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請罪
此時的鷹房裏,隻有兩人一鷹。
原先宮人們聽說訓鷹房的陳平被提為了禦前總管太監,趕來巴結,也隻敢在院外張望。
這會皇後來了,更是連張望都不敢了。
顧露晚逗著海東青,確認道,“確定他之前沒懷疑,你認下的這個妹妹嗎?”
陳平頷首,“便是這妹妹,也真當我是哥哥。”
顧露晚收回摸海東青的手,“那就好。”
顧露晚就是看看海東青,順便問上一問,看完、問完便要走了。
“娘娘。”陳平開口喚住了她,“不知前日議政殿,究竟發生了何事?”
剛往外走出一步的顧露晚回頭,有些茫然,“為何這麽問?”
陳平抬起頭來,緊緊盯著顧露晚的眼睛,這雙眸子澄澈明亮,眼神很幹淨。
“是否與已故太子妃有關?”
他還記得蕭風奕失魂落魄走來的樣子,雖然什麽都沒有說,但看他看著海東青的樣子,與以往的癡迷不同,多了很多的愧疚。
可愧疚什麽,讓他不管不顧也非要與海東青獨處一室?
在那樣的情形下,陳平無法開口問蕭風奕。
但陳平很快便從趕來巴結他的人口中,聽說了皇上、皇後與周齊海,在議政殿發生了大事。
無疑是這所謂的大事,導致了蕭風奕看海東青的神情,發生了變化。
他來看的不是鷹,而是這隻鷹代表的人。
也就是說議政殿發生的這件大事,與顧露晞有關。
而在場的周齊海死了,那在場的另一個人呢?
顧露晚扯了個笑,“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你日後尋到機會再問他吧!”
她想,周齊海死了,陳平是永遠不可能從蕭風奕那裏問出真相的。
如此,她跟陳平就不會有對質的那一天。
顧露晚離開清心殿,便回了承恩宮。
前日輔國將軍竇威打禮部何尚書,是為將竇嫣兒的名字,加在明日的擇妃名單上。
但蕭風奕病了,聽說是海東青襲擊造成的傷勢,讓他發了熱,連著兩日沒上朝了。
因隻讓太醫和杜武守在寢殿,顧露晚見不到人,也不知道是真病,還是假病。
可她不能放任竇威再找何尚書的麻煩,是以,她派人召來了竇威。
此刻,顧露晚坐在羅漢床上,隔著磅礴大氣的奇峰峻嶺秀屏風,看後麵的人一身鎧甲,身形很是高大威猛。
竇威五十出頭,蓄著絡腮胡,聲音雄厚低沉,帶著軍旅人操練的特色。
他在屏風後隻點了下頭,全然沒將顧露晚放在眼裏。
“阿奕是怎麽回事,竟讓你一個女娃娃來應付我。”
即便看不清表情,顧露晚還是含著笑,很是客氣,但說出來的話就不那麽客氣了。
“竇老將軍以前也這樣對先後嗎?”
先後是妹妹,一家人,態度不態度的不重要,但必然是恭敬的,那是他魏國公府的臉麵。
竇威挺著身板仰著頭,“我不跟你扯這些,我來隻是說一聲,讓將嫣兒名字加入待選名冊。”
魏國公府囂張跋扈、目中無人,顧露晚早見識過了。
她笑了起來,“既如此,竇老將軍何不直接讓陛下降旨封妃。”
不是不想,自先後起,禮聘宮妃的章程上,便加了一條,封妃納美需同時加皇後寶璽。
這也是蕭風淺母親生下他,依舊無名無份的原因。
而這一章程,任何人都可以提出異議,唯獨魏國公府的人不行。
他們提,便是說自家出的那位皇後的不是。
竇威板臉,道,“皇後便是如此跟長輩說話的嗎?”
顧露晚道,“本宮以為竇老將軍為公事而來,若竇老將軍想讓本宮執晚輩裏,那本宮是要跑到魏國公府去鬧一鬧,說不同意陛下納妾嗎?”
竇威道,“自古男人就是三妻四妾,妻子為丈夫納妾更是本分,皇後有何好鬧的。”
顧露晚垂眸,不太好意思道,“因為先後啊!”
竇威語噎。
顧露晚接著道,“竇嫣兒因與本宮八字不合,被除名,亦是根據先後增擬的章程行事。竇老將軍卻不管不顧打了何尚書,這打的分明不是何尚書,而是先後的臉。”
很多情況就是這樣,放在自家,挑剔別人自是好的,可被別人拿出來說道,就不是那個味了。
竇威不滿道,“皇後現在的意思,是無論如何都不答應了?”
顧露晚笑歎,“不是本宮不答應,是本宮不能違背先後,不僅不能違背,還要極力的維護,是以本宮以為,竇老將軍該登門跟何尚書請罪。”
竇威冷哼一聲,“我若不呢?”
顧露晚柔聲,弱弱道,“那本宮便隻能跟天下人說道說道。”
竇威瞪目,指著屏風後的顧露晚,道,“你敢?”
顧露晚無奈,“本宮有什麽不敢的,畢竟壞先後名聲,不是本宮,而是魏國公府。”
竇威沙場驍勇,論口舌,哪能在顧露晚麵前討到好。
他原以為皇後就是黃口小兒,隻要他一跺腳,便能嚇得她直哆嗦。
但這人非但不怕他,竟還敢反過來恐嚇他。
而他麵對這樣一個情況,心裏竟還真有點發怵。
因為這皇後,似乎比他還天不怕、地不怕。
她說的,她真做的出來。
杜威有些氣急敗壞,“你究竟想如何?”
“不是本宮想如何?”顧露晚笑道,“是竇老將軍作為西南軍的大帥,想如何?”
威脅?
竇威回來,可不是為了竇嫣兒,為的是提前劃撥來年軍餉。
他回來前上過數道奏折,奈何一直沒有回音,他這才回來的。
竇威眯了眯眼,不知屏風後的女娃娃,是在詐他,還是真知道西南軍的情況。
明明壓住了的啊!
竇威覺得不安,“不跟你個女娃娃一般見識。”
說罷,竇威轉身便要走。
“本宮聽說,西南軍裏出了叛徒,有個將軍,拉著軍需投奔山匪了。”
竇威轉身,惡狠狠瞪向屏風後的人,喝道,“你信口雌黃。”
“本宮是不是信口雌黃,陛下派個欽差去,一查便知。”
竇威咬牙,“你究竟想怎麽樣。”
顧露晚笑笑,聲音幽幽,如同從空穀傳來,“說了啊!登門向何尚書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