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把玩
顧露晚與蕭風奕再次回到正殿,殿外、殿內加起來跪了快兩個時辰的郭侍中,明顯有些吃不消了。
身體不住晃動。
但蕭風奕已不再勸他起來,還是任由他跪著。
周齊海聽顧露晚吩咐,最先宣進來的,是郭府內宅的女管事。
是替郭侍中與太皇太後聯絡的中間人,也是韋大夫信中“坦誠”,他收買的郭府中人。
不用他們開口問,女管事就哆嗦著,不甚流利的,將她如何被韋大夫收買。
又按著韋大夫的指示,如何盜用郭侍中的令牌,聯絡上蔡國公府,見到太皇太後近前的人,替他傳信。
說完就直哭,“老奴……草民真的是一時財迷心竅,替人跑了幾回腿啊!”
看她頷首垂眸,快五十的年紀,發夾白絲,體態發福,但氣色不佳。
顧露晚感慨一句,“你麵色不太好啊?”
女管事淚落得更猛了,傷心的閉上了眼。
顧露晚讓她跪在一邊,又讓周齊海叫進了韋大夫府上,替韋大夫處理產業,籌措銀錢的男管事。
男管事也就四十不到,生了一雙眯眯眼,許是沒見過女管事那麽多世麵,反應比女管事更膽怯些。
等郭侍中嗬斥,讓他一五一十交待替韋大夫籌銀錢的事,他才哭著將何時何地,變賣了什麽,得了多少銀兩,一一交代了。
邊交待還邊喊冤,說自己也隻是聽憑老爺吩咐行事,並未做惡事啊!
顧露晚笑笑,“你這是把韋大夫整個家底,都掏空了啊!”
男管事一愣,不解怎知這是自家老爺的所有家底,但更沉迷這宛若天籟的聲音,不覺就想抬頭挑眼瞧一瞧。
不過他還未將頭抬起,就被周齊海喝止,嚇得直磕頭。
“草民不懂規矩,草民該死。”
周齊海連喝了兩次,他才回答顧露晚的問題,“早民不知,草民隻是聽憑老爺吩咐做事啊!”
最後被請進來的,是慈安宮的蕭姑。
她埋首走進殿,先掃到的是跪在後頭,兩個似仆從的人,心底騰起疑惑,不知發生何事。
再往前,掃見郭侍中一身素衣,背捆荊條,跪在地上,心裏開始打鼓。
勉強維持著表麵的鎮定,才按規矩向蕭風奕、顧露晚請了安,恭敬站著等候吩咐。
顧露晚道,“你過去看看跪在地上的那兩個人,你認不認識?”
蕭姑一臉狐疑,走過去,側蹲下身先看了男管事,不認識。
等看到女管事的臉時,她明顯愣了一下,再聯想郭侍中,慌張的情緒再藏不住,但她吸口氣,起身頷首回話時,卻說一個都不認識。
顧露晚笑著看向郭侍中,郭侍中正好往左晃了一下,好在他手及時撐地,沒有倒下失儀。
他撐著身體重新跪好,往前看時,正好對上顧露晚看過來的視線。
他心跟著咯噔一下,覺得哪裏不對勁,如果皇後已經查到太皇太後,蕭姑不該作此反應。
如果太皇太後沒有認罪招供,皇後如何能明目張膽的挾製太皇太後,更不該對他呈上的東西,不帶半絲猶疑直接就是質問。
皇後不是皇上,情緒飽滿,什麽東西都寫在臉上,總不至於一切都是裝的。
郭侍中偏頭看著蕭姑,規勸道,“老夫家仆婦已經招認,蕭姑還是不要再狡辯為好。”
怎麽就招認了,她家老祖宗都還沒招認?
一出事,慈安宮就丟失了與這背信棄義小人的來往信件。
翻臉不認人,怎麽他自己先招了。
“招認?”蕭姑傻眼了,但隻作聽不懂,“招認什麽,老奴不認識她,郭侍中怎能隨口攀咬。”
顧露晚笑,“陛下,倒是臣妾錯了,先前問得不仔細,現在也不知該信誰的了。”
郭侍中也傻眼了,他可是萬年的狐狸啊!
難不成太皇太後沒招,是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但也不怕,他將一切都推給了韋大夫,現在人證、物證俱在。
這案子,跟他無關。
他哭道,“陛下,事情原委就是如此,具體老臣不是當事人,真不知啊!”
那女管事也哭,說見的就是這位老姑姑。
說誰老呢?蕭姑睨她一眼,也跪下哭,直喊冤枉,“這說的是什麽事啊!老奴一句都聽不懂。”
好了,在場唯一涉事的兩個人都說不知自己幹了啥,那那兩個不知究竟幹了啥的人,就更不知自己做了什麽了。
一時殿內充斥著喊冤的哭聲。
周齊海喝道,“放肆,聖駕麵前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體統,哭是傳統啊!
但好歹哭聲是都止住了。
看到現在,郭侍中也明白了,他就是被擺了一道,其實皇後壓根就沒查到太皇太後哪裏去。
當然,他以為的他明白,也隻是他以為的明白。
等蕭風奕開口,他才知他原以為高看了的那個小女子,其實還是低看了。
不是遲早,而是今日,他就淪為了她砧板上的魚肉。
蕭風奕道,“皇後追查了這麽久,哪還有什麽不清楚的,按你章程審便是。”
顧露晚起身,朝蕭風奕福了福,“謝陛下。”
說著,轉問周齊海,“齊王到了嗎?”
周齊海點頭,“就候在門外。”
顧露晚讓周齊海將齊王和他的人請進來。
蕭風淺進來,後麵跟這一個白須老者,一個與那男管事差不多形貌的人,還有一個滿臉橫肉,有些凶相,這會卻腿抖得走不動到的大漢。
顧露晚覺得蕭風淺也真是會把玩人心,隻帶了這三人進來。
這三人,一輩子都沒想過能踏進皇城,進到皇宮,見到這大魏至高無上的帝後。
不等走到男女管事跪的地方,就直接撲跪在地上。
不知該說什麽,隻是害怕的發抖。
郭侍中又不事必躬親,認不出這幾個人,也不知齊王笑臉嘻嘻,帶他們進來的意思。
就聽顧露晚讓他們抬起頭來,互相認認。
周齊海早一步站了過去,引著他們的視線,讓他們不要亂看。
女管事看著老者是一臉懵,男管事看著那倆男人,多了憤恨的情緒。
後進來的三人,除了老者麵露羞愧,另兩人皆是畏懼害怕。
顧露晚輕歎,“想來是有你們各自認識的人了?”
認識?剛以為自己明白了的郭侍中,又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