變化,隻是眉頭微微輕蹙。
“逆子!”
顧岩怒斥一聲,已被他氣得火冒三丈。
方才他竟然敢和沈舊林當麵對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顧岩氣急敗壞:“出國進修三年,見識都被狗吃了嗎?”
他以為如今的他會變得更加沉穩懂事,至少局麵利弊他會權衡,可萬萬沒想到在感情棋局上會走得一塌糊塗。
“從小到大都白教你了!”
顧岩指著他的鼻梁,眼睛直直瞪圓。
“父親那麽些年管過我嗎?”
顧懷舟鎮定自若,疼痛還未消下去,眼神毅然堅定,這令顧岩都不免開始有些鬆動。
他一字一句說得清晰得當,為兒時的自己據理力爭。
“父親還記得生活在溯源村的外婆嗎?”
這個時候提到她,顧岩才後知後覺想起來了這個老人的存在。
顧岩眼神開始閃躲,不敢直視他的雙眼,怕擊潰他的內心,表現的太過明顯。
在他出國後,沒有顧懷舟的成天念叨,顧家已經完全忘了她。
但是,除了他,整個顧家中也隻有一個人沒忘。
“你真的真正了解過我母親嗎?”他認真的神色容不得半點忽視,繼續道,“父親真的知道母親半夜以淚洗麵嗎?”
顧懷舟從來沒在他父親麵前提過,他有一次撞破過母親深夜擦眼淚。
她出身一般單親家庭,顧家以前管控十分嚴格,與顧岩這種豪門子弟相愛結婚後,一年隻能見外婆兩三次。
廖清一個人隱忍了許多年,終於有一天晚上被年僅十二歲的顧懷舟撞見了。
他雖叛逆內心深處卻還是對這位母親抱有唯一退讓的態度。
廖清哭得克製,紙巾扔在垃圾桶裏還要自己偷偷處理掉不被人發現。
被他撞破後,廖清不知所措又略顯尷尬,因為她在他麵前從來都是優雅大方又溫和的形象。
她連忙拭幹眼珠,關切的問他是不是餓了。
說著,她就張羅著要給他做飯,但身後他少年音傳來,透著一股清冷和漠然。
“你哭什麽,這不是你選擇的路嗎。”
少年顧懷舟坐在凳子上,拿起一隻水杯,玻璃杯碰撞的聲音不絕於耳,他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水。
他不明白,自己選擇的路還在埋怨什麽?
聞言,廖清頓住了動作,背對著他居然不敢動彈。
“該哭的是外婆。”他字字戳心,“而不是你。”
廖清如願當上了豪門闊太太,拋棄了親手撫養自己的母親,她還會愧疚嗎?
“懷舟。”
廖清及時叫住了他。
顧懷舟喝完水,麵無表情的就要離開,對她的傷心欲絕仿佛看不見。
“可不可以幫媽媽一個忙。”
這個忙一幫就是十幾年,但顧懷舟樂意,如果不是外婆,他絕不會妥協。
顧岩聽完後,震驚和愕然層層交疊,他嗓子澀澀的,說不出來一句話。
他以為他給了她最優渥的生活,成為了人上人,卻不想他剝奪了她最重視的人。
顧岩一味的狂妄自大覺得,既然嫁給了他,那她就是顧家的人了,沒必要見以前的舊人。
她已經改頭換麵了,那就要與從前斷絕關係。
廖清的母親一直留在溯源村,從未進城來看過,顧懷舟生下來後沒多久就送了過去陪伴她老人家。
可顧家明白,真正意義上不是陪伴,而是甩鍋。
顧懷舟是難產出來的,從娘胎裏帶出來的病,從小就身子弱,出生那天還不會哇哇大哭,醫生說他活不過三歲。
廖清給顧家帶來的是個兒子沒錯,但他的爺爺奶奶嫌麻煩,幹脆就找了個理由丟到他外婆身邊。
自他來的第一天起,外婆很細心的照料這個來之不易的外孫。
小顧懷舟夜裏總是反反複複的發燒,從小中藥就不離身,像個姑娘似的,外婆還打趣他是不是投錯了胎。
而尚在繈褓中的他總是笑嘻嘻的,還好平安無事的長大了,可長大後他的性格卻變得異常孤僻又冷漠。
因為溯源村比他大一點的孩子都喜歡用石子砸他,說他中看不中用。
是裴頌揚這個比他大一歲的哥哥站出來保護他,他對裴頌揚的態度才好那麽一點點。
顧家接他回來無非就是廖清生不出了,在生他的過程中落下了病根。
什麽遠離紛爭,什麽不奪權威,都是顧家為了掩蓋自己的狗屁話。
“還請父親別來幹涉我的事。”
顧懷舟對他沒有半分好臉色,態度冷得像冰渣,哪裏有半分儒雅君子可言。
唯一向他服過軟的就隻有救宋羈鳥那次,他向這個虛偽的父親下跪,軟磨硬泡了許久他才答應下來。
而他提出的事就是讓他出國進修深造,當時出於事態緊急。
無奈之下,顧懷舟答應了,顧家秘密出手救了宋羈鳥,也意味著他要遵守諾言。
就連出國前,他都沒能再見她最後一麵。
就連後麵發生的一連串事情都被顧家強行隱瞞了下來,那些事在國內傳得沸沸揚揚,他在國外一無所知。
就這樣,他與她失之交臂。
在她最艱難的時候,他不在她身邊,而這一次他隻想為自己而活,再也不能坐視不理。
“那顧家呢…你太自私了,從來沒有為顧家的百年基業想過。”
“是顧家太自私可怕了。”顧懷舟情緒激動,打斷了他的話,整理了自己的情緒後,他又道。
“我不會牽連顧家,你可以舉行新聞發布會,就說我與顧家從此以後沒有任何關係。”
顧岩眉頭一擰,極為不滿和憤怒。
“你在說什麽?”
他擺明了就是要斷絕父子關係,把他所認為的一生累贅去除掉。
從此以後,他要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