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投名狀
不愧是大魏最年輕的狀元郎,請罪謝恩,一招製人。
再追究,反嫌得她小氣。
好在她不吃這套,臉皮也夠厚。
“還說不是示威。”顧露晚製止道,“本宮尚未發落,你便在謝恩了。”
郭佳直起背來,埋頭答道,“娘娘宅心仁厚,想來不會跟佳一般見識。”
態度恭敬,話聽著也真心實意,就是有股掩飾不住的傲氣與猖狂。
齊王真該好好來取取經。
顧露晚唇角微勾,端起矮幾上的茶盞,淺抿了一口茶,“本宮聽說你要替父結廬墓旁,守孝三年?”
“家父久臥病榻,為人子自當替父盡孝。”
顧露晚放下茶盞,緩緩問道,“那你與李氏玉芙的婚期,定在何時?”
郭佳道,“孝不議親,一切自當等佳孝滿後,再行三媒六聘之禮。”
顧露晚語氣重了幾分,“你既知如此,置此時的玉芙為何地?”
郭佳頷首答道,“這份恩情,佳會用餘生償還。”
顧露晚笑笑,“你為子有孝,為郎有情,對待你郭氏之過,卻隻一句請罪謝恩,未免太不將本宮放在眼裏。”
郭佳伏地又是一拜,“佳不敢。”
顧露晚一副沒什麽意思的樣子,“起來答話吧!”
郭佳謝過起身,雙手疊於身前,頷首站的很是規矩。
顧露晚道,“你是個聰明人,且說說本宮為何要放你郭氏一馬?”
郭佳答道,“娘娘需要佳。”
顧露晚伸向茶盞的手一頓,“天下飽學之士萬千,你有何稀奇?”
郭佳頷首,“佳有幸聽聞娘娘在北玄宮廣場之論,願為天下萬民肅不正之風。”
還真是個文人,半點不趨炎附勢。
顧露晚問,“投名狀?”
郭佳道,“侍中之位,全憑聖斷。”
郭氏一黨,必然是想保住侍中之位的,但郭侍中一死,下麵的人未必齊心。
能主動放棄,換取聖心,也算以退為進。
少了阻力,怕是人選也不好定,定了也未必能服眾。
顧露晚道,“光中立可還不行。”
郭佳道,“佳等為人臣子,自當為君分憂。”
顧露晚叫了一聲斐然,斐然將身後托盤捧上前來,上麵放了一本棋譜,乃是絕世的《爛柯譜》。
“素聽玉芙喜愛下棋,這本棋譜便賞給她,不知你出行前,可否替本宮轉交。”
郭佳自然明白這話的意思,他有今日,是因為有李氏。
他倒不覺得皇後是在揶揄他,更向是點他,讓他記得李氏的恩情。
“謝娘娘賞賜。”
顧露晚笑起來,“論起來,你若與玉芙結親,可喊本宮一聲姑姑。”
從進來一直不卑不亢,應對有餘的郭佳,第一次愣住了。
要論,李玉芙的姑奶奶嫁給了顧家長房,叫顧家二房子弟叔姑,也並無不妥。
可這話郭佳卻沒有接,謝了恩,便退下了。
朝堂今日關於吏部周尚書受賄、賣官鬻爵的事鬧的很大。
等郭佳一走,顧露晚在後宮都聽到了風聲。
但這些魑魅魍魎,也不是一個個都要她動手收拾,有時候,懂得坐享其成,也是一種智慧。
又過了兩日,顧露晚的腿消腫,基本可以正常走路,遵旨去江南迎蔡鬥金入都的蕭風淺,跑來找她辭行。
顧露晚原也就跟他客套幾句,不想這人遲遲不願意走。
她不會給人落下把柄,私下單獨與齊王接觸,正巧聽到海東青的聲音,便說想去禦花園看陳平訓鷹,蕭風淺自然跟上。
陳平依舊站在萬景亭,顧露晚讓江東候在下麵,與蕭風淺拾級而上。
蕭風淺看到陳平,熱情的打招呼,“還以為再見不到你,看到是本王弄錯了。”
這是暗指前幾日,北玄宮鬧刺客。
陳平道,“謝齊王爺關心,奴婢上次護陛下也就受了些皮外傷,將養幾日便已大好了。”
顧露晚無心聽他們打機鋒,直接問蕭風淺道,“你還有何事?”
蕭風淺看她冷冷淡淡,有心捉弄一下,“無事就不能與娘娘一起觀鷹了嗎?”
隻可惜他話音未落,顧露晚轉身就走,他欲拉人的手一頓,忙道,“不知娘娘可知道芷鳶。”
顧露晚停步回轉身,冷笑道,“不勞齊王費心。”
蕭風淺道,“那娘娘是有聽說了嗎?”
“沒有。”顧露晚道,“但我對這個宮女,不感興趣。”
蕭風淺誤以為顧露晚的避諱,是在意,心像被針紮了一下,微妙的反應連他自己都還未察覺,就消逝了。
“那娘娘就是有所耳聞了。”
逼著人聽,也就是這個事,也牽涉到了他的利益。
那這個事就有點大了。
顧露晚態度好了一些,“你要說的,我可能不知道。”
怎麽突然就乖巧起來了?
蕭風淺有些不習慣,卻不自禁笑了笑,奈何這不是能笑的事情,他收笑道,“這宮女入掖庭局後,一直說她會當主子,然後後麵有說自己還了龍種。”
他邊說邊觀察著顧露晚的反應,是真看不出她神色有什麽異樣,不知是藏的深,還是真的不在意,畢竟再有幾天,就要選妃。
以後後宮,隻會有越來越多的妃嬪。
顧露晚懂了蕭風淺為何非說不可,蕭風奕近而立之年,膝下無子,龍嗣的確是大事。
顧露晚問,“所以是真有了嗎?”
蕭風淺顧慮顧露晚的心情,頓了頓,才答道,“這事傳到了皇上耳朵裏,未請太醫,直接傷了碗墮胎藥。”
顧露晚咬牙,雙手不覺攥緊。
遠遠看到斐然疾步而來,三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海東青。
斐然走上萬景亭,朝顧露晚與蕭風淺行了禮,目光不住瞄向蕭風淺,與顧露晚道,“太皇太後醒了,說是想見蔡國公。”
………
顧露晚從沒有想過,蕭風淺的生母梁氏,在先帝駕崩,他獲封齊王才同時得封的梁太妃,竟是太皇太後給先帝網羅的美人。
太皇太後利用梁太妃,打的原是離間先帝先後感情,繼而打壓先後及魏國公府的目的。
她後見目的沒有達到,便大手一揮,對人不管不顧,讓一個毫無背景甚至未出月子的女人,去對戰這天下下最尊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