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絕筆
華姐姐,何師華?
禮部何尚書,寵愛他這個命數不是很好的孫女,的確是出了名的。
但讓蕭風奕愣神的,是這個稱呼,以前顧露晞,也是這麽稱呼何師華的。
他目光忍不住盯著顧露晚的杏眼看,可看著這雙澄澈的杏眸,心底升起的,卻隻有無盡失望。
因為再像,也是形似神不似,她的眼裏,沒有顧露晞那道永遠炙熱無比的光。
顧露晞熱愛她的生活,她極力的燃燒著自己,溫暖著這個似地獄的人間。
而眼前人,目光平淡不起波瀾,似乎這個世界,引不起她的半絲興趣。
蕭風奕驚訝道,“皇後何時與何府姑娘,關係變的如此親近了?”
穀雨那日她私下見過何師華,蕭風奕應該有聽斐然提及,隻是不知她們說過什麽。
表麵的東西,顧露晚不打算遮掩。
因為以後她與何師華的交集,隻會越來越多,提前鋪墊一下,才不會給人突兀之感。
顧露晚淡淡笑著,“臣妾與華姐姐,原也是認識的,隻不過那時聊不到一塊去。不過這次穀雨私下答謝華姐姐,能聊的話題,似乎多了起來。”
聽到這話,蕭風奕如同被打了七寸的蛇,動彈不得。
在他的想法裏,二人突然多出的話題,隻能是顧露晞。
顧露晞的離去,是他一輩子的痛,他無膽觸碰,更不想在顧露晚麵前露出異樣。
故而他腳步一頓間,就收斂好的神色,恢複了如常的溫和麵容。
“何家姑娘溫婉識禮,堪稱世家貴女的典範,但骨子裏又有著一股韌勁和堅守,是一般大家閨秀所沒有的,的確值得皇後相交。”
顧露晚點頭表示讚同,眼神一晃,似想起什麽,好奇道。
“提起華姐姐,臣妾倒是一直忘關心嫣兒的事了,她在宗正寺可好?魏國公府的人,可有與陛下為難?”
這關心來的還真是晚,這都關了有小半個月,該應付的都應付過了。
好在魏國公府能撐起門庭的兒郎都在外,在家的紈絝隻會吃喝玩樂,自然壓不住他。
一行想強行將竇嫣兒帶出宗正寺,集體被打了頓板子。
他那舅母這才鬧到他麵前來,蕭風奕不會哭,但他就是棉花,吸水。
見哭鬧無用,暫且算是都安分了。
蕭風奕笑笑,“都是小事,罰過了,知錯了,自然就放出來了。”
二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走到了議政殿。
他們進的是側門,轉到正殿簷廊時,郭侍中已去官袍,背著根荊條,跪在殿門外。
感覺到有人從左邊過來,他看過,看到蕭風奕,就轉著膝蓋朝這邊跪著磕頭,直喊,“陛下,老臣有罪,特來向陛下請罪。”
蕭風奕不知顧露晚是何時、如何摸清的這些老臣的性子。
要知如果穀雨與太皇太後合謀設計,陷害她與蕭風淺的是葛中書,那老狐狸是絕對不會如郭侍中這般,將自己套進來的。
蕭風奕撇下顧露晚,大步走到前麵,伸手要扶起郭侍中,“郭老這是做什麽,有話起來好好說。”
郭侍中戲做得很足,並沒有起身,還是直哭,“老臣愧對陛下,無顏麵對先帝啊!先帝將陛下交給老臣,而老臣卻辜負了先帝的重托啊!”
這時的蕭風奕還裝作不知,也隻有跟在後麵的周齊海,驚愕是真實的。
一群小太監,是無心憂心這些大人們的事的,更不敢看。
蕭風奕好言再三相勸,才扶起郭侍中,進了正殿。
顧露晚則走東次間的門,先進了東次間。
有段時間沒見的芷鳶給她上茶,顧露晚瞧著她,似乎胖了一些,但皮膚氣色看著卻是沒有以前好了。
那邊郭侍中一提事情跟皇後有關,蕭風奕就遣了周齊海過來請她。
她過去後,請問安就坐在龍案左側加置的錦兀上。
郭侍中從她進來,就不太自在的樣子。
郭侍中自己也不知為何,明明不過是個年紀小到能做他孫女的小女子,他心裏卻直覺得怵得慌。
蕭風奕坐在寶座,俯看著又跪到了地上的郭侍中,道,“既是關乎皇後,朕將皇後也請來一並聽聽,郭老不介意吧!”
聽他和顏悅色,郭老第一次覺得不那麽悅耳,有了不是他可隨意拿捏的霸氣,慌忙道,“陛下考慮周全,老臣豈敢妄議。”
蕭風奕麵上還端著敬重老臣的態度,道,“那郭老就請說吧!”
郭老沒直接開口,而是先摸了一把眼淚,看著顧露晚更是麵露羞愧的垂下了頭,糾結半響,才從胸袋裏摸出一份奏折,和一封信舉起呈看,哭喊道。
“老臣識人不明,無言啟齒,還請陛下閱看。”
這業務周齊海再熟悉不過,一來一回,就畢恭畢敬呈上了龍案。
心裏還在琢磨,會是出了那般驚天地的大事,總不至於大過這兩日朝堂上對皇後的非議。
他私心是希望有人能替他解決顧露晚的,奈何那些人不給力,或者說那群人壓根還沒意識到,皇後的可怖之處。
蕭風奕先看了奏折,裏麵大意寫的是郭侍中悔識人不清,禦下又不夠嚴厲。
致使韋大夫以他名義,諂媚太皇太後,竟向其獻上了陷害皇後和齊王的毒計。
信是韋大夫寫給郭侍中的絕筆,坦誠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後悔自己犯下的過錯,遣詞造句,寫的那叫一個聲淚俱下。
蕭風奕看著沉下了臉色,沒發火,隻將東西遞出來,示意周齊海轉給顧露晚。
周齊海忐忑,察覺到了山雨欲來的凝重,想著這次能聽到多少,豈料剛將東西轉給皇後,皇上就發話讓他出去了。
他心裏是怨的,伺候蕭風奕這麽多年,雖然替他管了不少事,但他知道,蕭風奕不信他。
郭侍中看周齊海被使了出去,鬆了口氣,到底事關皇上的顏麵,怎麽可能會想落得人盡皆知。
顧露晚看了,嘲諷的笑了笑,拿著奏折和信,問郭侍中。
“郭老是說,本宮穀雨遭遇意外,隻是個諫議大夫妄圖攀高枝,假借了你的名義,攀附上了太皇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