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如此執念
“你這大小姐膽兒夠大的！”山神瑟瑟的拉著思前的胳膊，“今個這山莊反常的很，竟是一夜之間燈火通明與黑暗中來回折騰了兩次，兄弟，看在我們共事一場的份上，我勸你趕緊離開吧！”
“少說屁話！給我老實的呆在這！”思前一巴掌拍在山神腦袋後麵，然後用靈氣在山神周圍畫了一個圈，“你要是敢跑，我就炸死你！”
“別介呀！你這不是殘害神仙嗎！別鬧！”山神還對著思前伸出手，仿佛青樓前迎客的老婆子，還扭動著身體，“來嘛來嘛，快幫我把這個圈給解了！”
伸出的手甩動著袖子觸碰到了那靈氣圈，袖子一下子燃燒起來，山神慌忙的撲滅袖子上的火焰，可是抬頭卻是發現思前竟然翻牆進入了原夜山莊中。
循著靈蝶出現的景象，思前一步步的尋找，可是眼前的景象卻是與靈蝶截然不同的畫麵，哪裏有什麽花草樹木，哪裏有那麽多鮮活的賓客與舞姬，這裏有的，隻是破落的院子。
那唱戲的台子還在，可是上麵長滿了青苔，潮乎乎的散發著一股子黴味兒，思前摸了摸上麵的青苔，在手指上輕輕搓了幾下，便是將手上的青苔抹到了一旁飄動的破布上。
勉強能從這院子當中的布局，找到先前墨晚音存在的地方，這裏卻是如同墨晚音先前夢境中一般的空空蕩蕩，院子中到處長滿了雜草，桌椅上攀爬的樹藤，將這些桌椅打扮的倒是稍顯生氣，但是這山莊常年不見太陽，這也陰涼，倒是讓這裏更加淒涼。
思前到處尋找著墨晚音在靈蝶當中展現的景色，可去怎麽也沒有發現入口，但是此刻的思前，就站在靈蝶景象出現的地方，與墨晚音看到的卻是完全不同的景色。
“晚音，你到底在哪裏？”思前用靈蝶傳送著此刻的景象，“為什麽我找不到你？”
墨晚音自然也通過靈蝶看到了思前眼前的樣子，又看了看此刻戲台上唱歌的女子，墨晚音又是打了一個大大的寒顫，然後看向老胡頭，生生強迫自己吞了一口口水。
老胡頭咧開嘴，對著墨晚音笑了笑，有些微黃的牙齒露出來，可是這笑容越來越大，墨晚音眼睜睜的看著老胡頭的下巴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墨晚音踉蹌著想後退了一步，然後訕笑的幫著老胡頭撿起掉在自己腳邊的下巴的骨頭，遠遠地遞給老胡頭。
“謝謝啦！”老胡頭熟練的將下巴按了上去，晃動了一下下巴，連接下巴的肉迅速愈合，“幾百年了，夜夜都是我自己欣賞這故事，終於有人同我一起了。”
“這到底是哪裏？後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墨晚音瞧了瞧周圍的樣子，燈火通明，故事快要演完了，後麵的劇情墨晚音還不知道，隻得期望這老胡頭心情好，講給自己聽，因為墨晚音實在不想要繼續看下去那即將發生的一幕血腥場景。
“因為你的出現，或者說你的魂魄的出現，才讓我得以複仇！”老胡頭這次笑的並不放肆，仿佛是在回憶，“先前原老爺救下了我跟歡兒，要不是原老爺，我跟歡兒怕是也會成為夫人製作的人偶的。”
老胡頭卻是突然變換了臉色，當即這山莊中又是陷入了黑暗當中，燈又一次變成了青白色，燈籠搖晃著，那台上的樂姬，與台下的賓客，都一動不動的，仿佛時間都被停止了，老胡頭看向正端著盤子即將出現的歡兒，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的，“當然，歡兒最終還是被那個狠毒的女人，做成了人偶！”
“你是原老爺的救命恩人，是你保住了原老爺的命，可是這個女人卻還想要打你的注意！”老胡頭走向那個靜止在那裏，還附在盧大人耳邊低語的原夫人，一巴掌打的原夫人的臉歪斜到一旁，“幸好，當年你教那個墨老頭的時候，我偷偷學會了，我學得比他好，也曾經偷偷教過他，隻是我誰也沒有說！”
“我？我教了老墨頭什麽？”墨晚音走近老胡頭，將臉湊在了他的臉前，緊緊地盯著老胡頭，“我是誰？這些人這麽害怕我，難道這一切都是我……”
“你是誰我並不知道，我隻是知道你回來了！”老胡頭笑著，一股子腐蝕的氣息噴在了墨晚音的臉上，老胡頭抬眼盯著墨晚音的眼睛，麵含笑意，“你輪回了，可是你還是回來了，你是回來取走你的東西的！你是來幫我解脫的！”
“我的東西？你到底在說什麽？”墨晚音顧不得此時老胡頭難聞的氣息，搖晃著老胡頭，“你快點告訴我，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個山莊，讓這個山莊循環往複活著的東西，一個能讓這個山莊幾百年來，別人永遠發現不了的東西！也讓這個山莊中永遠禁錮的靈魂所懼怕的東西！”老胡頭轉過身去，摸了摸歡兒此刻紙紮人一般的臉，“跟我來吧，我來帶你去取那個東西！”
墨晚音剛想跟上，可是老胡頭卻是轉過頭來，“這件事隻許你一個人知道，告訴你的朋友，別輕舉妄動！”
墨晚音對著靈蝶耳語幾聲，便是將靈蝶放在了原處，思前自然聽到了剛才老胡頭的話，對著墨晚音點點頭，墨晚音便是消失在了遠處。
跟在老胡頭的身後，並沒有走多長時間，便是來到了一個普通的院子當中，雖然與先前的地方一般無二，可是這裏的植物卻是被修剪的十分整齊。
院子的一角還種滿了各色樣的花朵，四季的畫在此刻都一並盛開了，墨晚音並沒有被請進房間當中，而是在院子等候著，所以便是無聊的在這院子中來回走動著。
院子中央處有一棵樹，墨晚音分不清到底是什麽樹，可是墨晚音就是覺得這一棵樹漂亮的很，枝繁葉茂的生長在陽光下，這裏的葉子仿佛也有著鮮活的生命，墨晚音觸摸那綠葉之時，綠葉仿佛在歡心的跳躍。
“看來，這樹也識得恩人呢！”一個男人的聲音出現在墨晚音身後，墨晚音急忙轉身，看到的不是一個年老者，卻是一個溫潤如玉的公子，此刻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仿佛在向前伸，想要去觸碰墨晚音，但是手卻又縮了回來，羞澀的將手放在胸口。
“你是？”墨晚音遲疑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這個男人的樣子完全不像是老人口中所說的恩人，甚至看起來比先前的原夫人都要小的多，墨晚音並不確定此人就是原老爺，但是這裏早就空無一人的，哪裏還有其他完好的靈魂能出現在這裏呢。
“我就是原朝，這原夜山莊的主人。”原朝笑著站在原地，“多少年了，我保留著這山莊循環往複多少年了，如今竟是真的等到了您，等到您的輪回！”
“什麽輪回，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們到底要把什麽給我？”墨晚音卻是越加煩躁，自從這個男人出現以後，墨晚音就覺得心神不寧，想要上前去抱住這個男人，可是墨晚音卻本能的排斥的站在不遠處，反倒更加想要待在這棵樹的身邊。
“你始終不能原諒我，可是你又終究在相信我。”原朝答非所問的走向前來，表情卻逐漸扭曲起來，“我知道你對我極其失望，你怨恨我作出那種選擇，可是我終究不是一個聖人，我憎恨他們，我想要報複，我想要讓他們嚐到死亡的滋味，我要讓他們品嚐千年萬年的輪回的不斷死亡！”
墨晚音縱然還不清楚當初所發生的事情，可是此刻心中竟是有種心疼的感覺，身體不自覺地依靠在身旁的樹上，瞬間感受到樹上一縷靈氣波動，墨晚音身體一顫，被這靈氣緩緩包裹起來，墨晚音的身體逐漸漂浮在空中，並不排斥此刻樹中靈氣鑽入墨晚音的身體當中。
連帶著與這樹一般的記憶都傳入墨晚音的身體當中，墨晚音看著下麵逐漸消散的原朝的魂魄，伸手去抓，可是原朝隻是在原地，想要伸出手，卻又沒有這麽做，就在身體完全消散之時，又是快步過來，身體一躍抱住墨晚音，在墨晚音的額前輕輕親吻，隨機魂魄就消散在整個世界中，“別了我的愛人！”
墨晚音眼前的景象也隨之消散，那些原本蔥蘢的樹木，那些盛開的花朵，都在那一刹那見凋落枯零。周圍美麗的世界也在分崩瓦解，那漆紅的門，那雕花的長廊，那咿咿呀呀淒美的歌聲，都在消散，都隨著風消失不見了。
墨晚音不忍看著這山莊變成如此樣子，便是閉上眼睛，感受著唯一一顆沒有變化的樹傳來的靈氣和記憶，“你該放下執念了，輪回吧原朝！”
記憶中第一次遇到那個男子，在床上強撐起身子，笑著對墨晚音說，“若是我還能行動，我定然我為你建一個最美的山莊，我要讓那個山莊都為你開滿花……”